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从阵地上撤下来的伤员,在清风口简单处理后,被转运回清平。**团和一五八团有一些伤亡,不大。
夜晚来临,一营阵地派出一个排的战士,借着夜色的掩护,在鬼子白天进攻的路线上布置了雷区。
政委在赵庄找到刘立远,跟他说:“看样子,鬼子今天是试探性进攻,明天阵地上会更艰苦。”
“恶仗要打几天的,明天看看吧,明天鬼子会拼命争夺赵庄阵地的,如果是呈联队进攻的话,咱们就要请示纵队,调一个团在洋河打配合,两头一起打,鬼子顾的了头顾不了**,清平就保住了。”
“你想过万一吗?”政委的声音很柔和,眼睛看着刘立远的侧脸,说:“万一赵庄失守,清风口能坚持多久?”
刘立远沉默了片刻,说:“赵庄不能失守,前面有五公里的开阔地,这是打阵地战最好的区域,失守的话,我们就只能在清平背城一战了。”
“是不是把五营也拉上来做预备队?”
“不不,有六营做总预备队足够了,五营、教导营和直属大队、警卫连留守清平。”他伸手捧住政委的两肩,说:“明天开始,你就留在城内指挥,有什么情况我会派人告诉你,城里的事情更多,胡柱子一个人忙不过来。”
赵庄那边一打起来,谭健和杜鹃就跟着政委往返于清风口和南岗,晚上到了赵庄,他一眼瞅见那辆装甲运兵车,手痒的不行,看见政委和团长在说话,上车就鼓捣起来。这家伙对机械有好感,以前在新七师的时候,就喜欢玩车,吉普卡车都玩,连炮车都能人五人六的摆弄走。跟那个车手学了几下,围着村子开了两圈,跟那个车手说,我是**团警卫连的,这车我开走没意见吧?车手对八路军敬仰的要命,哪敢说什么,正苦恼开着车来来回回跑的辛苦,连睡觉的工夫都没有,见来人报出身份,立马做了顺水人情,撩了。
当年跟着刘立远一起投了游击队的五个人,原平如今都是副团长了,其余几个,有营长有连长,最不济也是排长了,唯有谭健,还是大头兵一个,编制是在警卫连,但不归警卫连管,是政委的警卫员,团长选拔的他,跟他说,以后你就是指导员的影子,影子你明白不?指导员少一根头发,我把你剃成秃瓢。
他“卡”的一下磕脚立正,报告说:谭健明白!
套用胡柱子的话说,谭健就是刘立远的铁杆心月复、狗腿子,对刘立远惟命是从,缺心眼一个。
不打仗的时候,警卫员就他和说不清是警卫员还是通信员的杜鹃俩人,一打仗,他听从团长的交代,从警卫连抽来三个人脚跟脚的跟着政委。这回好了,不用骑马了,有了这家伙,连不会骑马的立妮都可以随时跟着政委了。
团里曾找他谈过话,大意是让他担任警卫连连长一职,他没同意,回头跟团长说了,团长叹口气,那语气说不上来是安抚自己,还是内疚,团长说,怎么办谭健?你这辈子可能当不了官了。
谭健回答的很没觉悟,小声跟团长说,反正没军饷,有酱牛肉就成。团长时不时弄给政委和那几个女兵的“外快”,他的身份特殊,也有一份。
除了政委,**团团部,包括副团长在内,所有人都调不动他,调他也没有,为此,他曾顶过胡副团长一次,他慷慨有声说:报告副团长,我不是传令兵,我的职责是保护首长的安全。
胡团长骂他一根筋。吓唬他说,你小子命大,这要是打起仗来,你等于是违抗军令,违抗军令是要枪毙的。
谭健这主儿也不是吃素的,又是“卡”的一个磕脚立正,挺着腰板说,你枪毙我吧。
政委恰好从屋外出来,听见最后一句,纳闷问胡团长,谭健怎么了?
胡团长摇头苦笑,说没事,这小子一根筋。一根筋从此被杜鹃那几个丫头片子叫了起来。
团长和政委都住在团部后院,刚进清平那阵子,团长忙的不可开交,没空溜达,他便隔三差五的跑李记,他以前那点积蓄,只能一回弄一点酱牛肉,一个人吃没问题,几个人一分,只够塞牙缝了,他一分为二,团长一份,政委一份,剩一小点给杜鹃,把团长乐的要命,索性把身上的积蓄都交给他,许愿说,谭健,我把我妹妹说给你吧,给你我放心。
谭健冷笑。**团是个人都知道,团长在家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哥哥,一水的和尚,哪来的妹妹嫁给他?哄谁呢!
团长一巴掌抽在他后脑勺上,警告他说:“娘希匹,瞅什么瞅?杜鹃不是我妹妹啊?你每次都给老子打埋伏,你当我不知道?!当心着点给我。”
谭健被戳中要害,恨不得把头扎进裤裆里。
鬼子这次来打清平,战前动员会后,警卫连的战士,好多都写了血书请战,连团部那几个丫头片子也嚷嚷着要去一线,他对此无动于衷,也没请示谁,跑警卫连要了三个人,政委出门,就随身跟着,政委回来团部,几个人便门口一戳,门神似的。
写了血书请战一线的杜鹃,见了他,说他胆小鬼:“立妮都写血书请战了,你一个大老爷们,成天屁颠屁颠跟在政委**后面,你不臊的慌啊?”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谭健用鼻孔哼哼道,对杜鹃的奚落爱答不理。
政委对他的行径早已见怪不怪,知道这家伙是奉刘立远之命,说他也没用,懒得说了。
张青没在赵庄,他随着那几个**的侦查兵身在果林村,因为任务特殊,人多了目标大,随他一起前往这里执行任务的,只有他精心挑选的五个狙击手。
他选的这处位置,凭高可以看见下面果林村的一应,庄院、屋子、树木什么的,尽收眼底,身后就是那条干河床,前一阵子的雨水,把河床弄的有点水了,细细弯弯的,抬脚就能迈过去,鞋都不沾水。
白天几次落点准确的炮轰,下面的鬼子看来并没怀疑这里有人潜伏,收拢回来的鬼子伤兵,一车一车往开平运走,鬼子显然没有夜战的迹象,分布在果林村四周开始埋锅造饭。
本来他是想呼叫炮兵再砸上一阵的,但一想团长的交代,忍住了。野炮是上次打开平时缴获的,16门,那么粗的炮筒子,看着就喜人,全团都宝贝的不得了,就是炮弹不多。这回是见了这家伙的本事,他心想,咱得省着点,得把它用在刀刃上。
八路军象山**团在赵庄,十里铺、开平,和鬼子打了八年交道,有关**团的故事,一定少不了。我们在马坡岭逗留了五天,告别形单影孤的老头,下山。
十里铺是象山县一个自然镇,人口相对集中,逢二、五、八集市,周边村落的住户,差不多都会在此设摊,叫卖一些农作物、土特产或者家禽,很热闹。我们去的时候,恰逢赶集。东西放在村委,我兴致勃勃去集上瞎逛。上山五天,我带的香烟,自己没抽上多少,大多都孝敬老头了。关键,肠胃里还缺油水。
我随着人流四处游逛,买了几包烟,瞅见路边的熟食摊有酱牛肉,挤过去,称了二斤,一扭脸,发现摊前居然大红字体写着“李记”。
“清平李记?”我很好奇,问。
“当然是清平李记,这十里八乡就一个李记,如假包换。”摊主很健谈,收了钱,把包好的牛肉给我,说:“祖传的,一百多年了,市里给我们正申请非什么遗产呢,跟北京烤鸭一样,老字号。”
“听说了听说了。”我附和的点头,笑:“我还听说,打鬼子那前儿,你们李记跟**团还有来往呢,是不是真的?”
“哈哈哈,你这小哥知道的还不少,那还用说,你打听打听,咱清平人没个不知道,**团团长和我爷爷有交情,拜把子兄弟。”摊主得意的指指摊前那几个字,说:“这几个字我瞎写的,我们老号门脸儿上挂着的,就是刘团长题的字,那叫一个龙飞凤舞,有年头了小哥。”
“他老人家还健在吗?”我宁可信其有。我太想知道几十年前所有有关刘立远的事情了。
“谁?我爷爷还是刘团长?”
我呆了一下,未等我开口,李记传人说:“我爷爷去世五六年了,刘团长还健在,听说在北京,大官。”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象山县志上记载,43年清平保卫战的时候,他当时三十出头,如果刘立远还健在的话,他现在应该快有百龄高龄了吧。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知道他不是清平人。”
“刚解放那前儿,好像还在咱们南苑军区当首长,后来抗美援朝走了,指定是当大领导了。”
回到村委,曲冰洁正在洗头,招呼我帮她加点热水。我拎着暖瓶往盆子里兑热水,曲冰洁手攥着湿漉漉的头发说:“村长说了,晚上他叫几个老人过来,和我们说说**团的事儿。”
“我见着李记的传人了,他说,刘立远解放后在南苑军区工作过,组委会怎么没有问问?很容易查到的。”
“李记?”曲冰洁偏偏头,一眼瞅见我放在桌子上的酱牛肉,猛然醒悟:“啊,你说的是李记酱牛肉啊,没头没尾的,我还当你说什么呢,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人多,聊了没一会儿。”我递给她毛巾,说:“可能,我们还得去一趟清平,李记……说,他们的门匾,就是刘立远题写的,他在清平时间不短,没准还有别的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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