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易庭的假期只有两天,为了不耽误上班,周末就得飞回去,钱海川跟王小慧都决定跟贺易庭的父母见一面,时间便定在了周末的中午,地点是明华路上的白鹭饭庄,这里距离机场也较近,小雾跟小贺以不用太赶,到时候他们还以送女儿上机,算是一举两得。
一家四口连带着贺易庭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进了白鹭饭庄,就有侍者领着他们进包厢去,贺永田已经等在了包厢里面,这让钱家夫妇没有想到,毕竟贺永田的大名他们并不是没听说过,从前在市里任职的时候或许还不为人知一些,但是现在作为主管本省经济的副省长的他在电视上露面的机会就多得多了,更何况钱海川之后特意有关注过。
见到人来了,贺永田已经笑着站了起来,迎上前来,朝钱海川伸出了手:“是小雾的父亲跟母亲是吧?你们好,我是贺易庭的父亲。”
王小慧笑着“哎”了一声,钱海川也同样热情地伸出手与之交握,心里其实是有那么一丢丢升斗小民见到大官儿时候的忐忑跟激动的,不过隐藏地还不错。
然后便是钱雾跟钱步华喊人,贺永田笑着抚了抚钱步华的肩膀,说:“小伙子几岁啦?初几啊?”
钱步华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十四岁。正在读初二。”
贺永田先让大家坐下来,然后解释道:“庭庭的妈妈早上有些事情,不过很快就过来了,要烦请你们担待一下了。”
王小慧摆了摆手说没事儿,正事要紧等等,贺永田与他们寒暄了一会儿,又问钱雾:“小雾啊,听庭庭说你开了个诊所,怎么样啊?能应付得来吗?”
钱雾点了点头,道:“以的,伯伯。”
倒是一点儿都不谦虚啊!贺永田失笑,钱海川不以为意,王小慧则是有些尴尬,嗔怪道:“这孩子真是不会说话。”
贺永田摆了摆手笑说:“这有什么,年轻人嘛,就是该有些自信心的,我就很喜欢小雾这样子的个性,没本事的人敢这样子说吗?”又道,“都不是外人,说说也不打紧的不是?”
跟钱步华坐一块儿,正使劲儿讨好这小舅子的贺易庭也说:“对,都不是外人。”
贺永田呵呵地道:“看,这小子!”
寒暄了一会儿,包厢门再次被人从外面开了进来,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余岁穿着西装套裙的干练中年女人和一个同样西装革履,但是身材偏瘦小,面色偏白的青年男子。正是贺易庭的母亲易明芳跟他的哥哥贺易恒。
钱海川跟王小慧虽然没什么钱,又是平头老百姓的,但是他们吃喝不愁,也并不贪恋人家的权势地位,甚至女儿还非常地出色,自然是不需要讨好人家了。所谓无欲则刚就是这样,虽然心里因为一下子见到了省里的大官儿而有些隐隐的激动,但是也仅仅是这样罢了。人跟人之间的相处,若是一方有求于另一方,而自身却没有什么价值的话,关系肯定是长久不了的。
也正是这样子的态度,让人十分舒服,也意打交道。贺永田后来就跟易明芳说:“别看没什么文化,人却都是极其正派讲道理的,咱们家不算吃亏。”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虽然是两个圈子的人,但是大家聊聊育儿经,聊聊孩子们的前程、性格等等,倒也不愁会冷场。因为钱雾跟贺易庭要赶下午两点钟的飞机,双方吃完了饭又略略聊了一会儿,也就出去了,送俩孩子上机后,易明芳这才亲近地拉着王小慧的手说道:“咱们以后要常来常往。”
因为知道钱家没有车子,易明芳将自己的车子让了出来,并且让司机送他们回去,道:“都快是一家人了,别跟我客气啊!”
这话说的……总之,王小慧挺高兴的,钱海川却有些无语,他什么时候答应结亲家了?靠!贺易庭的无耻果然是遗传的!不过经过这一次,男方的父母表现地这么热情,他也暂且不刁难了吧。但是这么早结婚,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他女儿还这么小,没有必要这么早就吊死在这颗小幼苗上。
是的,木有看错,钱海川现在又有新的嫌弃原因了,小雾怎么找了个年纪比自己小的男孩子呢?两个月也就算了,还差两岁?!不开心,不放心……
高高兴兴地跟钱雾登上了飞往首都的飞机,贺易庭这会儿真是满心的畅快啊,模着女朋友的小爪子在唇边亲了亲,嘿嘿的笑出了声儿来,全然不知自己又被嫌弃了……
周一,贺易庭门面春风地去上班,他的专业是刑侦,辅修涉外,虽然在局里还算是新人,但是怎么说也待了有块一年了,现在进的是刑侦队,主要是处理一些刑事案件。而他当年的那个追求者许如冰果真如她所说,来到了市公安局,成了他的同事,同样成为了一名刑警。不过或许是因为那天丢了大脸的关系,女孩子又记仇,所以见到了贺易庭就当做是没看见、不认识。贺易庭无所谓,自然也不会去招惹她,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另外贺易庭剩下的两个室友,金明涛回了老家浙江,王郁昭却是留在了北京,分在了海淀分局,跟彭章成了同事,并且在外头租了个单间,开始了艰苦奋斗的日子。因为不能开火,外头吃又实在是贵,又不干净,所以每当不值班的时候就死乞白赖地跟着彭章回家,蹭吃蹭喝。
钱雾现在的生意属于不咸不淡的那种,每天都有人来看病,但是并不算忙碌,差不多一半是原先在医院时经手的老病人,店铺里头又不设置药柜之类的,连抓药这个步骤都省掉了。所以,钱雾舒坦,沈瑜也挺舒坦。沈瑜是个比较有节操的人,在钱雾准备给她开一个月两千五百块工资的时候,她坚决只要一千,说房租已经是友情价了,怎么好再占这么多便宜,而且现在也不忙碌,需要预约的情况很少,她也就是每天换个地方码字罢了。最后推来推去,钱雾不耐烦了,没你的话叫我自己去给他们收挂号费,我自己接电话登记吗?这必须的!
来到这个世界整整五年了,钱雾已经完全适应了这具身体,早已经不会再不小心威压外放,但是不得不说一句的是,她拉下脸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的时候,还真是有几分慑人的,沈瑜就被她强大的气场影响到了。不过她心难安,坚决包了家里的柴米油盐,俩大男人不在乎这个事情,钱雾也没有管她。
这一天,店铺外又有客到,是两个青年男子,一个跟她差不多大,t恤牛仔裤,另一个应该三十出头了,嘴唇很薄,抿在一起的时候几乎呈一条直线状,除此之外,这两人的五官倒是十分相像,应该是兄弟吧?沈瑜很有职业操守地站起了身,对两人微微笑道:“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们来算命的。”
“啊?”沈瑜一惊,话说店铺开张以后虽然也有几个人是让小雾算过的,并且很准,但是总的来说还是看病的居多。现在这俩年纪轻轻一看就是文化人的人竟然进来就说要算命?不过她立马隐去了惊讶,道:“好的,您们请稍等,钱医生里面还有病人。”便将两人引到边上的布艺沙上坐了下来——这还是后来贺易庭过来了给添置上的,不然钱雾还真能让客人就这么站着等。
过了约莫有半个小时,沈瑜有些着急了,但是那俩青年人却都在沙上不动如山,也不看手机,也不说话,就这么冷冷地盯着前方,看着略有些慎人沈瑜泡好了两杯茶,都有些不敢拿过去了。看了看与外面想通的里面,小雾还在施针吧……唉……
还是那个略年轻的笑出了声,拍了下似乎是他哥的那个严肃家伙,道:“你吓到人家小姑娘啦,来来来,我看看钱雾这家伙藏了什么好货色,给我吧。”丝毫不提自己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就忽然从入定状态切换成了逗比状态,笑呵呵地在沈瑜眼角抽搐的状态下接过了两杯茶水,喝了一口:“咦?怎么不是绿茶?”又递给他哥,他哥面无表情的结果,或许是觉得弟弟的话有道理,自己能真吓坏了人家小姑娘,便扯了一抹自以为十分友善,实则有些僵硬的笑容出来,看来很是怪异。
沈瑜这下倒是觉得有几分搞笑了,同样因为听到那个逗比弟弟说的话,似乎是认识小雾的,而且口气还听熟稔的样子,便笑道:“你们跟钱医生认识吗?”
较年轻的那个哈哈大笑:“钱医生?哈哈,钱神棍吧……两年多没见了,知道我要来,竟然也不准备点儿好茶,小器鬼!”
沈瑜哭笑不得,见果真是认识的,便问道:“绿茶有西湖龙井跟福建铁观音,,黑茶有云南普洱,都是上好的,您们需要哪一种?”
这时候钱雾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给他白开水就好了,别理他。”然后就见钱雾从里头探出了头来,对那两人笑道,“等等啊,很快就好。”
给开了适宜的方子之后,又细细的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送了人出门去,当然了,他们得先到沈瑜这个管家婆处支付诊金。
“钱雾,想我了没?”较年轻的那位大大咧咧地就要上前给她一个熊抱,却被钱雾嫌弃地躲开了:“卢栋,男女授受不亲啊!”
卢栋做出悲愤装:“多年不见,你竟然绝情至此!”像是被抛弃了的怨妇似的。
明明两年前有见过一面的……钱雾无语片刻,不去理他,看向了卢栋他哥,后者伸出了手,面无表情的自我介绍:“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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