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天亮的很早,是夏立本天还没有亮就起床了!
不得不说,这夏立本做起什么来,也是很执着很负责的。
他也没有和父母说要去哪,这男孩子就有这个方便,每天玩得不着家,父母也不问一问。
家里也没有钟表,只能凭着感觉估模大致时间。
这当儿,家里大人都还在睡梦中,夏立本穿好衣服,这第一次上城里要穿的正式点,找了一件白色的短袖,黑色的裤子穿上,又洗了把脸。
夏立本也不会烧饭,就从菜篮子了,拿了四条黄瓜,用水洗了洗拿在了手里。
夏立本穿过一条巷子,就来到了树林边。蒙蒙中,竟然看到树林外,站了一个人。
一看,竟然是李修云。
夏立本忙说:“你这么早啊!”
李修云说:“不早!我刚到!我走的时候听了收音机的节目,是五点。”
夏立本递给李修云两根黄瓜,说:“给你!这是早饭!”
李修云从包里拿出两个馒头:“给!这是给你的早餐!”
“现在不吃!到公社了再吃吧!等车的时候再吃!”夏立本说。
“那好吧!”李修云把馒头放进包里,“来,把黄瓜也放进来!不要拿在手里!”
夏立本嘻嘻笑了:“你挺细心的啊!还知道带个包!我什么也没有带!”
李修云把黄瓜放在包里。两人就朝公社走去。
一路上,夏立本对李修云没话找话说,是李修云要么就哼哼两声,要么就不回答。
一路上,只听到脚步声。夏立本这个话唠也提不起他的谈兴来!
新河公社的车站说是车站,实际上就在公社大院门口,有个临时停车的地方。
第一班早车昨天晚上就停在大院门口了。
这个早车,就是昨天晚上的从易林县城回来的最后一班车,这开车的司机就是新河本地人,晚班车回来,在家过夜,第二天早班车走。
据说,县汽车运输公司对每个公社基本就是这样安排人事的。
夏立本和李修云一路沉默来到停车的地方。
四周还是静悄悄的。
早晨的空气湿润,石凳子上还有些许的露水。
夏立本就一**坐在了石凳子上,招呼李修云也来坐。
李修云过来了,但是没有坐。
从包里拿出两根黄瓜,两个馒头,递给夏立本。
夏立本也不管他坐不坐。拿起馒头就吃起来。吃一口馒头,就一口黄瓜,倒也觉得这早餐不错。
李修云自己也拿出馒头和黄瓜,慢慢吃了起来。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这两个人又默对着坐了半天,才等来了司机。
司机上来就动了车,车“嘟嘟嘟”的响着,司机还嫌声音不大,又按了按喇叭,“滴滴滴滴滴”,在清晨的早上,特别地响。
司机打开车门,夏立本和李修云上车,两人各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李修云第一排,夏立本第二排。
刚才,夏立本还在担心,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这车会不会按时走,谁知,这车一动,喇叭一按响,立马从四面八方就跑来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
不一会,车就坐满了。
夏立本想:“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坐车啊!我没去过县城,我还以为这车没人坐呢!”
车子启动了。陆陆续续就有人在公路边招手上车,当然,车里没有了坐位,只能站着了!
售票员喊道:“买票了!买票了!”
李修云就拿出来钱,买了两个人的票。
夏立本忙说:“灵凤给的有钱!我来买!”
李修云冷冷地说:“我要她出钱干什么!我自己也要去县城买纸张的!你把我的那份钱退给她!现在我给你买票,回来的时候,你买我的票就行!”
夏立本就坐下了。心想:这李修云怎么别别扭扭的,人家给你出钱,你还不领情啊!我看在夏灵凤面前,你倒是自告奋勇来,表现积极得很,对我别扭个什么劲啊!不要我出算了!我还省点钱!反正你是大队干部的儿子,你家里有钱!
想想,现在跟他争也没有意义。
回去告诉夏灵凤再说。
车到了县城,下了车,李修云和夏立本一起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夏立本说:“趁这个时间,我们把所有的地方模熟悉!先看看我们要到几个地方!”
李修云说:“我就只到新华书店买些笔墨纸张,还有两本书!”
“那我们先看看新华书店,再看看县政府的位置。你来过吗?知道他们两个地方隔得近吗?”夏立本说道。
李修云说:“我来过!我给你画个图看看吧!”
夏立本心想:“不愧为喜欢画画,什么都用画画表示!”遂答应着,蹲在地上。
李修云拿起一个棍子。画了东西平行两条线,又画了南北平行两条线。
“易林县城结构实际很简单,就是东西向平行两条街道,南北向也是平行两条街道。这平行线交叉的中间部分,就是县委县政府。在易林城的正中间。出了县委县政府的大门,顺着这个南北向的线再往南走,两百米左右,就是新华书店。”
夏立本说:“好!他们是十点的车,中间上上下下的时间算上,到这个县城车站,就已经快十一点了。政府要下班了!他们肯定是下午来。十点半的时候,你就到车站等!看他们到那里做些什么!”
两个人商量定,李修云就带着夏立本看位置。
先到县政府大院,大门已经开了。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往里走!也没有人拦着问什么!
夏立本想,没有人拦着就好!免得我进去,问东问西,我还不晓得怎么回答!
再往南走,两百米左右,新华书店。
这时,新华书店已经开门了!两个人好奇地走了进去。李修云熟门熟路地来到卖纸张的地方,买了纸张,把它卷了起来。握在手里。
又来到卖书的地方,买了两本关于画画的书。
做完这些,李修云对夏立本说:“我去车站等!你就到大院门口等吧!不要老是在大门口闲逛,小心门卫盯着你了!到时候轰走你就麻烦了!”
夏立本说:“这不还早吗!他们还得好早才来啊!你玩一会再走!这里不认识人,也没有伴,这里又不熟悉!干等到那个时候啊!”
李修云不屑地说:“你是来找伴玩的,还是来完成任务的?”
夏立本无语了。
李修云这个鬼东西怎么那么别扭啊!跟我好好说话会死啊!我这不是闲着没事干嘛!人都还没来,我盯个毛啊!
想到这李修云是不是认为自己是大队干部的儿子,瞧不起自己啊!
也懒得和他说什么了!
这夏立本实际上冤枉李修云了。
李修云没有瞧不起谁!
只是去年夏灵凤在树林子,教训了夏立本,整个过程,李修云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李修云少年心性,就有些看不上夏立本的无赖行为。认为他有些不正经!所以夏立本说话,他都懒得理他!
不过,这些夏立本怎么会知道呢!
只能认为这小孩子性格很别扭!
李修云来到车站候车室,找了一个靠里的座位坐下,就翻开买来的书,慢慢地揣摩绘画的技巧。耳朵里还一边听着广播里报着上车时间。虽然估计大致时间是十一点,但是估计十点半左右也能到的,半路上下车的人不多,这车行得也快。
十点半,李修云把书放进包里,把自己买的纸张和包一起寄存在寄存处。
然后,就来到下车处,等候新河客车的到来。
等了不多会,新河客车到了!
车里陆陆续续下来人,忽然,李修云眼睛一亮:胖子!这胖子和灵凤描绘的一样,肥头大耳,满脸都是肉,把一双眼睛挤得只剩两条缝了。
胖子个子高,大概一米八左右。
过车门时,胖子正着身子,糟糕,被堵住了,竟然出不去。
没办法,只好侧着身子,这样扶着车门走了下来。
紧接着,夏金政也下来了。
李修云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听那胖子在大声地和夏金政吹牛“金政叔啊!我今天就带你看看什么叫好生活!我们先到最好的饭馆,易林饭馆去吃午饭!”
夏金政跟在胖子的旁边,受宠若惊地说:“你是客人,怎么好意思叫你破费呢!”
胖子说:“那有什么?将来你有钱了,等拿到分红的钱了,你再请我!说实话,你们入伙了,我完成任务了,我也有分红啊!我拿的分红,比你还多啊!我自己也入伙啊,我打算把全部积蓄都投进去!”
夏金政忙问:“那是多少?”
胖子亮出了五根胖胖的手指,转了转“五千!”
又叹了一口气:“唉!如果不是夏灵珍生病花了我两千,然后两个人全国各地游玩花了一两千,还买手表花了我一千多,我应该以凑一万元的!现在只能凑五千了!唉!我也不后悔啊!钱以再挣,人命丢了,买都买不回来的!人生在世,就要尽情地享啊!”
二人说着,就来到了易林饭店。
李修云也跟着进去。
胖子用那胖胖的手招呼服务员。
服务员来到跟前,问他们点什么。
胖子拿过菜单,说:“三叔!您老人家来点!”
夏金政忙摆摆手:“别点什么!太花钱!就来碗肉丝面我就满足了!”
胖子笑了起来:“三叔!您是谅着我管不起这顿饭是吗?我跟您说实话!在这里吃十顿大鱼大肉我都管得起!您不要给我省钱!”
夏金政说什么也不点。
胖子胖胖的手指敲着桌面,问:“你有什么好吃的,跟我说下!”
“红烧猪脚,红烧排骨,红烧牛肉,红烧鲫鱼,红烧狮子头”
“那就红烧狮子头”胖子说。
服务员继续报:“炒菜有,青椒肉丝,小炒牛肉,回锅肉,炒仔鸡”
“那就小炒牛肉。”胖子定下,“剩下的蔬菜炒两个,要最时新的菜”
“那就藕片,这个最新鲜!”服务员写上。
“还有一个素菜,豇豆炒茄子。比较受欢迎!”服务员又写上。
“再来一个汤,西红柿蛋汤!”胖子又加了一个汤。
夏金政什么时候享受过这些啊,今天,终于和刘德彪来享受了一下。
“服务员,再来一瓶酒!”
夏金政忙说:“不喝酒!下午还要去县政府呢!”
胖子说:“喝点酒胆子更大一些,要不然,还有点害怕呢!”
夏金政点头:“是啊!从来就没有来过县政府啊!给我平反的审查组的组长,听说是个宣传部的副部长,那是我见过的最大的官!”
胖子拍拍夏金政的肩:“我今天就带您去见见!保证他们对您是点头哈腰!我给他们带去的是财富啊!他们还不把我给供起来!”
夏金政对他讨好的点点头:“那是啊!你就是财神爷啊!他们还不对你恭恭敬敬?!”
李修云坐在不远处,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李修云想,这个胖子首先就来收买夏金政,这个大头鱼一旦攻下,还害怕那些小蚂虾不跟着吗?
李修云一直忐忑地坐着,生怕服务员来叫他点菜。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理睬他。
一来是这国营饭店的服务员根本就没有他想的那种为人民服务的态度,二来,估计这孩子还在等着大人,这么大的孩子是没有钱在这里吃饭的。
那就让他等吧!
所以李修云在这种情况下,反而顺利地呆在那里。
胖子不停地劝夏金政喝酒。
夏金政越喝越兴奋,说话的声音变得高起来,奉承起胖子来:“兄弟啊!你是个大福星啊!我把这几百元交给你,等一年后赚到了几万元,我请你下那易林县最高档、、、、不,是易阳地区、、、、、不,是省城江城最高档的馆子,随便你点菜!”
胖子没得意忘形地忘了辈分:“三叔啊!您别这么说!好!只要赚了钱,我要大吃一顿!三叔,您不要忘了哦!”
夏金政摇摇头:“那怎么会忘?不会的!不会的!”
胖子又给夏金政斟了酒,说:“三叔!其实,我挺佩服您的!在那个特殊时期,也只有您老人家会勇敢地站出来,给那领导提那意见。一般人哪敢啊!虽然,您老被打成了右啥派的,但是,你的勇敢精神还是很让人佩服的!”
夏金政摆摆手:“过奖!过奖!那时年轻气盛!哈哈哈!”
两个人你奉承我,我奉承你,吃的哈哈哈大笑,好不热闹!
李修云实在有些饿了,就问服务员:“这里最便宜的吃的是什么?”
服务员看看李修云,很不耐烦地说:“肉丝面,一元钱一碗!”
李修云咋舌:“一元?还便宜?”没办法,就来一碗吧!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
最后,两人吃得那是酒足饭饱。
胖子的酒量看起来很大,脸色什么变化也没有。
而夏金政的情况就糟糕了,喝得脸红得就像那猴子**似的。
胖子扶着夏金政,来到柜台边,和服务员说结账。
“一共是二十五元八角!”服务员算账。
夏金政脑袋还算清醒,这一听,咋舌不已:“天啊!就这四个菜,就吃了我一个月的工资啊!”
胖子拿出二十五元钱。递过去给服务员。对服务员说:“剩下的不用找了”
夏金政一听,心里有点着急。怎么能不要零钱呢!这以买好几斤肉呢!
服务员正色说:“我们这里是国营饭店!”说罢,把找好的零钱给他!胖子点头哈腰地接过来。
夏金政看那胖子出手这么大方,顿时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走在他身边,霎时觉得是一种荣耀了。
于是跟在胖子后面,胖子说什么,他就不住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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