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夏天来得很快,呼啦一下绿了整片天空,风吹在脸上都是暖暖的。镇长叔叔为了避免远之再惹事,便在刚放假的时候把他送到了大哥那里。大哥在市里工作,把他送到大哥那里或许他会安分些。
晚饭后,叔叔把我叫到书房。他从书架后的一个立柜里取出了阿婆留下的那个木盒子,然后把它递给了我。四年过去了,我再一次看到了它,双手抚模着那繁复的花纹线条,心里忽然莫名的觉得它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样装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把它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苏凉,这是你阿婆临走时交给我的,他让我在你有能接受一切的准备时交到你手里。但这个盒子的钥匙不在我手里。”我看着那把锁很疑惑。随后便看着叔叔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封没有封口的信封,我接过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很漂亮的阿姨,照片的反面用黑色签字笔整齐地写着一条长长的地址。
“你阿婆弄丢了她的联系方式,只知道她叫夏韵怡。我私下托人查了查,她现在在a市经商,但是时间流程应该是比较紧张,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国内了。”叔叔温和地看着我,“钥匙,在她那里。”
我看着照片和木盒子,喃喃的说道:“那盒子里面装的是……”
“是你阿婆留下的,一些和你母亲有关的东西。”
在这个暖暖的夏日,我毕业了。
考试的分数要比以往要好一些。那天我抱着盒子和照片在屋里坐了一夜,然后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去a市。
只是没想到这个决定深深地影响着我今后的人生。是那样的刻骨,那样的绚烂,那样的不顾一切。
于是叔叔安排我去了a市一所最好的学校上学。
但我去a市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找到——夏韵怡。
我想要知道关于我母亲的一切。直觉告诉我,这个阿姨知道关于我母亲的一切。
我曾问过阿婆,我的阿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长得漂亮吗?没错,我没有见过阿妈。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是高是矮,是胖还是瘦。家里没有阿妈的照片,一张也没有。
阿婆听我这样问,便笑着对我说:“你阿妈长得很漂亮啊,阿福和你阿妈长得很像。你阿妈很爱你。”
“那阿妈在哪里啊?为什么不回来看看阿婆和阿福呢?”
阿婆摇摇头说:“你阿妈在某个地方陪着阿福呢。只是阿婆也不知道你阿妈去哪里了。”
夜里,我窝在被窝里,没有听到阿婆的打鼾声便知道阿婆没有睡,她在想着阿妈,我也想。只是在那以后我便不再追着阿婆询问阿妈的事情了。
离开的那一天,远之没有回来。
花婶婶拉着我的手非要跟我一起去,说是可以照顾我。其实在我心里早已把花婶婶当做自己的母亲来看待了,我也清楚的知道,在她心里我早已是她的女儿了。
“放心吧,花婶婶。苏凉长大了,能照顾自己了。等着放假了我不就回来了嘛。没问题,放心吧。我保证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边说还边做出发誓的手势,以表决心。
花婶婶被我逗笑了,“哎呦,好啦,苏凉就是长大了,婶婶也会担心啊。一个人在外面,总不比家里啊。记得常打电话,家里可都记挂着呢”说着说着这泪花又冒出来了。
“行啦行啦,车马上就快来了。赶紧让苏凉上车吧。孩子不是说了吗,放假就回来了。别伤心啦。”镇长叔叔拉着婶婶的手,安慰道。
“知道啦,知道啦。孩子啊,一路上小心啊。”
我忍住了要流下的泪,冲上去抱住花婶婶,叔叔用手拍拍我的肩。“放心吧孩子,快走吧。”
然后,转身拉着拖杆行李箱便上了车。
车子缓缓驶离了车站。隔着玻璃我挥动着双手和他们说再见,瞬时泪眼朦胧。很快,他们的身影便融入了洒落的阳光里,消失不见。
a市,于我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城市。
这里的空气弥漫着无形的压抑,整体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容器,里面装满了各种的条条框框建筑,来来回回的车辆,形形j□j的人。现代的元素掺杂着金属色,简约亮丽。却缺失了自然地温柔。她像一个时尚妖娆的女性,性感却淬着毒,让人无限的着迷,然后沉溺其中。
然而就在这个地方,我将开始新的生活。
这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就是在这里,让黑白色的记忆里划出一道一道绮丽绚烂的火花,那火花燃烧了整个青春,带着无悔和义无反顾。
我拎着行李坐在车站的休息室里等待着校车迎接新生。心里的某个声音悄然响起:这里和小镇不一样,记得保护好自己。的确,很难想象以后会发生什么,紧张,兴奋还有对未来未知的迷茫。抱着书包的双手不由得又紧了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暗暗地为自己加了油。
“你好,请问你是一中的新生吗?”声音突然响起,透过空气传送到耳蜗里,循声望去,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只是声音略显慵懒。
“啊,对。我,我是。”对于突如其来的询问,心脏里不由得收紧。
见我回答,那女孩双眉一挑,脑袋歪了歪,胳膊一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正是挂着“a市第一中学”横幅的校车,“走吧,去那里。我帮你拿吧。”说完便伸手拉过我身边的行李箱,缓缓走去。
“啊,谢谢你啊。”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几步远,于是我抱着书包追了过去。只是我没有注意到在我说出“谢谢”的时候,停滞在女孩脸上浅浅的微笑。
“你好,我叫苏凉。第一次来到这里,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关照。”我说的很真诚,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话音刚落,女孩只是轻轻的回了句,“哦,钟暖暧。”
然后便沉静相伴的上了车。
她把行李交给了学生会里的接待生后转身走到了车子的最后面,那个靠窗的座位上,坐了下来。随后便把连衣的帽子戴在头上,闭着眼睛,似是假寐。
我回头望着她,狭长的睫毛挡住了片片阳光,风透过玻璃缝吹起了她轻柔的刘海,柔和的光洒在她的脸上,嘴巴紧抿着,看起来精致且苍白。她真的很瘦,脖子上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好像一个局外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也同样的——寂寞。
命运的大转盘便在这里开始不断地搅拌着我们的生活最终交织成了我记忆深处无法磨灭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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