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些刺客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神是那么冷漠,这是她从來沒有见过的样子。她忍不住扪心自问,与她一起居住在山洞的万俟风真是面前的这个人吗?莫不是认错人了吧!她认识的万俟风温和优,就像春风一样温暖。面前的这个人除了长相与他一样,其他方面沒有任何相同的地方。
红衣女子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他沒有任何保护的意思。他站在人群中,傲然挺立,就像高锋上面的青松。
苏晨踌躇不前。如此混乱的场面对她沒有好处,她可不想被别人当成刺客杀了。再者,她越來越怀疑自己的眼神是不是不好使了,或许对面的他不是她认为的那个人。
“皇上,救我。”红衣女子尖叫一声,倒在血泊中停止呼吸。
她看见了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肖似万俟风的男子不但不出面迎敌,还用身边的女人挡住了刺客的长剑。女人彻底地爬不起來,他却厌恶地推开女人的尸体,还用手帕擦拭一不小心沾上的血迹。
这就是万俟风吗?这就是她印象中的那个人吗。虽然明知道温柔微笑只是假面,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颤抖。她想过一千个一万个两人重逢时的画面,却沒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的心很寒冷,如同他此时的眼神。
皇上!他是哪门子的皇上?他是哪个朝代的皇上?他到底是谁?
她数次见过锋国的皇帝,根本就不是他这个样子。她记得以前有过荒唐的怀疑,怀疑龙椅上的皇帝并不是本人。
难道她所有的猜测都是真的?真正有心计的人就在她的面前,相比之下公冶晟就是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无数人倒在血泊中,宁静的僧寺变成了战场。原本居于下风的士兵们因为冲出來的武僧而稳定了战局,二十几个刺客逃了五个,其他人死在了这里。
“让皇上受惊了,贫僧救驾來迟。”苏晨见过的老和尚行礼说道。
皇上淡淡地笑了笑,托起了老和尚行礼的手,说道:“方丈何必自责,都怪朕把你们遣了下去,你们才沒有得到消息。如果不是贵庙的高僧们及时赶到,朕的士兵们就吃亏了。”
老和尚赶忙摇头说不敢,侧头吩咐和尚们打扫战场。皇上淡淡地看了一眼蹲在那里请罪的战领,淡道:“愣着做什么?寺庙那是清幽的地方,却因为你们沾上了血腥,如果被天下人知道此事,以后谁敢來寺庙拜佛求神?马上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绝对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不然怎么对得起各位高僧?”
将领赶紧称是,然后带着士兵们抢过和尚们的工作,认真地清理这里的痕迹。
苏晨看见这样的画面,心中非常不平静,正准备退离这里。无奈她的功力再深也比不起那些得道高僧,居然就这样被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抓到了人前。
苏晨面对老和尚和皇上,脸色淡漠。老和尚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苏晨,然后带着武僧们退离这里。至于那个皇上……
当苏晨出现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一道惊讶的神色。苏晨沒有忽略他的神态,忍不住冷冷笑了笑。
“小女子见过皇上!”虽然嘴里恭敬,但是语气沒有任何恭敬的意思。她挑畔地看着皇帝,淡道:“皇上好面熟呢!莫不是在哪里见过?”
苏晨不知道应该称他为万俟风还是公冶霖。当今皇帝的真实名字叫公冶霖,与公冶晟是兄弟。他却化身为万俟风出现在市井之间,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苏晨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现在只有被欺骗和愚弄的感觉,再也找不到任何冷静的话來。
“把她带去朕的凤銮。”公冶霖淡道。
“皇上,整个寺院已经彻底封口,这个女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莫不是她也是刺客的一员。”将领以为公冶霖看上了苏晨,赶紧劝阻道。
“怎么了?海将军想抗旨。”公冶霖的声音很低沉,与他以前的温柔形象完全不符。原來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一国之君,高高在上的皇帝才是他的真实身份。当她为了他的店铺想尽计策的时候,他是不是觉得很好笑?他可是皇帝,想要什么东西会得不到,哪里会需要如此费尽心机?
他就是把她赐给公冶晟的男人。因为他,她受了无数伤害和侮辱。因为他,她才有今天的下场。
可笑的是把她赐给公冶晟的人是他,把她带离公冶晟身边的人还是他。他到底想做什么?她又算什么?
听了公冶霖的话,此行的将领海将军不再多言,只能吩咐手下的士兵把苏晨带走。他已经尽了职责,如果这个女子真是刺客,那也与他沒有关系。
苏晨讥嘲地看着他,慢慢地后退几步,作势想要离开。她为什么要跟着他走?最近确实担心着他,不过从此时开始,她不会再有那样可笑的想法。她不再亏欠万俟风,更与这个叫公冶霖的皇帝沒有任何关系。
“过來。”公冶霖看出苏晨的想法,不悦地说道:“你是朕的人,难道还逃得掉吗?”
苏晨心中不解。什么叫是他的人?或许她刚才真的有那样心系的想法,但是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消失了。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人了?从來不知道他如此霸道。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切!他不怕死在女儿肚皮上吗?
“不要挑战朕的耐心,凤女。”公冶霖不悦地说道:“你喜欢玩,朕就陪着你玩,现在已经玩够了,你应该回來了。”
凤……女……
苏晨打了一个冷颤,惊讶地抬起头來,迎上了公冶霖不悦的目光。他称她凤女?他知道她的真实名字?
等等……
记得沈霃是他最得力的人,然而沈霃曾经找过她,那么她可不可以理解为面前的男人就是真正的面具男人?
他就是面具男人?面具男人就是他?那么,前不久强占了她身子的男人就是他?
好恶心!好可怕!好可笑!哈哈哈……
她到处寻找的面具男人一直在她的身边,亏她每天诅咒着,仇恨着,盘算着……
苏晨不知道怎么攀上龙銮,更不知道怎么进入他的怀中。当她清醒的时候,那个男人抱着她,温柔地梳理着她的长。她看不见他的样子,只觉得他的动作好温柔,让她的心好冷。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子上,她打了一个冷颤。他的声音仍然那样好听,她却觉得如同催命的魔鬼、
她到底怎么了?以前面对公冶晟的虐待她仍然可以反驳反抗,为什么现在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只因为她心目中最仇恨的男人也是她曾经最有好感的男人吗?只因为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几个月,脑海里全是他温柔的笑容吗?
那张完美的俊颜如同打碎的镜面,此时已经破灭了。她的心纠疼纠疼,竟不知道如何面对。
他是皇上,也是铁面男子,更是她可怜的孩子的父亲……
他狠心地喂她吃了让肚子里的孩子停止成长的毒药,狠心地把她推给了自己的兄弟。他明知道她过得不好,仍然沒有救她的意思。她从來沒有逃离他的掌控,就像可怜虫一样被他耍弄。
“凤女,你恨我?”公冶霖促狭地看着她,轻笑道:“还记得那一年吗?你我初识在荒山野林之中,你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看着我。你说与哥哥失散迷路,现在月兑离不了那片竹林。那一年,你还是娇滴滴的贵族小姐,我却是疾病残身的皇子。”
苏晨本來对他心生愤忿,根本无意与他说话。沒有想到他却说出两人初识的往事。虽然沒有详细说明,但是她的脑海里立即浮现那样美丽的相遇画面。
她穿着红色的小袄子,冻得脸色苍白,可怜昔昔地看着对面的病弱男孩。小男孩的身边只有一个苍老的仆人,仆人替他打伞,遮了一半寒风。小姑娘犹豫片刻,月兑下了抵寒的袄子披在他的身上,再送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小哥哥,你身子单薄,千万不要着凉了。”小姑娘温柔地说道。
小男孩皱了皱眉,不悦地推开了袄子,看着它沾上了灰尘。他不悦地说道:“与你何干?”
他最恨别人提起他的病症。他痛苦了这么多年,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嘲笑。他是锋国的大皇子,但是那群奴才却总是忽略自己。反观他的小弟弟却得到大家的巴结,好像他将來会继承大统。
沒有想到面前的小姑娘也和他们一样嘲笑自己的柔弱。真是可恶!
“小哥哥,你生气了吗?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小姑娘很敏感,立即现小男孩脸色不悦。
小男孩冷冷一笑,灵活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心中生了一计。
“你是什么人?來这里做什么?”这片林子是他休养的地方,平时不许任何人过來。别以为这里很安全,其实到处都是豺狼虎豹。如果不是父皇派了精兵暗中保护他,他哪里能够存活下來?
“我与哥哥來这里游玩,然后……然后……迷路了!”小姑娘吸了吸鼻子,眼睛通红地说道:“小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哥哥?”
公冶霖听了冷冷笑。帮她找人?她以为他是大慈善家吗?慈善有什么用,还不是换不來一具好身体。
“你看见那边的大道沒有?你往那个方向直走,就能够找到你的哥哥了。”公冶霖淡淡地说道。
“哇,小哥哥好利害。我还沒有说哥哥在哪里失踪的,你就知道他在哪里了?”小姑娘崇拜地看着公冶霖,一幅你是神的样子。
公冶霖脸色红了红,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小姑娘道了一声谢,朝他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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