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连续几次与数量不少的鬼子遭遇,游击队损失了不少队员,加上逗留在此的刘立远五人,马坡岭营地,一共还有53号人,枪支和弹药更是紧缺,有十几号人背着大刀,勉强算的上武器的,就是腰里有几颗手榴弹。
清平城内一个游击队重要的交通站要转移,指导员拒绝刘立远等人随行清平,带着两个游击队员,乔装前往,被变节者出卖,在南岗与追击到此的一个小队日军交火。负责在十里铺接应指导员的一个小队游击队员,和清平听到枪声增援的日军,几乎同时抵达南岗,指导员和不足二十人的游击队员被困南岗。
遭到拒绝的刘立远,心情极其糟糕,指导员率人下山后,他便与原平等人随在接应的队伍后面,怏怏下山,在十里铺一个小酒肆喝闷酒。南岗距十里铺不足两里地,枪声乍响,五个喝酒有点上头的主儿,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响枪的方向,方向感比较强的张青,大着舌头说:“是南岗那边响枪……还有两里多地呢……”
刘立远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小半,一把揪住小老板,凶神恶煞般的问谁家有马匹。小老板被这几个背着枪的**吓得不轻,说旁边就是客栈,有客人的骡马。
一出门,刘立远就哗啦一声给枪上了膛,一路彪悍的踹开马厩的栅栏,飞身上马,之后便挟风裹雨的往南岗疾驰。未至南岗,里面乒乒乓乓的枪响便密集起来,他打完一夹子弹,将来不及装弹的枪负于后背,一手持缰,一手顺势抽出长长的战刀,挥舞着,冲撞外围的鬼子,拖着一地血水,向指导员等人负隅抵抗的处所狂奔。
刘立远跃马入院,险些被游击队员误解撂翻,子弹湛湛的贴着他胳膊划出一道不浅的血槽,他呲牙咧嘴的蹦下来,一脚踹翻那个冒失的队员,嘴里粗鲁的骂着脏话,一转身,瞅见近在咫尺的指导员,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屋里抖搂开一床棉被,在水缸里沾湿,兜头将指导员裹了,横在马上,喉咙虎嚎,命令所有据守的队员跟着他往外冲。
来时的道路,被原平丰实等人,狙杀出一条生路。
出南岗,经十里铺,一骑两人至象山脚下,听不见枪声后,稍一轻松的刘立远,不知是流血的原因,还是酒劲上头,下马后一头栽倒地上,不醒。
象山村是游击队多年的红色根据地,指导员弄不动死沉的刘立远,找了一个堡垒户连人带马给安顿下来,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他的伤口,撕了一条自己衬衣衣襟做绷带,给他包扎起来。指导员恼火的了不得,自己正欲带着队员冲出包围,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刘立远,也不问问情况,土匪似地打了一个队员,还将她用被子蒙着劫出战场。她担心那些队员的下落,等了很久,刘立远也没有清醒的迹象,气恼的把一碗冷水泼在他脸上。
受到刺激的刘立远,扑棱一下跳起来,紧张的四处张望,没发现别的动静后,抹了把脸上的水,生气问指导员:“你泼我干嘛?”
“那些同志们呢?”指导员同样是严词以对,冷着脸质问他。
“我怎么知道?”一听指导员那么上心别人,刘立远心里立时翻腾起老醋,说起话来,更是阴阳怪气的:“腿长在他们身上,冲不出来,不当俘虏就是阵亡了……”
“你——混蛋!”指导员显然被他激怒,不假思索的挥手就照刘立远脸上抽去。
刘立远何等人?一见指导员巴掌抽过来,反手就抓住了指导员欲要拿他泄愤的手,冷笑道:“真是好心不得好报,不谢谢我救你,怎么还要打人了。”
指导员愤愤的甩开他,斥责道:“你说救人,为什么不计划好再救?单枪匹马你能救多少人?那是二十多个同志的生命啊!”
刘立远这回是真被说急眼了,本想拍一下桌子,结果臂上的伤口被抻的生疼,咧咧嘴道:“我神仙啊,能知道鬼子围你们!”翻着白眼,挤兑道,“我能救一个是一个,总比都阵亡强多了。”悻悻出门。
想想,指导员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妥,一个与游击队不相干的人,能出手相救,自己不问青红皂白就数落人家,是过分了,想起那么多队员有可能牺牲,归队的心思便归心似箭起来,出到院里,口气婉和道:“你能走吗?不碍事的话,我要回队里。”
刘立远赌气不吭声,把马牵出来,拍拍光溜溜的马背,示意她上马。
指导员扯过缰绳,说:“你有伤,你骑。”
刘立远不动,看指导员有心跟他较劲,把旁边一条齐膝的木凳搬过来,一脚踏稳了,说:“踩着板凳上,我胳膊疼,抱不动你。”
指导员惊讶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看刘立远的架势不似嬉皮笑脸不正经,想想,自己如果坚持不上马的话,这家伙有可能真的会动手抱她上马,心慌意乱的跃身登马。
俩人上山,一路无语。过横水崖后,远远听见月光下的马坡岭上,有人大声向他们问口令,指导员一直悬着的心,方才宽松下来,应答了口令,跳下马背,和刘立远一左一右的前行。
与她一起被围在南岗的队员,除五人突围时牺牲,其余人员均已安全返回马坡岭。
指导员破例,次日叫胡柱子到炊事班炖了两只山鸡,陪刘立远原平等人喝酒犒劳。二十多个游击队员,此次能南岗月兑困,和原平丰实等四人在鬼子背后,生生狙杀出一道口子有关。功不可没。
“老刘,你别误会啊,你救人是对的,干嘛要用湿被子蒙住指导员啊?”胡柱子年龄不大,但喜欢老气横秋的跟人说话。
“鬼子戴钢盔干什么用?”原平反问道。
“那还用说,防子弹呗。”
原平嘴里啃着鸡腿,笑呵呵说:“棉被湿了水,也可以降低子弹的穿透力,一个理儿。”
胡柱子豪放的大笑起来,拍拍脑门说有道理,说完,意味很足的看看刘立远,黑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坏笑。
刘立远看着张青,实则是让一旁的胡柱子和另外两个游击队骨干听:“以后打仗,别光顾着拣枪捡子弹,钢盔也要捡回来,那玩意保命。”
刘立远把指导员从衬衣衣襟撕下来给他包扎伤口的那条布条,洗干净晾干后,缠在自己的步枪上,经常抱着枪发呆,痴迷的时候,还会情不自禁的把鼻子凑过去,嗅的投入。
几日后,指导员亲临刘立远的蜗居,跟他正式道歉。
“对不起,刘……立远,那天是我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
刘立远突然腼腆起来,扭捏了一下,说:“不……用道歉,就是以后出去的时候,让我跟着……你。”说完,觉得有点露骨,又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你们……不太懂打仗,我跟着,可以帮你们出出主意。”
“这么说,你很懂打仗了?”指导员忍住好笑,问。
“我是……陆军学校毕业的,小鬼子那一套,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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