轩辕枫的话,令芸雨荷的天平向他倾斜。反正都是去府里读书,假如司徒暮雪会经常来看看她,她当然更愿意去宣王府。
轩辕枫得意的冲着轩辕烈做了个手势,好象他马上就要胜利似的。
“雨荷姑娘,如果你到临王府来读书,只要你想见司徒大小姐,我很愿意亲自送你去将军府,不管什么时候,都行!”轩辕陌怕芸雨荷不信,马上补充:“我目前暂时没有别的公职,赋闲在家,不像枫堂兄,空有想法,但分身乏术。”
云慕倾见芸雨荷左右为难,忍不住的替自家女儿说话:“二皇子,三世子,为何不将私塾先生请到这里,让雨荷在家里受教?”
轩辕枫和轩辕陌不约而同的瞪着云慕倾,尽管他们没有任何无礼的话,但那表情,简直就要把云慕倾给吃掉。
芸雨荷原本想附和的,见他们这么凶,到嘴的话立刻咽了回去。
司徒暮雪捂着嘴吃吃笑,云慕倾是个书呆子,哪里懂得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给芸雨荷请私塾先生,并且非要她去府上读书,并不是单纯的只想安抚芸雨荷。
芸雨荷的背后是司徒暮雪,而司徒暮雪,现在代表着整个将军府。谁哄好了芸雨荷,就是哄好了司徒暮雪,曲线救国的政策,临王会,轩辕烈他们更会。
轩辕陌见芸雨荷迟迟没有决定,急了,他走到轩辕枫的面前,气呼呼的说道:“上次游湖之事,是我欠雨荷姑娘一个人情。我请私塾先生,是真心为雨荷姑娘着想。枫堂兄如今整日在西北大营忙碌,哪有时间在府里读书!枫堂兄方才这样,是想故意为难我吧!”
如果是以前,轩辕枫肯定推搡着轩辕烈大声说我就是为难你了怎么样!
但是,今天他不能这么做。
来之前,轩辕烈就提醒过他,芸雨荷从小跟着司徒暮雪一起长大,两人脾性相似,都是心底善良,同情弱者,吃软不吃硬的主。如果轩辕枫表现的太过强势,芸雨荷可能临时改变主意,转而去临王府。
难得的,娘娘腔的轩辕陌会发脾气,冲着他大声叫嚷。轩辕枫把握机会,假装委屈的看着芸雨荷,瘪瘪嘴,说:“雨荷,人家是想多看看你,多和你相处。我真的没别的意思。”
轩辕枫突如其来的表白,令芸雨荷万般惊讶。
杨氏见了,满心欢喜。她悄悄的跟云慕倾低语,大意是说女儿现在有人抢,以后不愁嫁了。
轩辕陌被轩辕枫突然示弱弄得措手不及,他还没想好对策,轩辕枫跑到芸雨荷身边,拉着她的手开始撒娇:“雨荷,人家上次救你,也病了好几天。你看,我现在病一好就来找你,你如果不来宣王府读书,我心里会很难过。我一难过就吃不下饭,我就会饿,会瘦,会生病。雨荷,难道你想看我生病吗?”
“呃……”一屋子的人,被轩辕枫这自然流露的孩子气弄得不知所措。
芸雨荷脸皮薄,明知道他这话纯粹就是玩笑话,但还是相信了他。
“好吧……我去宣王府。可是,你整天在西北大营,在宣王府,我是不是一个人读书?”芸雨荷还是喜欢有伴一起读书,以前在寮辽村,经常是她一个人躲在书房里看,实在是太寂寞了。
翰林院的世子确实不讨人喜欢,但人多就显得有人气。有人伴读的感觉,更美好。
轩辕枫看着轩辕烈,等他给个保证。
“好吧,只要你真心陪着雨荷姑娘读书,西北大营那边,允许你晚两个时辰再去。”轩辕烈说完这后,很自然的转过头来问司徒暮雪:“雪儿,你觉得我这个安排如何?”
“这是你们宣王府的事,与我何干。”司徒暮雪不理会他,径直走到云慕倾和杨氏的面前,问他们:“舅舅,舅母,你们觉得,这安排如何?”
“好好好!好的很!”杨氏怕云慕倾会不答应,赶紧先答应下来。
云慕倾想反对,但反对之后,又怕芸雨荷和司徒暮雪都不高兴,也不想若得杨氏跟他哭哭啼啼,便点头答应了。
轩辕陌见他们像一家人似的,很快就把这件事敲定了,压根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很是挫败。
他尴尬的站在那里,想了想,低着头,转身要走。
“三世子,你等一下!”芸雨荷眼尖,见他默默消失,又有些于心不忍,上前,安慰他:“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真的,我没生你的气。游湖的事,跟你没关系,是那些世子太坏。”
“唉。”这个时候,轩辕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芸雨荷见他多少已经能接受这个现实了,便指着还在门边侯着的奴才,说:“这些礼物,谢谢三世子了。不过,还是请三世子带回去,雨荷不能要。”
“就是,这些东西,宣王府都有,雨荷需要什么我都能给。”轩辕枫又好死不死的出现了,跑来凑热闹。
轩辕陌觉得自己被他们羞辱了,尽管从小到大轩辕枫都是这样跟他说话的,但今天不同,他觉得受到了伤害。
轩辕陌恼羞成怒的挥了挥手,那些奴才又端着礼物,鱼贯而出。轩辕陌刚抬脚迈出这个院门时,感觉到身后刮来一阵风,不等他回头看,就听见姬若灵的声音:“陌哥哥,怎么你也在这里?”
轩辕陌吃惊的回头看她,只见她身着淡绿色锦缎裹胸,下坠妃色曳地烟纱百合水裙,外披一件素色暗纹短衫,这一身下来,既清新又可爱,还特别的……暴露。
离夏天还有些时日,就算是正午时分,站在太阳底下,也不会热得冒汗。
姬若灵穿得这样清凉,裹胸的颜色鲜艳明亮,衬的她胸前的皮肤更加白希柔美,南海产的小金珠富贵华丽,戴在她的身上,更加的高贵明艳。
轩辕陌一时看呆了,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姬若灵长得这样好看。
“陌哥哥,你在看什么!”姬若灵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的,她玩弄着头发梢,低着头,吃吃笑着。
出门前,她换了十几身衣裳,才选了这套。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耽误了时间,她早就赶了过来。
轩辕陌这才回过神来,由衷的赞美她:“若灵,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陌哥哥!”姬若灵高兴的上前抱住他,拖着他要往院子里去,边走边说道:“我听说烈哥哥和枫哥哥在这里,特地赶了过来。轿夫都被我催的快要飞起来了!陌哥哥,我难得出来一趟,你也别走了,陪陪我吧。”
轩辕陌还没来得及说自己不愿意,不被姬若灵拖了回去。
轩辕烈他们刚坐下来攀谈几句,忽然的,看见姬若灵挽着轩辕陌的胳膊走了进来。
轩辕枫暗自说了声不妙,轩辕烈的脸上,也失去了笑容。
所有人都知道姬若灵的心思,所有人也都知道轩辕烈的态度。可是,姬若灵一直这样的执着,现在局势微妙,轩辕烈又不能太过生硬的拒绝她,以至于每次见面,都跟打了一场仗一样辛苦。
姬若灵一见到轩辕烈,就放开了轩辕陌的胳膊,像朵蝴蝶似的,飞了过来。她想推开司徒暮雪,可是,轩辕烈的手一直紧紧的扣在她的腰间,姬若灵怎么也推不开。
无奈,她只好站到轩辕烈的另一边,抱住他的胳膊,说:“烈哥哥,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陪我玩吧。”
自从先皇驾崩后,先皇后姬氏坚持不肯留在宫里,要去东北龙脉皇陵为先皇守陵。
轩辕凤天和苏容玉再三挽留,均以失败告终。后,轩辕凤天特地在东北龙脉皇陵处为姬氏修建了寝宫,派去大量的宫女太监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她所有的花费用度均按照皇后的级别,保证她过着和原本相差不大的生活。
姬若灵是姬氏的亲侄女,所以跟着她一起住在东北龙脉皇陵。
那里地广人稀,方圆百里只有他们,没有别人。姬若灵年轻好动,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青灯古佛的守灵生活。姬氏也理解她,时不时的放她出来玩耍,让她出来透透气。
今天,姬若灵打听到,轩辕烈难得没有公事,带着轩辕枫来芸雨荷家。她很好奇,但更多的是高兴,赶紧的换了身漂亮衣裳,来找他。
一进门,就看见了司徒暮雪,姬若灵就明白了,轩辕烈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司徒暮雪见姬若灵来了,也没了兴致。
她不屑于跟姬若灵抢轩辕烈,只是嫌弃她过于聒噪。反正这次出来的目的全都达成,司徒暮雪准备回府睡大觉。
“雪姐姐,你去哪,我也去。”芸雨荷也不喜欢姬若灵,明知道轩辕烈只能司徒暮雪一个人动心,这姬若灵还不肯罢休,总是有事没事的跑来掺和。
芸雨荷也看着心烦,挽起司徒暮雪的胳膊,跟云慕倾和杨氏打了声招呼之后,扭头对司徒暮雪说:“雪姐姐,我听说前几天街上来了几个胸口碎大石的人,咱们去瞧瞧?”
“好啊!”司徒暮雪只要一见着芸雨荷,心情就会特别好。她拉着去雨荷,绕过姬若灵,两姐妹准备一起出去看热闹。
轩辕烈见姬若灵一来,司徒暮雪就要走人,心里闷闷的。他昨晚又熬了通宵,然后一大早和轩辕枫去了西北大营查看了练兵的事,这才抽出点空出来看她。
总共也没和她说上十句话,司徒暮雪就潇潇洒洒说走就走,一点都不眷恋他。轩辕烈觉得很失落,他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可是她对他总是这样若即若离。
“枫,我们回西北大营吧。”轩辕烈不想当众求司徒暮雪留下,沉声交待完轩辕枫之后,一甩袖子,背着手,离开了。
姬若灵听到芸雨荷说街上来了杂耍的人,急着想去看。但又听见轩辕烈说要回西北大营,立刻改了主意,搂着轩辕烈撒娇:“烈哥哥,带我去大营看看吧。”
“若灵,你什么时候见过西北大营有女人的!”轩辕枫见轩辕烈皱眉,知道他心烦,便上前替他挡着:“哦,大营里有女人。不过,除了是做饭的大妈外,剩下的全是军妓……”
“啊!”姬若灵一听到有军妓,吓得往后连跳三步,不小心碰到了轩辕陌。她见轩辕陌还傻乎乎的站在那晨,转身问他:“陌哥哥……大营里真的有军妓?”
“我……我也不知道。”轩辕陌汗颜,他从来没有去过西北大营,尽管他爹,临王,想尽办法的想给他在那里安个职位,谋个差事,都未成功。
他是个书呆子,大营里文职不多。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安他进去就要赶走一个。而且,这些文职也一样要跟着上战场的,临王就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舍得。可是,大营又不养闲人,所以,这些年来,临王绞尽脑汁,也没把轩辕陌给送进去。
姬若灵靠在轩辕陌的身边,她见轩辕枫躲在那里偷偷笑,忽然明白过来,这是轩辕枫故意吓走她,不让她跟去大营的伎俩。
“陌哥哥,我们一起去大营瞧瞧吧。烧饭的大婶,我见得多了,军妓,我还从没有见过呢。”姬若灵越说,越觉得好奇了。
轩辕枫呆住,他都拿军妓出来吓唬她了,还不能把她赶走。轩辕枫默默的冲着轩辕烈耸耸肩,表示他无能为力。
芸雨荷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她跟司徒暮雪咬耳朵:“雪姐姐,那个姬若灵真的好讨厌啊。你看大皇子的眉头皱的有多深,她还不知好歹。雪姐姐,你点子,帮帮大皇子吧。”
“那是他的青梅竹马,我们是外人,何来帮助之说。”司徒暮雪冷冷说着,脚却停了下来,不动声色的,瞧着轩辕烈,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姬若灵见轩辕烈和轩辕枫都没有松口,眼珠子一转,拉着轩辕陌的手,说:“陌哥哥,以前先皇在世的时候,你们对我可好了。无论我想做什么,你们都陪着。唉,现在先皇驾崩,姑母心灰意冷,在皇陵冷冷清清的守着先皇……今时不同往日,我也不招人待见了……”
姬若灵这番话一说完,所有人的心,都咯噔一下,无人应答。
这番话,话中有话,话题敏感,对现任皇帝来说,大逆不道。但是,姬若灵是姬氏的亲侄女,从小在她身边长大,说话素来没有分寸。先皇在世的时候,她也经常这样大放厥词,众人都看在姬氏的面子上,不予计较。
但是,现在改朝换代了。姬若灵还这样不懂事,轩辕烈听的是又气又急,又担心又忧心。
“若灵,你已经十四岁了,怎么说话还这样没分寸。难道你整日就是在先皇后面前这样说的吗?你不怕惹她伤心?”轩辕烈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他只要一训起人来,整个脸都暗下来,硬的像块铁,声音也冷冰冰的,就像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鬼魂一般。
姬若灵立刻闭上了嘴,但是,泪珠子,很快就流了出来。
“若灵,你别哭啊。”轩辕陌离姬若灵最近,他赶紧拿着衣袖要替她擦眼泪。
可是,姬若灵的眼睛就像海绵,越擦越多,轩辕陌的衣袖已经湿了一大片,还是没有止住她的眼泪。
“若灵妹妹,你别哭了。你想去哪里,陌哥哥陪你去啊。”轩辕陌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姬若灵很是疼爱,以前,临王曾动过要他娶她的心思,但是,自从先皇驾崩后,临王又改变了主意,要他去追求司徒暮雪。
如今,一屋子的人,轩辕陌觉得只有姬若灵是能了解他的。他们的处境相似,都是不受待见的那种。所以,看到姬若灵哭,他第一时间来安慰她。
轩辕烈见姬若灵哭了,也不好立马走人。毕竟,姬若灵又没做错什么事,他刚才凶她,只是不想她总是跟着自己,让司徒暮雪不高兴。可是她哭了,如果回去到姬氏面前又胡言乱语,难免的又会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若灵,大营里有规定的,没有皇上谕准,不能随意带外面女子进军营的。若灵,难道你也想为难烈哥哥吗?”轩辕烈一打亲情牌,使出这招来,姬若灵就止住了眼泪。
但是,她还是很委屈。
姬若灵见司徒暮雪还站在旁边看热闹,灵光一闪,跑到司徒暮雪的身边,怯怯的拉着她的袖子,可怜兮兮的说:“雪姐姐,人家只是想跟着烈哥哥说说话,一起吃顿饭而已,这要求,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