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声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恍恍惚惚飘忽不定,一听便是世外之高人。所有人都惊异的霎时回头,门前静立的老者道袍鹤冠,白衣飘飘仙风道骨,他向着我拂须一笑:“差爷,你我又见面了。”“张天师?!”我不由吃了一惊,黄符一听这话顿时激动地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徒儿见过祖师爷!”张天师点头一笑扶起黄符:“不必拘礼,你我相见便是缘分,快快请起吧。”“怎么,你老爷子几千年前整的烂摊子,这会儿终于打算来收场了?”八爷冷冷一笑嘲讽的看向张天师,张天师叹一口气:“贫道当年做出九煞阵本心也是为了助人间苍生月兑离苦难,未想酿成今日灾祸,不过两位爷放心,这件事儿,就交给贫道……”张天师满怀信心的拍了拍黄符肩膀:“的徒儿去解决吧。”黄符用劲儿一点头,我一咧嘴差点没笑抽过去,得,看来挽尊帝那历来坑徒弟的习惯,这丫还是师传的!
张天师说罢朝着木案快步向前,忽然只听他老人家脚下传来“咔“的一声,地上拖着的电线被不慎拽断,老爷子那恍在天际的声音一下子像是掉到了泥坑里头,他老赶紧清了清嗓子:“额……不好意思,两位爷,你们下回跟阎王爷说说,这电线不够长额,我们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带话筒做演讲那很吃力的。顺便你们记得给这玩意儿报修一下。”眼看八爷阴狠着脸比阿黄瞅见了包子还要凶狠,张天师赶紧把黄符顶在了跟前,他老人家面目平和装得一派若无其事:“徒儿啊,既然为师将这事交托给你,自然也会给你些指使。要说你方才说的着然并没有错,但你却是忽略了一件最为重要的事,图中所在六卦皆属阳间,正如所谓七阴恒阳之阵,可亦是正如这一阵法中缺少了最为重要的两件器物。以天地间中岳为中军,五岳做阵,湘西,云南为巽艮二卦,缺少的乾坤二卦,一卦纯阳为天,一卦纯阴为地,指的实际便是传自于凌霄与地府,天地间的两件器物。”我眼前顿时一亮,经不住一声大喊:“是往生玉和生死簿!”
“不错。”张天师点了点头:“往生玉本自于天界,用作为乾卦;生死簿出于地府,用作坤卦,则九煞局九件物件所在,便是将天下做卦盘,山川做卦分置为八卦,不过这便也就有了极大的缺陷……”张天师脸色很是凝重:“不论何人,是不是当真懂得道法,都知道一宅有风水定向,一旦坏了风水,轻则财源不佳,重则家败人亡。而当时贫道建议阎王爷将九件鬼器这样摆放实际也是遵循了这一道理,任何一件鬼器自身阴气都太过繁重,直接放置在阳间必然使得一方人脉生灵受损,唯一办法便只能将之化为一体摆作阵法相互之间相生相克。五岳以中岳为中军,另外四岳便可相生相息,又有两方鬼城与天地护佑,这才让之互相克制住鬼器本有的阴气,并可利于阳间繁衍生息。只罢贫道当时压根没想到,千年之后,竟然会不得不将其收回地府。如今如果五岳的卦象当真破了,不论是多一阴卦还是多一阳卦,两座鬼城所属都只是一阴一阳,一旦阴阳之间一气太重无法中和相克,剩下所有鬼器的阴气便会一道扩散,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我听得浑浑噩噩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我是为了帮二宇追回雨涵才故意放下五岳最后一岳先到湘西,可我偏偏是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如今雨涵被鬼上了身,二宇受了重伤下落不明,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偏偏张天师一席话又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我,我这一番鲁莽到幼稚的行为甚至还可能伤害无数人的性命。我觉得浑身一软窒息的毫无力气,七爷连忙扶住我,他微微垂下眉梢:“兄弟,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你,也怪我俩先前一直心怀顾虑没有和你说明白,范兄这人向来做事谨慎,说是九煞局的事已经告诉了你,我俩不得不时刻提防有阳人会知道,更不用说其中还有这么性命攸关天下苍生的地府绝密。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如今一起想办法解决才是正事。”他看一眼我又看一眼张天师:“天师你说的我和范兄自然都清楚,所以才急着把高兄找回地府,可是说来也怪,如果真如高兄说的,湘西鬼器已出,卦位阴阳一乱,人间必然阴气肆意,如此一来地府不可能会不知道,可是如今……”
没想到张天师一甩手里拂尘朗声大笑起来,他笑盈盈的看我:“这是天意哪!”他紧接着问黄符:“徒儿,八卦之中,阴阳何分?”“这个……”黄符掰着手指头紧张的看着张天师,他支支吾吾磨蹭了半天才小声答道:“乾、震、坎、艮为四阳卦,坤、巽、离、兑为四阴卦。”他不安看着张天师:“祖师爷,我说的对吧?”“没错。”张天师赞赏的点头,黄符拍拍胸脯松了一大口气,张天师接着说:“五岳当做正方四卦中军,则北岳恒山为震卦,震为阳卦,而丰都为巽卦,为阴卦。原本旦少一卦就会闹出大灾,可贫道方才算了一卦,残局之中,阳卦已失。也就是说,在高公子取得湘西鬼器之时,正好有人一道取了恒山鬼器,如此一来阴阳相克,正好化解了灾难。”
“那张天师你这意思也就是说……没事儿?!”七爷惨白的脸上充斥而上一阵鲜红的血色,他胸口一堵一拂额头险些没晕过去,八爷愣了半宿突然眉梢一横恶狠狠瞪着张天师抓起个小板凳垫着脚一把抓起张老爷子的衣领:“妈的,感情老头子你是特地来找我兄弟俩寻开心的不是?没事你不会早点说,这事儿还好没伸张出去,不然地府这会儿可就要大乱了!”“祖师爷,你太伟大而来!”七爷八爷一喜一怒外加着黄符个拍领导马屁的小兔崽子把张老爷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好不热闹。
可我却是觉得心头似乎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非但没放下心来反而更是觉得浑身愕然一阵震悚,身上伤口牵扯着钻心的疼痛,眼前迷离飘浮的尘埃里隐约现出一团记忆中不清晰的人影:“看来上次遇上那群人,果然是奔着鬼器来的。”心里唯一一点自我安慰的谎言似乎也被冷冷的撕破,我攥着手碎碎念了一声不由自主的望向张煜,没想到张煜默默望向我竟也是点了点头。我微微咬了咬牙,虽然我们这一次算是松了一口气暂且逃过一劫,可不安的感觉如潮水般在脑海里汹涌旋转,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把一切卷席殆尽,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绝不会这么轻易就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