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公馆在八仙桥的同孚里,同孚里距离民国路不远。一排两层楼的巷堂房子,里面住的,都是法租界里了不起的角色。
自从唐文强知道冯老板是如何厉害,如何成名之后。不知几次走过弄堂门口,他总是远远地探望两眼,从来不敢越雷池一步,他曾眺望同孚里附近人来车往,门庭如市,而那些进进出出的人,谁不是挺胸凸肚,趾高气扬,他们席暖履丰,出手阔绰,平时生活至少吃的是油,穿的是绸。
黄振天见唐文强傻站在一边,便咳嗽了几声说道:“你现在快去收拾行李,我带你去冯公馆。”
唐文强一听,大喜过望,看来自己的计划还真是凑效了。于是跑进屋草草收拾了一下,便跟着黄振天往同孚里走。
一个小时过后,两人来到了冯公馆。一路上,天气晴朗。唐文强一路上感到心情欢畅,喜气洋洋。感觉自己的出头之日就要到了。
但是,眼看着冯公馆近在眼前。唐文强却感到了十分紧张,越紧张越着急,等下毕竟要见的是上海滩鼎鼎大名的大亨。生怕自己一句话说错了,得罪了冯老板,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唐文强硬着头皮,跟在黄振天的后面。
一进同孚里的大门,迎面是弄堂口。过街楼下一边一条红漆长板凳,凳上坐着五六名彪形大汉,一色黑香云纱褂裤,微微地掀起袖口,对襟纽扣,板带宽厚,一个个虎臂熊腰,目光闪闪,像煞戏台上的武生。黄振天跟他们很亲热地打招呼,那班人却皮笑肉不笑,嗯嗯啊啊。
唐文强低声问道:“他们是……?”
“他们都是冯老板的保镖,你不必放在心上。”
这时,唐文强却想:“看来在冯公馆混保镖的饭是混不上了,看他们个个手臂比自己的大腿都粗,每个人都是虎背熊腰。”
走到冯公馆的大门,来来往往许多的人。黄振天不停地打招呼,还不时的给唐文强介绍这个人是在哪里混的,那个人是在那个租借的。搞的唐文强好不自在。
冯公馆的客厅是中西合璧的布置,百彩粉陈,红木炕几垫着大红呢毡,紫檀木的八仙桌与靠背椅上盖着鱼虫花卉的图案,湘乡围披,波斯地毯上放着紫红丝绒沙发。四面墙壁层层叠叠地挂满了名家字画,楹联立轴,王石谷的大幅山水和西洋luo女横陈图,洋文的奖状高悬在何绍基的屏条之上,正当中是一幅关公读春秋图的彩色民画,真人大小,栩栩如生。
“冯老板。”黄振天走在前面,朝着几个人正在打麻将的桌子上,大声说道:“这位就是唐文强。”
“啊!”一个差不多四十岁的中年人,个子跟唐文强差不多高,方方正正的脸。转过头。上下打量了唐文强几分钟后说道:“蛮好……让他去我办公室等我。”
听完冯老板的话,黄振天便领着唐文强进了冯老板平时办事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空间非常大,一张大大的红檀木桌子,放在最上面。桌子最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蒙娜丽莎的油画。显得非常气派。
“你就现在这里坐着等等吧,一会冯老板自然会过来。记着,别乱走……”黄振天交代了几声过后,便走出了办公室。
待黄振天走后,唐文强慢慢的观赏起来这房间的摆设。那花瓶,那油画、还有那办工桌上的水晶球,这一切都冲击着唐文强的大脑。这就是冯公馆,打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唐文强就在观看四周的环境,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有这样的公馆。
正当唐文强想的入迷之时,冯敬蓝推门而入,后面紧跟着黄振天。
见冯敬蓝进来,唐文强双手一拱,恭敬的说道:“见过,冯老板。”一口流利的上海话。
“恩,你叫唐文强,听说你昨晚上杀了竹竿?你可知道他叔叔在法租界的势力?”
在法租界能跟冯敬蓝抗衡的便是竹竿的叔叔,名叫:包牙子,大家都叫他包爷。冯敬蓝跟包爷那是势不两立,虽然表面上双方表现和气,可是暗地里却都想置对方死地。
“杀竹竿也是情非得已,谁叫他那么嚣张。他叔叔我有耳闻,所以我才来投靠冯老板。”唐文强面不改色,一脸镇定的表情……
这一切冯老板看在眼里,“不错,是个做大事的人。既然你杀了竹竿,你就留在冯公馆帮忙好了。”
其实杀竹竿,透露消息都是唐文强一手*作的,当然在冯老板面前他可不敢说是为了冯老板才去杀竹竿。只能说是私人恩怨,不然别人会认为你心机很重。到时候要想在冯公馆混,那就不太容易了。
冯老板这样一说,唐文强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听起来,冯老板是接受他了。唐文强一笃定,脸上自然的流出了满意的笑容。
“多谢冯老板,我一定好好在冯公馆做事。”
“恩,走吧,咱们去外面看看。”说完,便领着唐文强到了外面,外面已经坐了两桌的人,都在玩一些赌博方面的。冯老板重新归位开始玩了起来,唐文强则站在一旁观看。
跟冯老板的几分钟接触,唐文强觉得冯老板还是平易近人的,这样,唐文强的神情自然表现得神态自若。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无意间朝桌子一看,眼睛都圆了:“像冯老板这样的大人物,居然也跟自己一样玩花纸牌。”
其实这是唐文强看走眼了,冯老板玩的花纸牌跟他们的不一样。其赌注都是非常的大,而且每张牌的走法也是不一样的。
趁着冯老板打牌的时候,唐文强便仔细观察起冯老板。四十岁的样子,个子跟自己差不多高。身材虽然不偏瘦,可是也不胖,特别是一张方方正正的脸给人的印象恐怕最深了。方正的脸给人一种天庭饱满的感觉,两颊多肉,嘴润唇后,脸上还有不少的斑点,一双大大的眼睛,显得炯炯有神。一双眼睛好像可以看穿人的五脏六腑一样,身穿长袍,黑色布鞋,白色袜子。放眼一看十足一个富态的样子。
冯老板见唐文强站在一旁,眯着眼睛问道:“罗刚,你总认识咯?”
冯老板一说,唐文强就紧张了,自己认识罗刚他都知道。连忙应声:“认识……认识。”
“那好,你就先跟他住在一起吧!现在你就去寻他。”
唐文强被黄振天领着走出了房间,刚走到门口,便碰见了罗刚。而且行李也被罗刚放在了他的房间里面。
进了冯公馆的唐文强,已经改掉了以前的瘪三的习惯。认真在冯公馆做事,他沉默机警,事事留神,时刻盘算着自己的人生目标。
过了一段时间,唐文强在冯公馆虽然老实做事,但是也没有得到冯老板的重用。这让唐文强觉得十分郁闷。
好在唐文强这个人十分聪明,便四处打听,终于从别的地方探听到,在冯公馆真正能做主的不是冯老板,而是她的老婆白真真,大家都叫她白姐。
这个发现使唐文强明白,只有得到白姐的欢心,才能在冯公馆大展拳脚。从此以后,唐文强便在白姐身上花功夫,从生活的细节做起,每次吃完饭,唐文强便端上水果。所谓日久见人心,几个月下来,白姐终于承认了唐文强。看唐文强头脑聪明,能说会道……便收唐文强为心月复……而且还不时的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唐文强拿去放高利贷。还让他参加“抢土”的班子。
这一天,唐文强利用流氓党的身份,得知从印度要来一批烟土,一共是十大包,唐文强把这个消息直接提供给了白姐。
白姐同冯老板一商量,决定让自己手下的人去抢烟土,当然也包括唐文强在内。
这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陆家嘴的街上已经没有几个行人了。一辆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马蹄声在空旷的马路上显得格外清脆。马车转弯,径直了来到了南京路的末端……前面一块大木头挡住了去路。
车上一个马夫骂道:“干你娘咧……”便招呼车上的人下来搬运木头,哪知车上的人刚一下车,几只手枪顶住了他们的脑袋。
冯公馆抢“烟土”班子的带头人叫做:阿光。
阿光招呼手下的人将车夫和几个车上的人绑了起来,便上车将上面的烟土全部搬了下来,结果数了数一共是十二包烟土,比之前预定的多了两包。
阿光这个人比较贪,而且一包大烟的价格那是相当的贵,见多了两包烟土。阿光便动了歪脑筋,将多的两包烟土打开,分别分给了参加今天晚上抢劫的人员。
分完烟土之后,阿光用严厉的声音说道:“我做事很公平,一人一份。要是谁敢去打小报告,我就让他“三刀六洞”。
回到冯公馆,白姐早已叫人准备了几个小菜和酒,招待归来的阿光他们。吃饭间,白姐叫人将烟土取出,让她过目,点数过后,白姐非常满意。便拿出一包一包烟土,叫人平均切开,分给了众人。
分好以后,白姐便回到了房间,临走的时候叫文强将货送到她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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