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刘立远由纵队返回后,嘴里总是在哼哼一支歌,跑调很严重,被大辫子和指导员纠正若干次后,队员们才算是听明白了,那是指导员头回从纵队回来,教他们唱的《游击队之歌》。刘立远感慨道:“还是**英明,这歌就是让他们写给我的,我就是神枪手。”
有人突然放喉起唱:“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预备——唱。”
会唱的众人跟着唱起来——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在密密的树林里,到处都安排同志们的宿营地,在高高的山岗上,有我们无数的好兄弟。
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我们生长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无论谁要强占去,我们就和他拼到底!
哪怕日本强盗凶,我们的兄弟打起仗来真英勇,哪怕敌人枪炮狠,找不到我们人和影。
让敌人乱冲撞,我们的阵地建在敌人侧后方,敌人战线越延长,我们的队伍愈扩张。
不分穷,不分富,四万万同胞齐武装,不论党,不论派,大家都来抵抗。
我们越打越坚强,日本的强盗自己走向灭亡,看最后胜利日,世界和平现……
刘立远跟指导员说:“一唱这支歌,就觉得回肠荡气,全身都来劲,我真的怀疑这歌就是写给我的。”
“恩,就是写给你的——我的大队长!”女教导员合着拍子微笑。
游击走廊时通时断,这与鬼子时不时的扫荡有关,但不影响游击队和纵队的交通。沿着走廊建立起来的诸多根据地,烽火燎原般的成片出现,条件成熟的村子,有了**的村长和武工队,有的村庄甚至设立了妇救会,一村子的大姑娘小媳妇给部队上做鞋做被服,生机盎然。
周旺财的飞鸽传书,被游击队广泛应用,各村都有那么一些堡垒户开始饲养鸽子,鸽群中,三五只识得路线的信鸽,频频往返马坡岭,向游击队捎去情报。
地方工作开展的有声有色,刘立远的部队建设也如火如荼的火爆,连续几次相当规模的公路伏击,在鬼子的夏季扫荡开始前,开平至清平鬼子的公路运输,曾一度中断,没几个人知道他囤积在马坡岭和藏匿在赵庄、十里铺、象山村的弹药究竟有多少。麦收前,象山游击大队从原有的六个中队,激增至九个中队,机炮小队改为机炮加强连,8门缴获来的92式迫击炮、16门82式迫击炮同时呼啸而出的大大小小炮弹,黑压压的惊人。全大队的装备,比纵队能打善战的主力团还显阔气,每个班都配有一挺机枪,小队一级的战斗单位,就有一挺到两挺重机枪,三十多具掷弹筒被他分配到班一级单位,象山游击大队加上非战斗人员,人数达到1500余人。
这还不是刘立远的全部家当,他让丰实张青亲率的狙击小队,那才是他的宝贝蛋,也是小规模战斗他最为顺手的一支部队,隔三差五的拉到清平或者开平,找鬼子实弹练手,50几号人,个个被训练成神出鬼没的狙击手,结果被纵队一下子抽走20人,他心疼了好几天缓不过来。
四零年麦收时分,惦记着要在中国长治久安的鬼子,开始重兵扫荡,殃及清开两地所有村庄。鬼子的大扫荡,目的非常明确,除了试图消灭或者重创八路军和游击队外,就是强征粮食。血洗焚烧村庄的事情,每天都血淋淋的发生。
与鬼子争夺粮食,是象山游击大队一九四零年夏季反扫荡中的首要任务。这回,刘立远一反常态,没有以清平作为主战场,而是跳出清平,以两个中队为单位,迂回至开平附近蛰伏起来。开平是整个南苑地区的交通枢纽,铁路公路交织而发达,是日军的人员和物资中转站,不论是补充清平方向的人员和物资,还是清平运出的物资,都在此汇集,然后分流。
刘立远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瘫痪铁路运输。洋河铁路桥毫无波澜的被炸毁。依靠公路绕行运出粮食和物资,是鬼子没有余地的唯一选择,这恰恰是刘立远期待的效果。
在铁路上和鬼子打争夺战,刘立远心里没谱,象山游击大队不擅长这个,即便是争夺战胜利,整列车的物资和粮食,他也没时间抢运到安全地带,所以,必须迫使鬼子放弃大宗的铁路运输,转而使用公路小批量运输,如此,游击队才能如鱼得水般的来去自如。由于洋河的关系,本来沿着铁路平行的公路,出开平后,便陡然剥离开,铁路顺洋河大桥继续南行,而公路则不得已转入蜿蜒的齐贡山,穿山而行,狭长四十余里才至南苑。公路截击,是刘立远的拿手好戏,游击队指战员个个运用自如。
洋河大桥被炸毁后,象山游击大队和开平游击队再次联手,象山游击大队两个中队,以相对优势的兵力,负责拦截并消灭目标区的车队及随车守军,开平游击队则担负抢运被截获的粮食。此一招,或许还能吸引鬼子的注意力,使鬼子的扫荡向这边倾斜,从而减轻纵队在洋河左岸活动的一个主力团和马坡岭游击大队的压力。
公路上的粮食争夺战,鬼子即遂了刘立远的意,收缩的兵力使主力团成功的跳出包围圈,但,逐渐模透刘立远脾气的日军,也不想让他白白捡便宜,被聚拢的日军,快速将象山东西两个出口围死,他们判断,游击队主力既然出现在洋河一带拦路抢粮食,马坡岭上的留守人员,应该寥寥不堪一击。
马坡岭告急。
刘立远留下胡柱子和两个中队,与开平游击队继续配合阻截鬼子的公路运输。他带着警卫员,越过鬼子的封锁线,星夜由扣子领返回马坡岭。扣子领随即被封闭。
马坡岭已是战火连天。
鬼子这回汲取了上次的教训,从横水崖开始,就是拼了命的争夺,大口径的炮弹砸的游击队的阵地几乎寸草不留,刘立远抵达马坡岭时,横水崖失守。
面前,只有篙子坪最后一道屏障。鬼子大口径的炮火,已经推进至横水崖后,并由此开始向马坡岭延伸。满山狼烟。
指导员、原平等人无恙。刘立远松了一口气。
横水崖至篙子坪,是一条呈凹形的山道,窄的地方并列能通行三五个人,刘立远在此布置了三条防线。沟底与山道平行的位置,有四个依据天然形成的石磊机枪位,两轻两重,呈扇形还有20名队员在此据守,在这种无法展开队形的山道上就是闭着眼睛平行横扫,估计能生还的没几个;即便此处失守,距此二十多米的坡状山隘处,还有一排不少于八挺轻重机枪在此静候,更要命的是,还有30多个投弹手,身边堆积的手榴弹手雷,成筐的多。
最后这条防线,是刘立远的得意之作。既然马坡岭是游击队的营地,这里的安全就必须是绝对的,他沿山势开凿出来的战壕,环形贯通全部营地,既能有效的防炮火,还能俯视打击来犯的敌人。
三道防线,均被一条半天然半人工的岩洞连接,人员替补,弹药补充自由上下。
第一道防线已经连续打了两轮,山道上横七竖八的躺着阵亡的鬼子尸体,百十具是有了。
刘立远招来机炮连连长,指着横水崖说:“听见没有?崖后面就是鬼子的榴弹炮阵地,十二门以上。”他在地上画出几笔,指点着说,“崖后就两块可以支炮的地方,叫你的兵给我狠狠的往那儿打,别心疼炮弹,打哑巴了数算。”
反正是盲打,反正崖后那两块空地早就烂熟在胸,一直没捞着动手的机炮连,一接到命令,个个跟赌气似地,半个基数的炮弹倾泻过去,横水崖后面的鬼子大炮就哑巴了。巴掌大点的地方,你以为有山崖挡着,就想肆意妄为啊。刘立远嘿嘿的笑着,冲机炮连的方向挥手,示意再打。机炮连已非当初,虽说缺乏鬼子那般口径的榴弹炮,但几次成功的公路拦截,缴获了二十几门炮弹弧度远胜榴弹炮的82式、92式迫击炮,而且炮弹充足。
“后半夜,鬼子会不会偷偷模上来?”两边的炮火枪声都安静下来后,指导员忧心冲冲的问。
刘立远看看夜空,大咧咧说:“不会,天上有月亮,走,下去看看咱们的子弟兵去。”
是夜,横水崖后的鬼子,果然一夜安静,一个微小的亮点都看不见。游击队的狙击手一枪未放,郁闷。
西线横水崖的攻击无效,第二天,东线的鬼子,在扣子领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沉闷的地雷爆炸声,此起彼伏,游击队驻守桥头阵地的个别队员有点沉不住气,跃跃欲试的想开枪,被领头的原平狠狠的抽了一巴掌,赶紧伏低了身子,待命。
雷声一响,伙房几个正忙碌给战士们*持早饭的女队员,紧张的竖起耳朵倾听,吃的香甜的刘立远抽空安慰她们:“没事没事,你们好好做饭,别让大家饿肚子——指导员呢?”他还是习惯叫指导员。
大辫子回答说,我看见教导员去后山了。
在后山,他找到指导员,把一个钢盔扣在她头上,凭高看了一会儿桥对面的烟尘,拎一支步枪平放在掩体上,说:“来,看看你的枪法有长进没有,120米。”
肉眼都能看见的鬼子,指导员一枪过去,鬼子居然平安无事,傻乎乎的愣了一下,趴下。指导员惋惜,掏出手枪,一枪过去,撂翻。下面乒乒啪啪的枪声密集起来。
“刚才谁开的枪?”原平气呼呼跑过来。
“指导员开的。”刘立远很是佩服指导员手枪的准头,一看原平的模样,有点纳闷,问他:“怎么了?”
“怎么了?我的大哥,这是在打仗,你当打猎打兔子玩呢!”跺脚,跑了。
刘立远和指导员面面相觑。
东边进攻马坡岭,只持续了半天,便告结束,这条天堑唯一座简易木桥架设其上,想借此通过的鬼子,生怕一不留神炸了木桥,而上桥又有当活靶子的生死之虞,真是又爱又恨,等三批次的进攻被对面的土八路打回来后,鬼子兽性发作,索性一通乱炸,毁了木桥。
鬼子取消了作用不大的大规模进攻,与游击队在马坡岭和横水崖互相放着冷枪,开始胶着。他们想困死山上那些游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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