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床上,夏灵凤好好理了理头脑中的思绪。
现在,要想赶走这这死胖子已经是很简单的事了。
不用担心他反咬了!
只要把他自称是县委书记堂弟的事说出来,他就得落荒而逃!
是就这样赶走他是不是有点太便宜他了!
夏灵珍到底是和他沆瀣一气,还是被他骗了呢?
夏灵珍的那三个孩子不是还在等亲妈回去吗?我就等一等。等那边看有没有人过来。也算做点好事吧!
如果现在揭穿的话,那死胖子和夏灵珍都跑了,夏灵珍的孩子不是很怜吗?
就再等等吧!
那天晚上,夏立本来告诉夏灵凤,胖子哪里也没有去。
不过,看到夏金政和他大儿子大女儿一起到胖子家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夏灵珍就来到夏灵凤的家,一开口就对夏母说:“陈大妈哎!我还以为您是个明事理的人啊!谁知道我看错了哎!您看这么赚钱的事,您老人家开始也是蛮支持的嘛!怎么听谁嚼那舌根子,又打退堂鼓啦!我听金政三叔说啊,您还让他谨慎点啊!这县委书记都支持啊!你老怕什么啊!就怕明年这营子里家家都赚了钱,大家都数钱数得手抽筋,本来最应该赚钱的您家,一分钱也赚不到啊!只能看别人数钱啊!人家金政三叔是有主见的人啊,人家一家就交了一千元啊,占了两个指标!”
夏灵凤问:“灵珍姐,总共用去了几个指标啊?”
夏灵珍说:“都用去十几个了!只有两三个了!”
夏灵凤笑笑说:“灵珍姐,那交了几家啊?”
夏灵珍犹豫了一下:“二十几家吧!”
夏灵凤又问:“哪二十几家啊!”
夏灵珍又犹豫了一下“金政叔,立德哥,金标伯、、、、”
又笑着摇了摇头,“我记不清楚了!”
夏灵凤盯着她说:“十几个指标都用完了,那就筹了七八千了吧!恐怕没有这么多吧!”
夏灵珍撇撇嘴说:“你看你这妹子说得!我还骗你不成!这几家都去凑钱去了!今天晚上就会送到的!有几家都在问陈大妈你家交了没有。都看着你呢!陈大妈,你家就快拿主意吧!后天我们就要寄走了啊!寄走以后再想入伙就不容易了哦!”
夏母笑了笑,不表态!
夏灵珍看看也不再多说了!“陈大妈,您再好好想想哦!我明天再过来!”
夏灵凤说:“我们想好了就给你送过去了!不麻烦你跑路了!”
夏灵珍笑眯眯地说:“好啊!我就等着啊!这是人家刘德彪和总指挥部吵架才争来的指标,就是要让我的家乡人受惠的!也真是让他费心了啊!我呢,也是巴不得家乡人都富裕起来!这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啊!我爹妈都在这里生活啊!我走得了,我爹妈也走不了啊!我怎么会骗大家呢!”
夏灵凤听着这夏灵珍的话,说的还像是人话,是,以前怎么也听说她最后也跟着胖子跑了呢?
到底是迫不得已,还是狼狈为奸呢?
中午,夏立本来汇报,胖子哪里也没有去。又有几户人家去了夏灵珍家,不知道交了多少钱!
夏灵凤就继续等着,如果何柳今天不来的话,她就准备揭。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这钱好进,是,要拔出来,就很难了!
等到下午两点,二小子忽然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三姐!三姐!”
夏灵凤惊喜地站起来:“是不是来了?”
二小子说:“我哥说,那茂林县来客了!”
“好!”夏灵凤进屋,在桌子上拿了一个包子,递给二小子,“辛苦了!这是奖赏!”
二小子高兴的接过包子,咬了一口。
夏灵凤又对二小子说:“你到金政叔家,让他赶紧到钱大婶家,再叫上立德哥,金标伯,都到那里去,说有好戏看呢!”
夏灵凤知道母亲在隔壁肖大婶家高台上聊天,赶紧过去,说:“妈!我们快去钱大婶家,听说夏灵珍的女儿要叫她回去呢!”
肖大婶说:“那我们都去看看!”
众人一起到钱玉姑的家里。
路上遇到几个人,都说是去钱玉姑家。如今,有的人家钱已经到了夏灵珍和胖子手里,所以也时刻关心着这边的动向,听说那边孩子来了,自然要关心关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来到钱玉姑的家。院子里已经围了很多人。只见胖子坐在一把椅子上,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几个孩子和一个男人。
男人大概三十多岁,满脸的苦色,上身穿着一件衣服宽大的短袖,辨不出颜色了,裤子,是蓝色的,膝盖头已经破了。
男人老实地坐在那里,不一言。
男人身边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怀里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手里紧紧牵着她的三妹妹静静,站在那里愤恨的看着胖子刘德彪。
大女儿身边还有一个和夏灵珍长得非常相似的女孩,大概十岁左右,应该是老二,哀求地看着她们的母亲。
夏灵珍看着这几个孩子,眼泪流了下来。
“小叶叶,来妈妈这里来。我的小叶叶好怜!”夏灵珍张开手。
小叶叶看着夏灵珍,把脸藏到了大姐的怀里。
大女儿喊了一声:“妈!”眼泪就出来了!
夏灵珍答应了一声“哎!我的好柳柳!辛苦你了!”
何柳哭道:“妈!你跟我们回去吧!爹爹找了你好久!我们姐妹都好想你!”
夏灵珍看看胖子:“我哪有脸回去!回去后你女乃女乃会拿棒子打我的!你女乃女乃嫌弃我生了四个闺女,说你们都是赔钱货!天天骂我!骂我以后要当孤老!这下子她更要骂我不要脸了!”
何柳说:“妈!我们和女乃女乃分家!你就跟我们在一起!爹爹说了,女乃女乃让她跟着二叔过!我一辈子在家养活你们!你们不是孤老!”
夏灵珍也哭了出来:“这下子回不了头了啊!我做不了农活啊!我浑身都是病啊!我下不了地啊!”
何柳说:“妈!我不要你做农活!你只要照顾好小叶叶,给我们洗衣做饭就行了!我回家做农活!我会做农活!妈!你跟我们回去吧!我们姐妹很怜的!大家都欺负我们是没妈的孩子!妈!妈!我和爹爹说了,爹爹不怪你!你回去吧!”
夏灵珍就只是哭,也不说什么!
何柳就拉着妹妹们,来到夏灵珍身边,对几个妹妹说:“我们给妈跪下!”说着,就拉着妹妹们跪下了!
夏灵珍一看这样,就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见状,眼睛里也蓄满了泪水,有几个老年妇女不停地擦拭眼泪。
夏灵凤一见这四姐妹跪下,那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
何柳姐妹四个跪在夏灵珍面前,夏灵珍一直不说话表态。
众人看着这两个男人都沉默,也不好插嘴说什么。
就连夏母,这么一个好管闲事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去劝了!
这还真叫“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四姐妹中两个小的嚎啕大哭起来,大的一边替妹妹擦眼泪,一边也哭泣不止!
那夏灵珍也跟着哭,就是不说话!
何柳看夏灵珍老不表态,就站起来,转而指着胖子说:“你给我滚!这是我姥姥家,你是个骗子!你骗了我们村子人的钱,你还骗走了我妈!你们大家千万不要被他骗了!他故意说集资入伙,实际上是骗钱的!”
大家一听,“骗子?我们也交了钱啊!原来你是骗子啊!把我们的钱还给我们!”
胖子慌忙站起来朝大家作揖:“各位父老乡亲啊!你们不能听着这小孩说话,就相信我是骗子啊!我在这里这么多天,大家也看到我的为人啊!我像是骗子吗?有我这么忠厚的骗子吗?你这个小孩,不能你妈妈跟我走了,你就说我是骗子啊!你妈妈跟我走,是我解救了她!她是自愿跟我走的!你看,她在乡下又黑又瘦,现在跟着我了,白白胖胖的,她跟着我是享福啊!你叫你妈自己说,她跟着我是不是享福了!”
夏灵珍又哭了:“他待我很好啊!”
胖子就得意地看着大家:“大家看到了!我没有骗她啊!她跟着我吃得好,穿得好,还以全国各地到处游玩!我怎么骗她了!”
何柳的爹,夏灵珍的丈夫这下子站起来了:“你明明有老婆孩子,你又没有离婚,你为什么带着她走!你还说没骗她?你以前当采购员时,带你老婆来过茂林县机械厂,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啊!你还说你从来没有结婚!”
胖子这下更淡定了:“我没有骗她!我和我老婆的婚姻是父母包办的,我和灵珍说了,这次回去就离婚,跟她结婚!”
何柳上来抓胖子的衣服:“你就是个骗子!你骗了我们村子人的钱!”
胖子使劲地推开何柳,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你这个小孩!我怎么骗了!我给他们签的字,盖的章,明明说好是一年后给他们连本带利都返还的。怎么骗他们了!这还不到一年呢,我马上就会回四川总部,就会给他们寄过来的!”
金政叔这时有点不放心了:“德彪啊!这都是我们的养老钱啊!是我们的命根子啊!你要仔细啊!”
胖子忙说:“三叔,你放心!一年后,保证会给你连本带利的!你不要听别人造谣生事!”
夏灵凤就知道会这样,这胖子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看见夏立本站在人群后面,她对夏立本使了使眼色。
夏立本过来了,夏灵凤退到人群后,对夏立本耳语了几句。
夏立本来到那何柳的身边说:“这个小姑娘说的是真的!他就是个骗子!”
胖子一下子涨红了脸!指着夏立本说:“你怎么血口喷人!”
夏立本说:“那我先问几个问题!”
然后向夏金政招了招手:“三叔,你过来!”
夏金政过来了,嗔怪地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能瞎说一气呢!”
夏立本说:“你听完,就知道我是不是瞎说一气!”
又朝着大家说:“你们大伙都听着!然后,判断一下,分析一下!看我说的是不是对的!如果你们认为我说错了,你们就把这钱给他吧!”
又朝向夏金政:“金政叔!你怎么知道刘德彪集资计划县委的人支持啊!”
夏金政说:“我亲自看到县委的赵主任送他到门口,还跟我说,这是好事!要汇报给县委书记知道啊!”
夏立本说:“那赵主任亲自写条子了没有呢?”
夏金政一愣:“没有!人家这么大的一个主任,怎么好麻烦人家写什么条子啊?”
夏立本说:“你就是没有凭据了对吗?”
夏金政不做声了。
胖子接过来说:“人家同意就行,人家一个县委主任说话还能不负责任啊!人家还会说谎啊!”
夏立本看看他,嘻嘻一笑:“你急什么?我又没有说赵主任说谎,我也没有说他不负责任!真正说谎的是你!”
胖子又猛地站起来:“我怎么说谎了?三叔亲自看到了!他自己的钱还能开玩笑?”
夏立本指着他说:“三叔也没有看玩笑!开玩笑的是你!你明明知道下午要去县委,为什么要给三叔灌酒?”又转向夏金政,“三叔,中午吃饭,你为什么要喝酒,是不是他劝的?”
夏金政疑惑地看着夏立本,心想:“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但是既然说到这事了,就实话实说了:“我说下午要见人,不喝,侄女婿说,喝点酒胆子更大一些,怕见了当官的害怕!”
夏立本说“看看这个就是理由!这刘德彪只不过不想让三叔跟他一起见人罢了!这样也听不到他跟别人说什么了!”
胖子说:“他要听干什么?他只要听到结果就行了!”
夏立本“啧啧”了两声:“你看你!怪不得有人说,你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果然如此!听到结果,三叔听到的结果,和你说的结果,根本不是一个结果!”
这下子众人听过味了。
“大小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赶紧说出来!别打哑谜了!”有人喊道。
夏立本本来就是个人来疯,这下子看大家都注意到自己了,就更加得意了:“这个刘德彪怕三叔知道真相,就灌醉了他,说他酒醉了,红着脸见人不好,就让他在大门外树边蹲着。他仗着自己说一口四川话,就去冒充县委书记的堂弟。趁着县委书记不在办公室的时候去,便于他打着县委书记堂弟的旗号,去见县委办公室赵主任,说自己是从这里路过,没见着县委书记堂哥,就把自己家乡的特产,一罐‘卑县豆瓣’麻烦他交给李书记。这么个小事,赵主任当然愿意办。这样,他就又诓骗赵主任亲自把他送到大门口。所以,在三叔看来,赵主任对他非常客气,不过这个客气,不是因为他所说的什么集资,而是因为他是李书记的堂弟,赵主任说,‘那是好事’,也不是说集资是好事,而是说,从家乡带来的特产,是李书记喜欢的,李书记会喜欢,那是好事!你大概不记得,我那天一直跟踪着你们呢!”
夏金政这才想到:“我那天好像是看到你了!又一想,你怎么会在哪里呢!就没在意!”
胖子一直听着,故意装得满不在乎:“你就编吧!编吧!你家里没钱入伙吧!所以故意编个故事,阻止别人入伙!你是嫉妒大家赚大钱吧!”
“你放你妈的胡屁!我嫉妒别人赚大钱!谁有本事谁赚!我还没眼热过别人!我儿子是在救大家伙呢!”李大婶高音大嗓响起来了!
看来是听了一会儿了!
二小子在背后招手。
原来是二小子把他妈叫来了!
这时,人们再蠢,也不会再相信他的话了!
李大婶一把拽过夏立本,指点着他的脑袋:“我说你这几天在哪里疯野,原来去县城了啊!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别人吃亏上当受骗是他们自己蠢,是他们活该!你瞎掺合什么?做好还落不着好!”又使劲拽了一把胳膊,“走!跟我回去!管别人被骗多少!”
说着,就拽着夏立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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