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再说一遍!”易明芳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看着自己的儿子,又惊又怒,“你就是这样子对我阳奉阴违的?”
贺易庭抬眼,与看着母亲此时盛着怒火的双眼,却并不退缩:“妈,我之前就有跟您提过这个问题,您当时说随我自己的便。那么我现在的决定是,我要留在国内,我要考公安大学。”
“你!”易明芳沉着脸,气的在原地来回走,大声道,“老贺,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易明芳想到之前自己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是……但是那是以为儿子出国深造今后回来接掌自己的事业是母子俩心照不宣的,谁知道这小子竟然不声不响地坑了自己一把,国外名校一个都不申请,直接跟身在北京的老爷子说有意报考公安大学。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不生气。可是儿子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实在是舍不得大骂,就只好在丈夫身上找回来了。
无辜被妻子找茬的贺永田显然已经习惯了被迁怒,不紧不慢地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汤,擦了擦嘴,然后对新来的帮佣道:“小陈,这些都整下去吧。”然后才对妻子、儿子摇了摇头,“上去说吧。”
大书房里,只有贺家一家三口,贺易庭殷勤地给母亲端了茶水:“妈,爸书房里最好的茶叶了,你尝尝看?”
易明芳“哼”了一声,将脸扭到一旁,道了句“慷他人之慨”,便不再理他,显然是还在气头上,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贺永田则是靠坐在书桌后面的老板椅上,看着母子俩的互动,然后忽然说:“你妈不喝拿来我喝。”
谁知话音才落,易明芳便哼道:“谁说我不喝了?”一边白了儿子一眼,倒是真接过了茶。贺易庭朝他爸挤眉弄眼了一番,挨着他妈坐了下来,正想说些什么,就听易明芳问:“小雾是要考哪里的学校?不准备出国?”
原本已经想好了措辞糊弄过去的贺易庭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是没有什么变化,道:“嗯,不出去,考哪里她还没跟我说过,不过应该是几大中医院里面挑吧。”怕易明芳将自己想要留在国内不出去留学的怨气撒到钱雾的身上,便又解释说,“妈,大哥不是学商吗?还比我年长这么多,我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而且我这不是还没填志愿吗?现在也不算阳奉阴违不是?这不是来跟您商量了吗?妈!”
看着儿子讨好的样子,易明芳的心里头的火是怎么都发不出来了,只能没好气地道:“谁说出国就一定要学商了?”又道,“看你护的这么紧,还怕我吃了你的小女朋友不曾?”话语中还是含着一丝怨气,对钱雾本就有些复杂的心绪这会儿变得更加不可说了起来。
贺永田这时才幽幽地道:“其实爸爸早就属意老二从军或者是从政的,咱们这种家庭总还是希望子孙能在这方面有所建树的,现在大哥家的孩子也自己开公司去了,一代两代的还好,时间一久谁还记得我们贺家,再有子孙想要往这方面发展可就难啦。”
贺易庭瞠目,爸你为毛不早说!
易明芳面色又沉了一些,不过听是公爹的想法,而且现在儿子也狠了心要这样了,她也只能独自继续生着闷气。
……
差不多的时候,一中高三的学生们结束了高考前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全市性质的模拟考试,这不仅仅是对高考试题、答题、时间的模拟,还有考场的座位、监考老师以及外面的巡逻小队也都是严格按照高考的要求来模拟的,同学们入考场甚至要把矿泉水瓶上面的标签撕掉,衣服上带有金属的则不能进入考场。为了这次全真性的模拟,学校还给高一高二的学生们放了整整两天的假——不得不说是下了血本了。
一中属于省一级重点中学,拥有保送名额。当然了,这个跟钱雾没多大关系,只因这个要求卡的非常严格,期中首条就是高中三年十门课程的会考成绩统统是a,这个直接就把她给pass掉了,要知道原主能不补考就已经很好了。
不过王小慧在电话里听钱雾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就有一些遗憾了,说:“为什么一定要看会考呢?你高三以来的成绩都很不错的么,太可惜了。”
钱雾只能提醒她:“这些保送的学校里面没有医学院的。”
谁知王小慧却道:“那保送了不去要不要紧呢?你这里名额先留着,万一没考好也能多条路嘛!”
钱雾:“……”没得好事都让你家给占全了啊。
那头王小慧显然也知道自己这是异想天开了,自己倒是呵呵地笑开了,然后嘱咐钱雾:“妈妈上次叫你带的阿胶片还有三勒浆你都要每天吃的知道吗?精神足一点能多复习一点!”
钱雾只觉得头疼欲裂,看着自己寝室的课桌上整整五大盒的三勒浆口服液,就这充满了杂质浊物的液体能提神养气?不欲母亲再花冤枉钱,钱雾只能道:“妈,我一瓶都没有拆封过,下次回去你回给店里还吧,我精神好得很,真的!”
王小慧拗不过女儿,又见女儿确实没有那种考生常见的那种“要被累趴下了”的颓丧气,方才放心了一些。
“喏,给你!”眼前忽然多了一个被彩缎包好的长条形纸盒子,钱雾下意识地就欲用神识查探里面的物事,却听贺易庭连忙阻止,“不许用你那什么……精神力似的东西偷看。可是我收集了好久了的宝贝呢,你回家再看啊!”说着将合资踩到了她的手中,笑眯眯地看着她。
“小雾,祝你儿童节快乐!”
钱雾接过盒子,抬头看他:“嗯,也祝你儿童节快乐!”心里奇怪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她都已经二十了,还儿童节?
一中也是高考的考点之一,这些天要开始准备考场了,所以今天开始就放假,这算是大家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天了,贺易庭看着她,只是微笑。过了一会儿却是忽然转身对着走廊外面,很嚣张地直接就冲着外面的天空高喊了一句:“小雾我喜欢你!小雾是我的女朋友!”
夏日大树上纳凉的麻雀儿被他惊醒,发出叽叽喳喳的声响,一整排教室里头原本或是在依依惜别或是在打扫卫生、整理东西的学生们纷纷在门边、窗户边露了头,眼含善意的打趣。
教室的走廊上,六月的骄阳照下来,洒在他细碎的短发上,他朝气蓬勃的笑脸上……她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他揣在手心里的宝贝似的。这种感觉很奇怪,莫名其妙地就来了,就跟以往每次他炙热的眼眸毫不避忌地注视着自己一般,总会忽然间就面红心跳。这样子的张扬,并不符合她的性格,着实是让人着恼……却又欢喜的很。
或许是这座已经没有锁了的牢笼再也束缚不了这群青春热血的少男少女们,教学楼三楼的走廊上开始有别的人大声的呐喊声,或是告白,或是恶搞,也有纯粹宣泄自己过于旺盛的精神的胡乱嘶吼。带动了一次小小风潮的贺易庭笑的格外地开心,露出两百整齐发亮的白牙,问她:“你听到了吗?”
钱雾眼内含笑,面上却是一派严肃:“我不是聋子。”
贺易庭一排冷汗滴落……
或许是这群学生们实在是太嚣张太无所顾忌了,使得老师们想睁只眼闭只眼都不行,阴沉着脸从办公室走出来,结果大家立马做鸟兽散装,滑不留手的极不好抓,等老师一走,各种各样的嘶吼疯子便又层出不迭。不管怎样,日后回想起来,这便是他们张扬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