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习之轻笑着站起身,倒是也没跟周曼丽走流程,直接站起来,翻开文件夹,口齿无比清晰的念到:
“路随心小姐做为路海国先生的前妻之女,理应继承路海国先生沈蓉女士生前在遗嘱中提到的她的全部财产,另外,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以路海国先生已故的遗产比例分析,可以得到路海国先生三分之一的储蓄,也就是一百万现金,老城区价值一百三十五万的套房,老城区牡丹街商铺两间,价值五百万以上……合计两千八百万。”
周曼丽早已经凌乱得快要扑上去抽路随心一顿了,而赶回来正好走到门口的路海国,在听完顾习之的话后,脸色早已经黑得像掉进了墨水瓶里,恨不得把路随心扔出去,更加恨自己为什么会想到把她弄回来?
“路夫人可听清了?这可不是我们信口开河,这些还只是我妈当年留下的,和路海国先生登记在册的资产,若是按照婚姻法,路夫人和路海国先生是正式合法夫妻,那么,路夫人旗下个人资产也该有路海国先生的一半,这样累积起来的话,肯定远远是目前这个金额的好几倍了,只是路随心小姐说,那些就算了!”
在顾习之说完后,路随心冷冷的看着周曼丽,若是把她和路海国从母亲手上骗过去的东西算下来,岂止是能用金钱能衡量的,两千万,那么容易,她早晚会把所有的账一起算,可是现在若是不在周曼丽的承受范围之内,那么,只会适得其反,所以,她也只得先便宜他们这一次,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慢慢来。
“路随心,你可知道两千万是多少钱?”,周曼丽看着她,磨牙愤恨道。
“几乎是路家表面账上的所有资产,不过,我想路夫人是愿意给的,否则,要是就因为我拿不到我妈遗嘱中留给我财产,让我报案寻求法律的保护,又让人对路家的真实资产好奇了,那不知道,他们这一次查出来的是不是真实数据呢?”
路随心毫不避讳的淡淡说道,“反正对我老公来说,这两千万九牛一毛而已,你们给不给都无所谓,只是,我这人呢,有个习惯不太好,就是嘴巴比较多,爱瞎折腾,你说我这该拿的要是没拿到,心生怨恨不小心说了点什么出去,或者是非得感受一下法庭的堂审,那可就别怪我了哈!”
“混账!”,路海国一脸怒气的走了进去,“你敢威胁自己的父亲?”
“什么父亲不父亲的,都是浮云,本小姐只认钱!”,路随心耸肩说道。
路海国脸色阴沉,却看到顾习之也在后,朝周曼丽使了个眼色,咬牙道,“既然如此,把财产转移书拿来我签!”
周曼丽心里就算再不满,但也知道了路海国那一眼的意思,冷哼一声,不再开腔了。
果然,顾习之很专业的把早就准备好的转移书递过去,路海国也不再多话,唰唰几个大字,冷声道,“这些钱你拿了,日后,你路随心也不再是我路海国的女儿!”
“太好了!终于跟你无关了!”,路随心才懒得搭理他,笑呵呵的站起身就走,留下了一句气得路海国脸色更黑的话,但是,她却始终觉得钱这么容易到手不正常,心里腾起一股子不安。
路随心一脸笑意那样的明显,愉悦的高声说着,“顾律师,能不能麻烦你把那些房子和商铺都给转卖了,全部变成钱?然后给我两千万整数就好,剩下的零头全都作为你们的辛苦费,以后我还有好多事儿要拜托你们呢。”
闻言,几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她,全都憋着那么一股子想要惊呼的激动,他们多想问她:亲,你知道你说的那些零头是多少钱吗?
“路小姐,我们现在只是大致估算了一下,都是两千八百五,如果照你这么说,是那八百万都给我们作为佣金吗?你得弄清楚,那是八百万,不是八十万,也不是八万。”
顾习之轻咳一声,淡淡道,就算他顾习之打一场官司至少都在五位数以上,可这毕竟不是打官司呀,如果让宴尔岊知道他作为宴尔岊的私人律师,还背地里坑他老婆这么多钱,还不得阴死他呀?
路随心肯定的点了点头,立马仰头若有所思的衡量了一下,觉得该给人这么多,毕竟如果不是他事先提点她路家害怕被人查资产,她也不会想到啊,所以,这钱也算是他们要的,反正是天上掉的馅儿饼,没跟他们五五分,她已经算是够抠了,何况她想要的,原本就不是这些钱财,而是路海国他们想发怒却不能发怒的样子,或者说是恨意十足只能看着她,却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可她这走到门口的话却让门边听得清楚的周曼丽狠狠的磨了磨牙,“你以为你能真的带走我的钱吗?只怕是有些钱拿给你,你也没命花。”
当年,她就不该让沈蓉那个践人的女儿活这么久,不该让她还活着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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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来了吗?”,宴尔岊坐在书桌前,放下手中的事情,轻轻揉揉额头,淡淡的问道。
小雅把咖啡放下后,听到他的问话,脸色有些不好看,看来先生还真是对那个路小姐上心了,真是奇了怪了,先生是什么人呀,天之骄子,怎么就偏偏看上了那么一个女人?
只是,她就一小保姆,虽然有文化,管家张姐也把与先生有关的很多事交给她打理,但也不敢表露出自己不喜欢的神情,只是低下头,淡淡的说道。
“还没有回来,听秦晋说过,路家的钱不好拿,不过有顾律师和秦晋在,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先生你就放心吧。”
“还没回来?不知道原因?”,宴尔岊的声音高了一分,带着些许怒火,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再次看向小雅时,目光有些冷。
“对不起先生,我错了,我马上去给秦晋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小雅有些尴尬的说道,自从宴尔岊腿伤了后,基本上都不会出门,所以,一般的像这种事,他们都早该问秦晋了解情况的,只是她并不关心路随心罢了,便省了这道工序,哪知道宴尔岊正好问了。
“没有第二次。”,宴尔岊冷冷的说完就自己推着轮椅出去了。
小雅吐了一口气,不过她还真是想不通先生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个耻辱在身边?难道先生不知道,外面的那些人,到现在过了这么久了,还偶尔会扒出他们当时结婚的照片,说什么丑女配残废,天生一对……可难听了,她看到那些评价都气愤得不行,为嘛先生一点都不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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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随心做事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的,所以,从路家出来后,她便直接去了顾习之的sen律师事务所,把所有的后续事情全权交给顾习之处理,她完全不过问,然后一行人又转战银行以她的名字在银行建立了vip,到时候顾习之直接把钱汇到她的这个账号上就可以了,也就是说她以后是一点事儿都不用管了。
所以,经过这一番番的折腾下来,不知不觉都已经是下午六点钟后,她才和顾习之告别,坐上秦晋的车一路向家奔去,车外的残阳如一团火焰似的在天空燃烧着般,那片红色都快染红了街道两边的高楼大厦。
可就在他们出了三环外,眼看着还有半小时就到宴尔岊所住的龙御别墅时,一辆货车疯了一般的朝着他们的方向绝尘狂奔而来,秦晋自然感觉到了那车子的不对劲,连忙从侧面闪开,奈何正好赶上下班,路上车多,旁边的车也看到了那辆有问题的货车,都在为自己抢得一线生机,秦晋就算技术再好,也不能直接飞起来呀。
路随心坐在车内,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幕,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就那么淡定,整个人纹丝不动的盯着前方。
“什么都不要管,超准目标一次性冲上去!撞翻了就走。”,货车上,一个男人的声音粗噶的响起。
而那辆豪华版黑色大奔已是到来不及,想要逃开时,却突然打了个滑,在巨大的惯性下连续转了大半个圈,最后横在马路中央,紧接着那辆看似刹车不及的货车,“砰”的一声重响,车头重重的撞在了大奔车上,带着大奔车一同撞向了防护横栏上!
这一场极其惨烈的交通事故,就这样在电光火石般的瞬间,在众人刚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的时候,那辆货车已经和那辆黑色大奔私家车来了个面对面的碰撞,就算司机再如何车技不俗,这样的惨烈车祸怕是难得幸运。
“路小姐……”,秦晋嘶哑出声,安全气囊嘣的探出撞的他胸口剧痛,发出的每一个声音都像是撕扯他的五脏六腑一般,他缓缓的吸气,下意识的动了动身子,肋骨处传来剧痛,肋骨肯定是断了,不过他还能够呼吸,应该没有插入肺部!
刚刚在两辆车都撞翻时,他被卡在座椅之间出不来,只能伸手搭扣处按下却没有反应,将衣兜里将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拿了出来割断安全带爬了出来……
周围刹车的声音连绵不绝,很快,这一段路况热闹到不行,满是响彻天空的鸣笛声,警察,交警,医生,帮忙的车主都堵在这段道路上忙碌着,警笛呜呜作响,只是,路随心在众人的帮助下被救出来时,早已经没有什么知觉,昏迷不醒了,头上流血留了一脸。
而秦晋却并不愿意跟着救护车走,而是及时通知了宴尔岊,想要等着他到来,最后,被警察强行带着路随心的120救护车驶向带到医院,他整个过程中都是蹙紧眉头,一字不说,他知道这一次,是他自私了。
只是这一次的车祸,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巧合,真是太惊人的相似了,不是他乱想,是跟着先生身边太久了,样的情况并不可怕,但是这样的疯狂,他想都不敢想,那货车的人,是真的想要他们的命啊,而且是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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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宴尔岊赶到车祸现场的时候,救护车早已经离开,他只是坐在房车里,明明车子的隔音效果极好,可看着那来来往往混乱的街道和人群,他旧觉得自己耳边满是嘈杂的声音,像是从他记忆中的一幕一样,,开口示意他们去医院,这才缓缓闭上了双眼,看不清他的情绪,更无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明明从事故现场到最近的医院,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可对于此刻的宴尔岊来说,却觉得好像过了了很久很久,久到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一直到现在的画面都让他想了个遍!
他对她的记忆,其实并不是哪天的婚礼上,因为整个婚礼,他从未拿正眼看过她那个新娘一眼,他又怎么还会有印象。
而唯一记得的是,新婚哪天晚上,她明明顶着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却有着让他都诧异的淡雅自信的笑容,那时候他就知道,如果不是她脸上的痘痘,那么,她那张小脸上,加上那样的笑容,一笑倾城也不过如此,因为,她看似精明的笑容中那双明眸的眼眸美丽得如水晶球,吸引了他的视线和注意力……
果然,越是相处,他越觉得她率真的同时,又有着冷情,睿智的一面,她总是让他出乎意料,他不知道她的性格到底是哪一种,但知道,她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所以,他最后还是俏模声息的将她卷入了宴家这场漩涡,明知道她会有危险,但依然没有事先提醒她一句,他好像做错了,真的做错了!
当被保镖推到抢救室门口时,宴尔岊想都没想的要进去,却被医生连忙阻止,整个人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沉声嘶哑道,“人呢?那个车祸被送进来抢救的女人怎么样了?”
医生脸色一僵,面露难色,不知道这个突然冲进抢救室的男人到底是要问谁?
而就是医生这一愣,却让宴尔岊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的回答,医生在他直视的目光下艰难的开口,“那个,先生,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好熟悉啊,可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此时他却听不明白呢,他想笑,眼前的这些人都说些什么啊……
可是他笑不出来,反而眼眶一眯,里面有太多看冷冽的东西在里面越积越多……
突然,宴尔岊抬手一把拉过医生,攥紧他的手腕低吼,“她在哪里?带我去,她在哪?”
一个还是坐在轮椅上,却仍旧难掩高贵的男人,突然如此激烈的动作,让屋子里的医生护士都吓了一跳,可是看着他悲戚又坚定的神情却没有办法拒绝。
宴尔岊在保镖的照顾下,跟着在那个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医生,向一边走了过去,只是医生并没有带他去他以为的那个地方,而是来到了重症监护病房!
宴尔岊明白过来的时候,整个人也是心惊一条,明明只是很短的一段路,他刚刚却走得有点心如死灰,直到此刻,在重症监护病房外,他看到了穿着病号服,吊着胳膊,站在那里的秦晋。
听到有声音,秦晋本能的侧头,在看到宴尔岊事,竟然眼眸一红,泛出点点的泪光!一向看着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秦晋,跟了他这么几年,除了他出车祸躺在医院那次,宴尔岊从未见他流过泪,而此次,他竟然哭了!
宴尔岊的一颗心狠狠的沉了下去,他抬手挥退了保镖,自己用力的将轮椅推了过去,整个人都沉着一张脸,气息冷漠得吓人。
而当他隔着厚厚的玻璃,他看到了里面那个孤零零躺在*上的女人,此时她全身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盖着氧气罩,看起来那么的触目惊心!
“她怎么了……”,许久后,宴尔岊才低低的开口,声音变得低哑异常。
“医生说是脾脏破裂……颅内出血……如果,如果过不了这24小时!恐怕,恐怕是……凶多吉少!”,秦晋低着头,带着一丝哭腔的说道,就差没跪下去了。
“我只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开的车竟然也会出事?为什么你会让她伤的那么严重?”
宴尔岊抬起犀利的眼睛看向秦晋,他是知道他的开车技术的,因为一年前的车祸,秦晋专门进行过特别训练的,怎么可能会在平坦的高速公路上出现那么严重的车祸?怎么可能?
秦晋整个人一颤,这是先生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用这样的眼光看着他,这样冷声近乎于咆哮的质问他,他也很难过,看路小姐这样,他的喉咙就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的掐住,他要如何开口说因为他当时并没有多注意,也从未想过有人会对路小姐不利,等发现不对劲时,对方已经不要命的冲过来了,他反应过来时,时间太短,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应急方式了,否则,只会更糟糕。
宴尔岊并未再继续追问,只是无力的抬手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手指摩擦着女人脸颊的位置,整个人阴沉到骇人。
这时,监控室里面一台机器骤然发出异样的笛鸣声,只听见护士高呼着,“不好,病人情况有变,马上准备急救!”
场面顿时失控,许多的医生和护士涌了进去,仪器上跳动着不规律的波纹,宴尔岊就那样在外面看着,心也跟着上下起伏,秦晋更是慌张而茫然,害怕那仪器上的波浪形状最后突然就变成了单调的直线……
宴尔岊看着这样的画面,生生打了一个激灵,看着仪器上不规律的波纹,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重重的一拳拳砸在厚厚的钢化玻璃上,忍不住在心底下定决心。
路随心,你不是想要知道你母亲当年的死跟同济有没有关吗?只要你活下来,我宴尔岊便承诺,一定会帮你调查清楚当年不管是同济,还是路家那些黑暗的事,到时候,不管是什么结果,都给你一个交代!
下定了这样的决心,男人的拳头才缓缓松开,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而那黑不见底的幽深眼眸里竟然满是疲惫,他很清楚,这一刻,隔着这厚厚的玻璃,看向里面病*上的女人,他在为她担忧,希望她能活下来!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最终还是抢救过来了,只不过情况还是不很乐观,必须要等到24小时以后,如果病人醒来了,才能没有生命危险。
宴尔岊已经不记得当时他是什么反应了,仿佛早已经料到了一样,他暗沉的鹰眸里闪过一丝欣喜,就好像他知道,她一定会在24小时内醒过来一般。
接下来的*一天,宴尔岊几乎没有说过话,他就那样坐在轮椅上,守在病*前,始终没有合眼,也没有任何动作,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秦晋那边,进过张姐的照顾,再加上应家属需要,医生在他的药里加入了安眠药的成分,他也少了内疚,好好的休息了十几个小时,断骨本身就不是什么大事,再加上他本来也属于保镖身份,多年的锻练,他身上的伤好的很快,只是很担心路随心的情况,所以,哪怕是小雅来陪他,他也只是默不作声的盯着输入自己血液里的点滴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