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是邓梓第一天上班的日子。她兴奋得一晚上没睡好,轻音乐一响,她就醒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她这才反应过来,谢浩然打电话来了!这是他的专属铃声,昨晚他自己改的,和缓悠扬的的乐声温柔得就和他的人一样。
邓梓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接起电话:“喂,你也起了吗?”谢浩然前两天被派到f镇的分公司轮岗实习了。
“早起了,在做早饭呢!”谢浩然宠溺地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小懒猪。”
邓梓笑着说:“反正我们两个一个人会做就行了。”她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的鼻音,听着就好像是在撒娇。
谢浩然心一颤,顿时放柔了声音:“以后你尽管多睡会儿,我来做家庭煮夫。”
邓梓的心里甜甜的,低着头娇声说:“你这样都要把我惯坏了。”
“就是这样好,”谢浩然半真半假地说,“除了我,谁还养得了你?”他承受不起失去她的后果,恨不得全世界除了他再没人注意到她。
感觉到他的珍视,邓梓嘻嘻笑个不停。好心情一直延续到坐上公交车。
早高峰的公交车挤得就像下饺子,三十度左右的气温不冷不热,司机也没开空调。载满人的车上闷热得很,邓梓觉得自己后背都湿了,抓着椅背的手心也黏黏的,很不舒服。
就在这时,邓梓忽然觉得自己手背一凉,她惊了一下,向旁边一看,原来有另一个人也看中了这椅背抓了上来,车子一颠簸,两人的手就不经意地靠在一起了。不过,近距离一看,那人的手实在漂亮,白皙修长,指甲修得很整齐。他的手冰凉的,似乎也没有汗湿的感觉。如若不是实在不习惯与人肌肤相贴,邓梓真想掉节操地靠上去,太凉爽了,像旁边放着个冰袋似的。
她不禁想抬头看看那人的模样,这才是真正清凉无汗的冰肌玉肤呢!可惜这时候车子猛一刹车,她的手袋掉在了地上,她只好低头去捡。等她再一抬头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眼角的余光瞥到那人一尘不染的白球鞋。
邓梓啧啧两声,这是怎么做到的?城市里近几年老是修路,灰尘大得很。风大的时候白鞋子出去都是灰鞋子回来的。除了在鞋店,她还没看过这么干净的球鞋呢!
公司离她家并不远,几站路的距离。尽管路上有点堵,还是很快就到了。今天是上班的一天,新来的员工都在人事部等安排。邓梓环视一圈,估计整个集团的新人都来了,大约有百来人呢。大家坐在礼堂里,桌子上摆了些零食水果,但是没有人取用。大家都紧张局促得很,气氛凝重。
邓梓倒是想找找潘毓来着,但是一来人太多,又穿着一样的衣服,二来礼堂里灯光昏暗,实在看不清楚,她只能作罢。
突然一阵掌声雷鸣般响起,打断了邓梓的思绪。她随大流地跟着拍手,越拍力道越大,掌心都拍红了。
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满了一排人。坐在正中间的那个中年男人轻咳一声,开口了:“你们好,欢迎加入潘氏,我是潘兆成。”
邓梓顿时目瞪口呆。这就是身价几百亿美元的董事长吗?看起来好和气啊!穿着普普通通的白衬衫挺着个大肚子走在路上和她老爸没什么两样!邓梓心底有点失望,一点都不酷帅狂霸拽,幻灭了啊!以后还能不能愉快地看总裁文啦,会自动带入这个形象的!
她发呆的功夫,台上的人已经侃侃而谈起集团的历史了。这个发源美国,近二十年才回国发展的财团如今已经成为世界瞩目的跨国性集团。邓梓认真听了一会儿,不得不说,总裁办的秘书还是很有功力的,连她这样本来想着混日子的人听这一席话都变得干劲满满,恨不得立刻摩拳擦掌,成为公司的栋梁之才。
中午公司安排他们在当地的一个五星级饭店吃了顿好的,下午就把他们拉到职业拓展基地受苦受累去了。其他什么背摔啊,高空断桥这些项目都没什么问题,算是累累心,培养一下胆量和团结的精神。就是那个毕业墙太磋磨人了,不借助任何工具怎么翻过一堵四米左右的墙?那必须实打实的搭人墙啊!
教官也不含糊,先选了几个五大三粗、体型结实的男人做柱子,但是那墙足有两人半高呢,光这样也上不去啊,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听说往年也有这样的活动,有一批新人愣是没成功翻过去,结果一拨人都被当场炒了鱿鱼。
“谁臂力好?经常健身的?”一个五官英挺的青年问道。
“你自己不就行吗?”邓梓旁边一人调笑道,“是不是中看不中用啊?”
话音未落,就被旁边的人顶了一下胳膊。
那人翻了个白眼:“本来就是嘛,大家都是新人,起跑线一样的,凭什么他出头啊!出头还想不使力!”哪有这种好事?想得美。
旁边小个子男人低着头小声地说:“你知道他是谁吗?”
那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也知道得罪人不好,就是年轻气盛憋不住话,听人一说立刻知道自己得罪了了不得的人物,嗫嚅道:“是谁?”希望还有补救的余地。
小个子恨铁不成钢地说:“这是董事长的大公子,少东家潘松。你进公司之前也不调查下啊?”
邓梓惊讶地向潘松看去,现在富二代都流行从底层干起吗?不过这人看起来非常精神,一点都不像那种被酒色掏空的纨绔子弟。
“别担心,”一个慢吞吞的声音说,“在这里,他和你没什么不同。是吗?”潘毓站在阴影里,和周围的人都空出一小段距离,颇有遗世**的感觉。
“当然,”潘松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公司欢迎任何有担当的人,你愿意的话完全也可以做领头羊!怎么样?你要上来吗?”
那人脸色发白,连连摇头:“您来,您来。”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潘松很无奈,皱着眉头说道:“你就当不知道这回事,跟刚刚一样把我当做普通同事就好了。”
怎么可能?邓梓在心里吐槽,你想当普通同事你就保持低调啊,你就不要出头啊!你就不要被曝光啊!都知道你是老板的儿子了谁还和你做同事?像你这样的就是打入群众中的间谍嘛!妥妥的!
那人连称不敢不敢。嘈嘈杂杂的人群忽然就安静下来了,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愿掺和进去。
这时候,潘毓走出来了,他突然静静地站在队伍前方,没有一点脚步声。虽然穿着和大家一样的印着公司lg的t恤,但他愣是给穿出了奢侈品的感觉。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像模特似的。邓梓感慨道,而且站在潘松的边上,她才发现潘毓的个子竟比健美的潘松高处小半个头来,看起来也不比他瘦弱。
只听他语调柔和地说:“我来吧!我以前经常去攀岩的。”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眼神专注而坚定。邓梓却有一种他在望着自己的感觉,心底没由来地升起一丝骄傲。当年的小屁孩长这么大了,这么优秀帅气,但是他依然会寻求自己的肯定,依然会暗暗地依赖自己,满足了邓梓心底的保护欲,虽然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她不自觉地开口鼓励:“加油!”语毕才发现大家齐齐掉转头看着她。
邓梓尴尬地笑笑:“我觉得他肯定行的,嘿嘿!”
潘毓的目光转向她,冲她微微一笑,像个腼腆的少年。邓梓心一颤,顿时觉得自己没白出头。为了他,丢了工作都行啊,何况就说一句话?都是美色误人啊!
事情当然没有她想象得这么糟糕,潘松主动说:“那就你来试试吧!”口气也很温和。
潘毓没有回答他,好像没看见他一样自顾自地走到前面。白球鞋在做人柱的胖男孩身上轻盈一踩,不知道怎么动作的,好像一瞬间就翻了过去。
邓梓呆呆地看着光滑的墙面,他的手上有吸盘吗?真是不可思议。就是那个球鞋,看着好像有点眼熟啊!
第一个人上去了,后面就简单多了。下面人一托,潘毓再伸手一拉,一个接一个就翻过去了。
很快轮到了邓梓。她看着自己的体型有些脸红,早知道还有这一出中午就不吃那么多了。怎么办?本来就紧张,在她踩上去的时候,做人柱的汉子又特别大声地说了句:“有难度的来了。”邓梓当时就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知道自己重,她也就不敢踩实了,更不敢借力跳一下,磨蹭了好半天都没上去,大家都着急,她自己也急出了一身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候一只冰凉有力的手拉住了她。
邓梓几乎要带上了哭腔:“你拉不动我……”她协调性差,人家都是上面拉一把,自己使点劲就上去了。她是全靠上边拉,一百多斤的人呢,谁一个手拉得动?
“没事的,”那人淡定地说,“你放轻松。”
是潘毓!听出了他的声音,邓梓顿时有了安全感,无意识地身子就放松下来了。潘毓拉着她的胳膊,另一人倒吊这下来拉着她的腿,一下子就把她拉过来了。
邓梓完全没有做好准备,摔到了潘毓的怀里。她赶紧站起来,紧张的模模他的肋骨和脊椎,生怕把他砸坏了。
潘毓脸色一变,拉下她四处作乱的手,安抚道:“我没事,你快下去吧。”
邓梓往四周一看,上面的空间小,他们这一番动作堵住了路,大家都盯着他俩了。邓梓更加不好意思,也没耽搁,转身就下了楼梯。
那个小个子男人是跟她一起下去的。路上就冲她嘀咕:“这个潘毓,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把小老板就当透明的!”
这叫骨气,你懂个屁!邓梓翻了个白眼,说:“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至于为了个工作奴颜媚骨吗?要是老板连这点度量都没有,这家公司迟早关门!”
小个子斜着眼睛看她,那眼神就像在看外星人。
邓梓也不理他,心想:哼!小毓子要有什么做的不好,也轮不到你说!何况,他根本没做错!要没他,你们现在还在下面犯难呢!背后说人坏话,算什么男子汉?
翻“毕业墙”看起来难,真正做起来却是快得很,他们一百来号人,全翻过去用了二十分钟都不到。就这样教官还不满意,大声责骂,说他们只算是勉强及格,距离他心里的标准还差得远。
破标准!邓梓看到潘毓手腕被人拉出的红痕心疼的要命,完全不知道折腾这一出有什么意义?做人柱的几个人肩都肿了!要是真遇到什么危难以身做墙也就罢了,但今天这个,明明就是没事找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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