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唐辉以为两人是不打算再解释,心底冷哼一声,暗道他们终于无言以对,便走上前去,打算亲自把两人拿下。
此时,卿辰却没有太大的闲工夫去管唐辉如何,因为她刚刚听到了房顶上轻微的响动。微微皱眉暗自月复诽,这大白天的,除了沈凝风那边的人,谁会闲的没事在城主府上面晃悠?他也太大胆了点吧,居然敢骑到他们头上……
望着仍站在原地的两个人,唐辉只当他们是认栽了,不由得松下一口气,然而只走了几步,还没到卿辰跟前,她就转身踏出一步“嗖”的一下不见了。
“嗯?”眼见刚刚还站在那儿的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不见了,唐辉不禁皱了皱眉,看了看屋外,又瞧了瞧眯着眼睛周身充满危机的秦念帆,挥了挥手,作出了决定:“追!”话罢,便要走向屋外。
“慢着。”秦念帆伸手拦下正要冲出去的唐辉,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没有正眼看他一眼,手上却变戏法似的多出一个金色的令牌。
唐辉先前还很是恼火这个细作在自家的地盘上这么猖狂敢拦下他,正要推开秦念帆,却见他手上多了一块令牌,还是专属皇家的金色令牌,正眼一看,差点没被吓死。
那令牌中间刻了一个“齐”字,右下角刻了一个“秦”字,两个字都是正宗的行书。
他女乃女乃的,坑爹啊!整个天璇大陆只有一个人所持的金色令牌上是“齐”字,因为这大陆只有一个封号为“齐”的王爷,那可不就是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位秦国齐王秦念帆么?!
想到此处,唐辉的眼皮狠狠一跳,吞了一口唾沫,连再看秦念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退后几步恭恭敬敬抱拳道:“参见王爷!”此刻他懊悔的几乎想去撞墙。
有哪个王爷能忍受得了一个比自己身份低上许多的人在他面前说他是细作还扬言要关他的?!就算涵养再好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皇室的尊严不容挑衅。他刚刚居然跟他们说“等王爷丞相到了有你们受的”,找死也不要这么急啊!
一旁的士兵只见月白色锦衣的人伸手拦了唐辉一下,后者就诚惶诚恐地“参见王爷”,虽然不知道这个被当做细作为什么摇身一变就成了王爷,但也放下了手上的兵器,齐齐对着屋内卓然而立面无表情的秦念帆抱拳大叫道:“参见王爷!”
“嗯。”秦念帆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便转身向屋外走去。
屋顶上的人听到卿辰自报身份,眼皮狠狠地跳了跳,想起自家主子吩咐的“小心云憬初”的话,便准备离开回去报告,却发现屋内一直被他锁定着的其中一人忽然没了踪影,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眼珠一转,转身欲走,一张无法形容其漂亮程度的脸,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出现在了眼前。
“劲敌!危险!”不过一个照面,他便给眼前卓然而立云淡风轻的人下了定义。但是,因为会忍术,他才敢有恃无恐地大白天来敌军之中打探消息,想打败忍术不凡的他,必须有超越他主子也就是沈凝风的实力,他可不相信这个病怏怏的云憬初能打得过主子。
她的腰间虽然没有象征性的长萧,但他已经认出来了——跟主子齐名的白衣丞相,云憬初。
可其实,他们一干兄弟从来没有承认过云憬初有跟沈凝风齐名的资格。
试问一个病怏怏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小白脸,能跟自家身体倍儿棒武功卓绝的运筹帷幄顶级政客相提并论?
答案很明显只有一个,不能!
所以,他们非但从没有承认过“风紫云白”这个纯粹是拉低自家主子身份智商的并称,而且还从脑髓里鄙视那个远在天边现在是近在眼前的云憬初。
对面茶白锦衣之人负手站立,好似无底洞却又充满笑意的眼睛正望着他,温和到极点却又充满危险的笑容挂在嘴角,薄唇血色全无,黑发飘飘衣袂翻飞,绝非尘世中人——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他可以肯定,她的脸色是不同于主子的白皙,而是带一些病态的苍白。
如果两人不是站在敌人的立场上的话,他可能还会夸一句此人的气质跟主子倒是有些相像。主子并不爱笑,但只要往那儿一站,就会让人产生一种卑微渺小的感觉。因为怕玷污他的美好,所以忍不住想要疏远。
毫无疑问的,这个云憬初,也是如此,哪怕她在笑着。
“沈凝风的人么?”薄唇轻启,似喃喃自语又似在问他,好听的声音若在平时肯定能带来一阵心情舒畅,不过可惜,他没有那个心情去欣赏。
淡淡哼了一声,顷刻间,有什么东西从身旁窜了出去,而黑衣忍者留下的残影却还在原地,让人不得不暗叹其速度之快,卿辰在原地未动,侧耳听着周边哪怕可以忽略不计的声响。
黑衣忍者隐匿在卿辰身后,看她没有任何反应,心底不由得冷笑一声。临行前主子破天荒地安置了他一句要小心云憬初,他还以为她真有什么过人之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以为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就能拦住他?
做梦!
望着空门大开的卿辰,黑衣忍者模着下巴坏笑着暗自月复诽,不能杀掉的话,跟她玩一玩也好啊。
殊不知,背对着他一脸疑惑四处张望的卿辰,也是这么想的。
从黑衣人“瞬移”走了之后,她就知道他是个忍者,也必定能通过一些手段看见自己的表情,如果她现在的表情不是疑惑而是其他的话,不就把人给吓跑了么?
心中决定已下,黑衣忍者已经做好准备。顺便看看她还有什么底牌——虽然心中不屑,但主子的吩咐肯定不会有错,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于是,在察觉卿辰脸上终于多出一丝烦躁的时候,黑衣忍者所在的地方就只剩下了慢慢消失的残影。
一丈、半丈、三尺、一尺、三寸!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见卿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黑衣忍者脸上露出一抹终于得手的笑容。
什么白衣丞相,简直废物一个!
然而,内心的喜悦在眼前之人猛地消失之后,一下子转为了疑惑,然后是惊讶,感觉到一抹凉意,他才惊觉云憬初所持的长萧架上了脖子。
惊讶过后,他的心情又转为安逸,幸好留了一手,否则真要栽在她手里!
“噗”的一声,黑衣忍者整个人就不见了,只留下手中长萧直指前方毫无惊讶神色依旧淡然浅笑的卿辰。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能察觉到声息如同死人般的他,但他已经对这个人产生了高度警觉,只是……
一个眨眼的时间又窜到了卿辰背后,却仍旧被她发现“瞬移”到背后拿长萧架在了脖子上,如此循环了不下十次,次次都失败,看着越来越恼怒的黑衣忍者,卿辰终于没了兴趣。
意识到他打算离开,卿辰放弃了继续戏耍的念头,“瞬移”到正欲逃走的黑衣忍者旁边,优雅地抬起脚朝身边的人踹了过去,结果毫无疑问,她听到了“碰”的一声,是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
裴轩和谢逸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眼中笑意满满的秦念帆和嘴角不断抽搐如同羊癫疯发作的唐辉站在院子里抬头望向房顶,以标准狗吃屎的姿势趴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向上望着,也随着他们的目光抬头。
房顶上身穿茶白锦衣的人优雅地转身看向院子里,没有表情的脸上拂过几缕被风吹起的发丝,黑眸幽深无底看不出任何情绪,薄唇微抿,负着的手上握着一根长萧,自带一股令人着迷的气息。
美,除了这个字以外再也找不出其他的词语概括。
这一瞬间,被许多人深深地刻在了心里,直到很久以后,他们还记得——
映着蔚蓝的天空,房顶上男装女子一个转身的动作,让所有的东西都黯然失色,不敢与其争辉。
却是无人发觉,谢逸在看到卿辰的容貌后,有一片刻的诧异。
卿辰并不知道她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让他们惊艳了许久,兀自跳下房顶,不理会神游天外的一群人,来到黑衣忍者身前,“怎么,不甘心么?”
黑衣忍者并没有看到某人惊艳的瞬间,还在愁眉苦脸的思考为什么自己会输,听到这句话,立马抬起头来,一干人等也回过神来,将黑衣忍者围住。
接收到秦念帆皱着眉头传过来的有几分无奈的眼神,卿辰眨了眨眼,不再看他。
“为什么你能感受到我的气息?明明是跟死人差不多的……”为了让自己的气息变得更弱一点,他还当了好几个月“活死人”,这个云憬初是什么妖怪……
“对,”面无表情地肯定了黑衣忍者说的话,卿辰又道:“但是,只要不是真的死人,就不可能没有一点声息。”解释完毕之后,就对唐辉说道:“把他关起来吧。”
“啊?”唐辉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屋内的士兵喊道:“把此人送到地牢,好好看守。”话罢,见卿辰几人进了屋子,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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