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飞看着伊人,好一会才说,“以前那无隔阂的日子,真的回不去了吗?”
伊人摇摇头,说回不去了。
迟飞轻叹一声,转身走了。伊人蹲在地上找药草,直至迟飞走远,她才抬起头来,看着他慢慢走远。
“把人赶走了,又巴巴地看着,这演的是哪一处啊?”又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这苍老的声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个神出鬼没的婆婆了。
“婆婆,你说我是不是很坏?”伊人问道。
“嗯,挺坏的,这三爷是这府里最好的人,你还这么欺负他。”这婆婆也在伊人身旁蹲下来。
“可是,我要怎么办?我已经是大爷的妻子,我如果只是贪念他的好,我只会害了他。”
“是大爷的妻子又怎样?你们洞房了吗?”那婆婆问道。
“没洞房,也是大爷的妻子。”
“你爱大爷吗?”
这样的问题,让伊人沉思了半天,好一会才说到,“我以前还不太明了我的心意,可是那天他不相信我,关我进柴房的时候,我的心好痛,但是我并不恨他。我想我应该是爱大爷的。”
“唉——想不到迟翔这小子还能有这福气。”那婆婆也叹口气,说道。
伊人听了,只是朝着婆婆笑。
婆婆又问道,“听府里传,大爷又出征了,是吗?”
这一问,又勾起伊人的伤心事,低下头来不作声了。
“边疆传来消息,战事很激烈。”婆婆说道。
“有大爷在,应该没问题吧。”伊人看着婆婆说。
“那,不好说。”婆婆摇摇头。
伊人不语了,连找草药的心也淡了许多,只是坐在地上,看天上的流云。那婆婆也在伊人身旁静静地坐了一会,什么时候走的,伊人也不太清楚。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草长莺飞的三月也悄然而逝,伊人开辟的菜地,豆角挂上了枝头,豌豆藤蔓也开始到处爬了。伊人的草药都不知熬了多少,翠湖的脸依旧是肿胀不已,并没有好转的样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元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司马王爷在府中走动的次数也渐次多了起来,府中不时有人在议论,说边疆战事吃紧。这些议论让迟府整日笼罩在愁云中。
这日。伊人正在自己的菜地里给豆角捉虫,新月匆匆跑来说,司马王爷又带来了新的消息,伊人问是什么消息,新月说了半天说不清楚。最后说道,“反正就是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
伊人听了,扔下手中的工具,转身就朝正院跑去,新月在后面大叫大女乃女乃。因为迟府人曾经嘱咐过,没有她的允许,伊人不能踏入正院半步。
见伊人没停下。新月叫上娥眉连忙撵上去。
伊人去了老元帅所在的近梅园。近梅园处于正院的偏僻处,平日里很少有人来往,今日,许是司马王爷到访,此处就更安静了。
伊人走进园里,听到屋子里传来说话声。就下意识地蹲在窗户底下。竖起耳朵认真听。
“斯图国来势凶猛,我军败的惨烈。”司马王爷低沉的声音说道。
老元帅没有作声,又是司马王爷的声音,”大爷虽然征战多年,但是对于那斯图人的阵法却是不懂。所以才会在战场上被流箭所伤。”
“啊。大爷受伤了。”伊人听了,着实吓了一大跳。
“伤势应该不打紧吧?”老元帅终于开口了,生意苍老极了。
“倒是不打紧,只是大爷受伤,我军这边难有御敌的主将,朝廷这边像大爷这样的武将还真不多。唉…….”司马王爷说出难处来。
“那现在边疆怎么办?斯图国会强攻吗?”老元帅问到。
“斯图国威将军敬重大爷,说是两国都修养一个月,等大爷伤势好了,再战。”司马王爷说道。
“一月时间?够吗?”老元帅问到。
“这次交锋,我军损失惨重,伤亡很大,早已是元气大伤,而且自大爷受伤后,士兵们士气低落。一个月的时间实在是不够。那斯图国虽也有伤亡,但是不及我军惨重,一个月时间足够他们休养生息了。”
“朝廷不是已经派去援军了吗?”老元帅问到。
“皇上已经下旨,增援大爷,但是秦胡这边却迟迟不见动静。”司马王爷略带担心的说道。
“啪”一声响,听着这声响,应该是一只杯子被摔碎在地上。
“迟翔若有什么好歹,我饶不了秦胡那斯。”老元帅气冲冲地说道。
伊人正听到紧张处,肩膀却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伊人吓得忙回头,却看到迟飞正站在自己身旁。
伊人躲在墙角偷听,被逮个正着,十分不好意思,讪笑着说道,“好巧,你也来看爷爷。”
迟飞笑着问,“大嫂,你在这窗户下干什么?”
伊人不好意思拍拍手,说道,“我见爷爷窗台上怪脏的,就给它擦擦。”说着,便真的伸出手来拍打窗台上的灰尘。
迟飞抿嘴笑了。
“哟,我说大女乃女乃,夫人可是说了,没经她老人家的允许,你是不许踏进这正院半步的。你忘了不成?”这是莺儿的声音。
伊人朝声音处看去,才发现迟锋正搂着他的两房姨娘站在离迟飞不远的地方。
被抓现行的伊人太过紧张,竟然没有察觉到。现在被莺儿一通抢白,更是脸红不已。
“我说二嫂,这大白天的,你躲在爷爷的窗户下,到底是在在做什么?”
伊人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愣了一会神,故作傲气地说道,“我的事,为什么要跟你们讲?”说着,便提步要离开这儿。
可是外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屋子里的两个人想不听见也难。两人打住话头,走出屋来,就看到了伊人他们。
老元帅看到面前站着的是久不露面的伊人。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他说道,“伊人,这是来看爷爷的吗?”
伊人有一些尴尬地点点头。莺儿却说道,“她啊,刚才正鬼鬼祟祟地蹲在窗户底下呢,不晓得她在干什么?还好意思说是来看爷爷的。”
老元帅听了莺儿的话,脸色有一些难看,他对迟锋说道,“迟锋,你这姨娘是怎么教的,长辈们说话,几时轮的到她说话。”
迟锋听了老元帅的话。忙拿眼瞪莺儿,那莺儿受了这气,又发作不得,只得站在一旁,生生受着。一旁的雀儿见到那莺儿没有讨到好去。便拿眼庆灾乐祸地看着莺儿。
司马王爷是欢喜见到伊人的,也不管这一家人怎么个斗法,喜滋滋地看着伊人问道,”丫头,我那月影灯可照管的还好?”
伊人笑着说,“宝贝东西,当然保管的好好的。”
司马王爷又笑着说。“丫头,有空过来府上教本王下下棋,你那一两拨千斤的棋艺好生让我佩服。”
伊人正要答应,却看到迟夫人匆匆赶过来,便闭了嘴,低下头来。
迟府人狠狠地瞪着伊人。问道,“是谁允许你来正院的?”
伊人嘴里说着,“我,我,我‘脚却不由自主往后退着。
迟夫人尤不饶她。说道,“你鬼鬼祟祟的来这里,这是又要害谁?你害死了我那未出生的小孙儿,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迟夫人苦盼这么久的孙儿就这样没了,心中的怨恨当然深。
“够了。”老元帅呵斥道,“你作为迟府的当家主母,当着外人的面这样训斥儿媳,这成何体统?”
迟夫人抬头看看司马王爷,有一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司马王爷听了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满头的雾水,望着伊人问道,“丫头,听夫人的意思,你好像做了什么坏事?”
“老家伙,怎么这么喜欢打听别人家的私事?你若没有其他的事,就赶快回家吧。”老元帅截住了司马王爷的话。
司马王爷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小气鬼,每次来,饭都不让吃,就赶人走。”司马王爷嘴里嘟囔着,告辞了。
司马王爷走了,老元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着迟
夫人说道,“迟翔在边疆,奋勇杀敌,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你身为他的母亲,不去为孩子祈祷,却整日里和这些后辈过不去,你说你这个主母合格吗?”
老元帅虽然脾气不好,却是极少对迟夫人说什么重话的,今日这话如一记重重的耳光抽在她脸上。迟夫人面子上挂不住,掩着面,在丫头们的搀扶下走了。
老元帅也不去理其他人,只是看着伊人说,“伊人,陪爷爷走走吧。”
伊人便跟在老元帅身后朝着门外走去了。在门口却碰见翠湖和新月、娥眉。伊人朝她三人笑笑。
翠湖三人愣愣地看着伊人跟着老元帅走远了。
“二女乃女乃,你这成天和几个丫头混在一起,莫不是真把自己当成了丫头?”莺儿刚刚受了老元帅的训,就要把那股子气撒在翠湖身上。
翠湖还来不及说话,雀儿却抢先说话了,“莺儿,你成天和二女乃女乃过不去,也就二女乃女乃脾气好,不与你计较,若换成其他人,你才知道厉害呢。”
雀儿这话一出,迟锋和莺儿都愣住了。搁在以往,每逢奚落翠湖时,雀儿是从不落后于人的,今天突然改性,维护起翠湖来。这让迟锋和莺儿极不适应。
翠湖当然知道雀儿的心思,只是在心中冷笑一下,说道,“丫头有什么不好的,靠自己的劳动吃饭,没什么丢人的。真正丢人的是,明明是丫头的命,却在那儿摆着小姐的架子。”翠湖说完,也不理睬他们,叫上新月、娥眉就走了。
莺儿一听这话,好像不对味,细细一想,才搞清楚,这话原来是在骂自己。她岂能罢休,缠着迟锋要好好教训翠湖。
迟锋被缠得烦了,说道,“活该她说你,你总这样欺负她,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是人,你啊,你也该学学雀儿,收敛一下你这脾气。”
说着,也不去睬她,只是楼着雀儿走了。迟飞见了这狗咬狗的一幕,也觉得无甚意思,也跟在后面走了,独留莺儿在那只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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