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飞扬中,两匹烈焰骏马一路疾奔,马上各匍匐着一名黑衣劲装的男人,此刻披着昏暗暮色,在城门即将关闭之际,一闪入城,如利箭一般射过。
“刚才那是狼王府的令牌吗?”奔驰而过的马匹带动的劲风,刮的一名守城的官兵耳侧生疼。
“嘘,别问那么多,关城门。”年长一点儿的官兵迅速使了使眼色,其余人也不再敢多问,默默的关上了城门。
两匹彪悍烈马一路向西,冲到一座朱门紧锁的深沉大院时,黑衣人弃了马,风尘仆仆的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翻身直接跳进了院子中。
院中看似荒芜萧条,却又有条不紊,无论是朱漆的大柱还是雕花栅格的小窗,均是一尘不染。
“爷,青牙和白雾赶回来了。”随着乌焦的声音一落下,两名满身狼狈的男子迅速闪进了房中,站立在了檀木屏风之外,垂首恭声:“爷,东西找到了。”
整个古香古色的典雅房间中,弥漫着缕缕飘散不尽的药味,屏风之后,一袭青花床帐隐隐透着一抹白色身影,单薄缥缈,生怕再一细看,那影儿就逝的了无踪迹。
阑堇煊一改以往赭红色妖艳长袍,而只是简单的着了一件白色素袍,脸色阴沉,眉目间满是焦虑和憔悴。
“去拿药。”阑堇煊略一迟疑,还是下了命令。
蹲守在床边的小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不过半月之余,阳光的脸上就满是胡茬,一张稚女敕的脸也换上了深思熟虑的斟酌表情。
缓步绕到屏风外,小安从白雾手中接过了一个锦盒,又从青牙手中接过了一个灰色的毛皮包裹。
屏风后的一角有一个升着袅袅烟雾的药罐,此时正在不停歇的翻滚着,浓郁的药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离药罐不远,就是那顶青花帐的红木雕花儿床。
小安回到屏风后,先将手中的药材交与阑堇煊手中,说道:“红糖姑娘的身体确实奇特,经络脏腑均不同于常人,所以不能以常规断之,第一副药,我会下的轻一些。但她体质太弱,血虚,心脉又十分紊乱,即便是微乎其微的药量,我也不确定她能否顺利挺过来。”
小安说完,就微不可见的耸了耸眉,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
阑堇煊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个奇形怪状的植物根茎,已然风干的有些岁月了,皱皱巴巴,与华贵的锦盒全然不搭,若不是少当家的亲自承认,估计很难将这其貌不扬的东西与天下至宝联系起来,这就是白雾日以继夜从敖城普济堂带回的镇店之宝鳞木雪根。
而另外一个灰色毛皮袋子中被层层包裹的是几株底部还带着湿润泥土的花蕊,这花蕊奇异之极,无根无叶,寸长的杆上顶着一朵孤零零的小花,清透纯白,指甲般大小,且浓浓密密的齐聚了数十片花瓣。
阑堇煊凑近一闻,果然臭的离谱。
“这敝花真的能救得了她?”阑堇煊将手中的两样药材交还到了小安手中。
小安谨慎的捧着这两样珍惜药材往药罐旁的器具桌走去,轻声答道:“敝花是巨毒之物,当然是救不了她,但配上鳞木雪根,或许能起死回生,但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就不得知晓了,毕竟天下之人,也没谁能同时拥有这两样宝物。”
阑堇煊走至青花帐前,撩起一角,看向床上躺着的病危女子,轻轻叹了口气,似下定决心一般,沉声道:“反正都是将死之人,随便试试吧。”
随便试试……小安的额角突突的跳了两下,这可随便试不起啊。
这一觉,时冷时热,红糖睡得并不舒坦,一会儿置身于一望无际的火海中,一会儿又被绑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想嘶吼,却发不出声音,要逃离,却迈不动步伐。
那种任人宰割的恐惧感,实在太令人无助和厌恶了,红糖思绪算是清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并且竭尽全力的祈求自己从梦境中挣月兑出来,偶尔太难受的时候,也消极想过,就这样死在梦中好了,一了百了。
每每这种时刻,一股暖意就从指尖蔓延到了全身,仿若被一双无形的温暖大手包裹着,莫名安心,身心也变得越来越轻松……
入夜,无星无月,浓墨黑幕笼罩下的院落陷入了一片死寂,就连蛇虫鼠蚁的声响也难以听见,唯有一盏橘红色的暖暖烛光,从一间窗外满是腊梅的房中隐隐闪烁着。
青花帐幔下,沉睡半月的人儿终于有了动静,苍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接着浓密卷翘的睫毛也颤颤的抖了抖。
红糖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和自己怔怔相望的竟是一双透着幽绿光芒的眼睛,诡谲的令人胆寒。
“啊啊啊啊啊啊~~~~~!!!”中气十足的一声尖叫震得整个深沉府院顿时苏醒了过来,就连被厚厚云彩遮挡的一轮圆月也恰逢时机的钻了出来,倾洒下一片银辉。
睡在隔壁房间的阑堇煊一听到尖叫,还不及着衣,整个人就已经以着迅雷之势冲进了红糖所在的房间中,刚一撩开青花帐幔,一只毛绒绒的东西就扑进了自己怀里。
“鬼啊!鬼啊!有鬼啊!阎王的小鬼来索命了,救命啊救命啊……”红糖伸长双手,紧紧抱着这个及时出现的温暖体,双臂环住他的腰不说,还紧紧揪住他的衣服,不敢松手。
阑堇煊手指轻弹,又瞬间多燃起了数只蜡烛,整个房间显得亮堂多了。床脚处正惊魂失魄的卧着一只雪白的小狼崽,正恐惧看着发出高分贝差点儿没把自己震死的女人,而那女人此刻正缩在了主人的怀里。
红糖顶着一头凌乱蓬松的头发,在惊慌失措后,渐渐的冷静了下来,而自己脸蛋所贴着地方,一片火热,散发着一股熟悉的清雅气息,以及让人脸红心跳的雄性特殊魅力。
尴尬的松开了手,僵硬着表情将自己的脸慢慢从他的腰间扯了起来,咧着一嘴糯米小牙笑道:“那个,是王爷啊。红糖参见,不对拜见,不对,见过阑堇煊王爷,祝王爷身体健康,呵呵……”红糖窘迫的想一头撞死在枕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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