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才刚过五点天色便全然黑了下来,段风淑穿了一身酒红的礼裙携了一瓶珍藏多年的红酒来到了那个男人的府邸。
“季先生别来无恙啊!”当侍者推开厚重的大门后,段风淑便看到了坐在大堂中央一身黑色西装的季唐,于是便拍手朝他扬声说道。
季唐朝她露出了一抹极淡的微笑,然后声音略微沙哑的说道:“原来是段小姐啊,欢迎欢迎。”
“这是给您的见面礼,希望您能喜欢。”说着段风淑微微抬手朝着旁边的侍者示意了一下。侍者便恭敬的将那瓶红酒呈了上去。
季唐伸手接过,然后转了转瓶身,唇角上扬起一抹戏谑的微笑,“看来,段小姐这段日子过得不错呀,连这种品种的红酒都舍得送给我这个老头子。”
虽然段风淑并不喜欢季唐的这番话,但依旧还是摆了摆手,“哪里,季先生说笑了,我不过是尽了自己的一点心意而已,还希望您能喜欢。”
“这是当然,你也知道我这嘴啊就是挑,不是好酒还真入不了我的口。”说完季唐便随手将那瓶红酒搁在了桌子上。
他慢慢的站起身,步伐有些微慢的招呼着段风淑入了座。
“段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克制一点,如果被他们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到时候可就别怪我老头子不出手帮忙了。”季唐头也不抬的说着,似是眼睛里只有盘中的那块牛肉。
段风淑切肉的刀子微微一顿,眼睛里飞快的闪过一丝莫名的光,随即扬起一抹微笑看向季唐,“当然,您说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但是我们之间是合作的关系,您觉得到时候您能置身事外吗?”
听到这话,季唐的目光放沉了沉,然后拿起一旁的酒杯轻泯了一口,“也是,我倒是忘了段小姐还有这样的本事了。”
“您就放心吧,我答应您的事情不是也在顺利的进行吗?这件事情绝不会让宇文飏察觉的,即使查到了那也仅仅只是您的一个空壳公司不是,谁不知道您呐,这天也冷了总得给自己多穿件衣服防防寒吧。”杏眸一转,她再次云淡风轻的切起盘中的牛排来。
“当初咱们可是都说好了,我帮您拿下‘盛安国际’这块肥肉,您就不会插手我想做的事情。您不会忘了吧?”就餐时季唐的那番话便是在提醒她,不要妄图挣月兑他的掌控。
段风淑两眼一沉,看来顾阳这个家伙已经将今天的事情告诉这个老头子了。
季唐轻笑两声,然后举起酒杯看向段风淑,“你这小丫头真是鬼精灵,我这岁数也大了最近呀总健忘,还好你这提醒了我。”
碰杯以后,季唐看着杯中的红酒再次说道,只不过声音却越发的变得有些冰冷,“不过这肠胃还是可以的,你看就像这七分熟的牛排,不会很焦也不会很硬,口感刚好。但毕竟是上了年纪,吃东西总得细嚼慢咽,吃得快了怕会消化不良。”
他微微的朝她笑了笑,黑灼的眼睛里放着精光。只见季唐叉起一块牛排放进口中慢慢咀嚼后咽了下去,轻轻的说了句调笑的话,“总归是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
段风淑看着这个面带微笑实则危险的男人不禁攥紧了手中的刀叉。
她当然不傻,季唐明摆着是在警告她让她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盛安国际’还没到手,那么他所允诺的一切便不会兑现,想要和他玩手段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看着段风淑脸色苍白双唇紧抿的样子,季唐满意的唇角向上一勾。
看来她是听明白了自己的话,当初既然能把她抬到天堂,那么现在也有能力让她再次回到地狱。
待段风淑走后,顾阳从内厅的一间屋里走出来。
他朝着季唐微微弓腰,“先生。”
季唐点了一支烟,然后倾吐了一个烟圈后抬眼看了看他,“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那抹清亮带有磁性的声音完全不同于刚刚那种迟暮老朽的沧桑感。
顾阳抬手递上一个牛皮纸袋,“这里面就是您要的资料。”
季唐伸手接过,然后轻转了上面的线丝,一份资料夹被他从袋子里拿了出来,然后信手翻阅着。
只不过刚刚那种带有探查的目光却变得越来越凝重,双手微微颤抖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照片上的人,一下子趔趄了一下,另一只手沉重的扶着桌子,嘴里不停的呢喃着。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小玉”
顾阳微微抬头,瞥见了苏凉的那张照片。
杜炎忻被屋外‘嘭’的一声惊醒,他晃了晃还有些发沉的脑袋,眼睛四处瞟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间屋子里,并且手脚都被绑住了。
他微微闭了闭有些酸胀的眼睛,然后再次打量起现在的处境。
头顶上只有一盏昏暗的电灯,屋内有一张简易的桌子,旁边放着几个空酒瓶,地上还有一堆麻绳。他费力的扭过头,身后是一堆备用的小型海船救生艇。
看守的人在那扇大铁门外,他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对方似是在聊天,但声音很小他听不清楚。
杜炎忻微微的转动了一下被绑住的手腕,试图想要挣断,可是只怪那些人绑的着实太紧,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放弃了徒劳的挣扎,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些人的到来。
因为屋内没有窗口,所以现在也不知道时间,他只是在心底默默地祈祷ada能够赶紧将这些事情告诉宇文飏。
可是没过一会,铁门的锁好像被打开了。
然后他赶紧闭紧眼睛低下头,开始装晕。
听着脚步似是来了三四个人,突然那些人将他抬起来走到了另外的一件屋子里锁了起来。
待那些人走后,杜炎忻微微睁开了眼睛,可是屋内漆黑一片,他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宇文飏一行人正紧赶慢赶的往此处赶来,可是当他们在偌大的港口岸仔仔细细的勘察了许久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行踪。
赵启书从一个货运道口跑到了宇文飏身边,微喘着说道,“先生您说他们会不会把人带到别的地方去了?咱们要不要联系一下楚先生?”
宇文飏四处看了看,除了海还是海,由于大量船只已经开走,停留子港口的船只并不多,暂时也不知道楚风那边怎么样了,所以他也同意赵启书的话,让他立刻打给楚风。
赵启书的手机刚一拿出来,电话却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赵启书微愣一下接听了电话,然后又递给了宇文飏。
“先生,是绑匪。”
宇文飏目光微冷,他伸手接过电话。
“宇文先生是不是正在寻找你可爱的娇妻呢,如果你想要见她的话,那么就一个人去经四路83号。到时候您自然会见到她。”
宇文飏刚想说话,但是对方却在说完地址后挂断了电话。
“先生怎么了?”赵启书看到宇文飏的脸色更加不好,于是张口问道。
宇文飏转过头看着赵启书说道,“启书,电话我先用一下,你和ada先去找楚风,我先去一趟经四路。”
随后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然后再次张口,“如果,如果三个小时后你没有接到我的电话,那么就派人从经四路83号开始查。”
“先生,让我跟您一起去吧。”赵启书担忧的看了看他的**oss。
“不用了,你先回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危险。我自己可以。”说完便朝着车库的方向走去。
段风淑从季唐那里出来后,便开车直接去了新海港口。
她从车里换了那身和林萱子见面时穿的衣服后从地下车库的一个偏门走了进去。
听到一阵皮鞋摩擦地板的声音后,杜炎忻再次睁开了眼睛。
“把门打开。”
“是。”
门打开后,一阵强光从屋外射了进来。杜炎忻不适应的闭了闭眼睛,然后屋内的灯被打开后,这才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他看到一个带着面具的身材有些瘦弱的男人从外面进来后便坐在一张椅子上,一直把玩着他手上的戒指,直到意识到杜炎忻的目光后才微微抬头看了看他。
“杜先生你好,很高兴你能来赴约。”那个声音有些喑哑,却听得出他是个比较年轻人。
杜炎忻的眼睛眯了眯,“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只见那人双手平摊,然后朝着站在一旁的男人说道,“还不赶紧给杜先生松绑。”说完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听到耳里却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很快身上的绳索都被解开,杜炎忻站起身来揉了揉有些红肿的手腕,“既然我来了那也就别废话了,有什么要求赶紧提,不过要把苏凉交出来!”
那人却幽幽的说道,“别着急嘛,咱们先聊聊吧!”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杜炎忻站在原地整了整有些皱的西服冷漠的说道。
看到杜炎忻如此不好说话,那人也放弃了和他‘先聊聊’的想法,而后她拍了拍手,他的手下从屋外拿来一瓶红酒,还有一个玻璃杯。
“杜先生既然喜欢直来直去,那么我也就不转弯抹角了。”他转过头示意了一后的人,只见那人在玻璃杯里倒了一杯红酒后给杜炎忻递了过来。
“喝了它,你就能见到一直想要见到的苏小姐了!”说完他再次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如果不喝,很抱歉以后你将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杜炎忻盯着那杯红酒紧紧地抿了抿嘴唇,伸手接过。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frey在另一件屋里看的清清楚楚,她拼命的摇着头挣扎着,想要大声喊出来阻止他,可是嘴巴被堵住了,身体被绑住了,她只有睁大眼睛做着无谓的挣扎!
frey一直都知道,在alica心中从来都只有苏凉一人。无论是在他们刚见面的时候他看她那种奇怪又欣喜的眼神还是回国后那种隐忍不发的情绪。
虽然自己一直都是这样大大咧咧毫不矜持的向他诉说自己的爱慕之心,可依旧没能换回他的一丝丝侧目。即便在滨海别墅的后厅他对她说能不能等他,她也明白自己想要走进他的心着实很难很难!
当初宇文飏提出了这个计划,她虽然知道这很危险,但她依旧答应了。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另一方面是可以有充分的理由接近他!
她看着端着酒杯的alica,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她很清楚,如果现在被绑在这里的是苏凉,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不管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是有毒还是没毒。
但是此刻,她虽然不想让他喝下去,但却想要看一看她一直用心去爱的人到底会不会为她,仅仅是为了她——frey!喝下这杯酒!
frey这里目光灼灼,满心担忧和不安。可杜炎忻却毫不犹豫的将酒接过来,一仰而尽后用手抹了抹唇角溢出的酒汁,看着他说道:“我喝了,现在我要见到她。”
他转动戒指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轻笑两声,像是终于得到了什么答案一样,“果然过了这么多年她在你心中依然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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