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姨娘闻声回眸,眼中不见一丝惊慌,像是根本不怕别人认出来她抓的是什么药。
对着三房的夫人不痛不痒地微微服了服身子,吴姨娘眼神飘过,接着颐指气使去了。
沈静玲总算是明白了沈静璇让她带着巫云来的目的。
如果是让大房的夫人秦悯贞来,只怕吴姨娘会更加蹬鼻子上脸。而巫云是三房夫人,吴姨娘再跋扈,也不至于跟巫云明着闹不痛快。
都说小妾是乱家的根源,看来此话不假。沈静玲不由得暗暗坚定了不准夫君纳妾的决心。
将济善堂的老医生开给沈骏杉的药方攥在手心,沈静玲搀着巫云,默默等着忙碌的掌柜的,对吴姨娘的倨傲与轻慢根本不上心。
沈静璇让她们来,要的只是她们见证吴姨娘抓药这么个过程。
少顷,吴姨娘的药材齐了,她转身要赚却见沈正晖站在沈静玲的面前低垂着脑袋。
沈静玲也不傻,这要是放吴姨娘先走了,回去再想拿看见吴姨娘抓药说事,还是会有些站不住脚的。
到时候吴姨娘可以说路上被人调换了药材,将下毒的事推个干净,沈静璇定下的计策便会功亏一篑。
因此从沈正晖转过脸来开始,沈静玲就死死的瞪着他,瞪得沈正晖嗫嚅了半晌,最终还试乖地站到了长姐面前来。
巫云倒也机灵,见状赶紧接过沈静玲手中的药方去抓药。
吴姨娘款款而行,向沈静玲姐弟走来。
沈静玲便像往常一般训了沈正晖几句,无非是问他怎么又没有去族学读书。
“二哥不是也没有去吗?”沈正晖不思进取,干脆拿沈正阳说事。
沈静玲恼了:“你跟你二哥比?他的水平一早超过了先生,再去也是浪费时间,你呢?你有什么理由?难道指望大哥承爵后养你吗?还是说只想捐个挂名的闲官,苟且度日?”
“这有什么不好?三叔还不是父亲养着的?”沈正晖喃喃辩解,对于读书很是不屑。
沈静玲气得冷哼一声:“不管你什么理由,让你去就去。再不去,母亲不管,我这个长姐可是要管你的。”
训罢三弟,她笑着看向吴姨娘:“既然吴姨娘这般疼爱三公子,想来是不会置三公子的学业于不顾的对不对?吴姨娘何不劝劝三公子?”
吴姨娘闻言,轻蔑地笑笑:“妾哪里管得着?不过是来药房的路上正好遇见三公子罢了。这是三公子要的药,给你,拿好了!”
妾是没有资格喊婆婆为母亲的,吴姨娘倒是没敢僭越。
高氏一听是个“妾”,当即火冒三丈,将要出声斥责,却见巫云也跪拜在地:“三儿媳给母亲请安,母亲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高氏一听喊得是母亲,下意识地点点头,抬手就让巫云起来。
留在府里的沈静璇,早已经将事情的始末说予了高氏听,高氏此时即便不记得具体的因由,却还是死死地记住了有一个出府去买药的妾,要害她的儿媳。
因此,巫云甫一站起,就被高氏揽到了身后护着。
高氏冷喝一声:“大胆贱妾!竟然敢先于三房夫人而行?来人,行家法!”
吴姨娘震惊得看向老夫人,一时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环顾四周,她却看不到任何怜惜或关切她的人。
大老爷沈骏杨是个混的,整日只知四处吃喝游玩,对内宅之事根本就是听之任之。
此时他的嫡母要来惩治个小妾,他自是无话可说的。
而大夫人秦悯贞,性情太过怯懦,丝毫没有正室的手腕与魄力,这些年只得由着吴姨娘屡次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她虽不懂反抗,但心中却是怨恨无比的。此时老夫人要教训吴姨娘,她恨不得吴姨娘干脆被打死才好,哪里会替她求情?
至于柳姨娘,向来与吴姨娘生分,且又都是小妾,既没有为她说话的情分在,更没有说得上话的身份在。
再说,柳姨娘还巴不得吴姨娘早点消失呢,她就更不可能为吴姨娘说话了。
吴姨娘一时竟事立无援,只好看向自己的两个庶子以及庶子的媳妇。
奈何,身份所限,她的庶子将来还要指望二房过活,更不可能出头顶撞二房的嫡母,他们名义上的祖母。
吴姨娘欲哭无泪,正要辩解,却见秋香与唐嬷嬷引着太医走了出来。
老先生对着高氏微微一揖:“老夫人哪,国公夫人当真是被人下药了啊。”
高氏的脸黑得似那天空翻滚的乌云,她冷哼一声:“贱妾冒犯三房夫人的处罚稍后再说,你们都给我先去搜查下药的证据!看看到底是谁敢害我的二儿媳!我定要她比死还难受!”
吴姨娘闻言彻底软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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