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血源
初一的午饭,我们家吃饺子。我和七妹回去的时候,家里十多个人在七手八脚的包饺子,羊肉馅猪肉馅,还有带虾仁的三鲜馅,院子里那口不常用的民工锅,已经滚水沸腾,只等饺子下锅了。
我突然心里一动,凑到一手面粉的女乃女乃跟前,问:“女乃女乃,我记得我小时候,家里老来一饺子叔叔,后来怎么不来了?”
“刘流!”我爸猛地一声大喝,吓了我一跳。“你没事是吧?闲着没事去院里烧火去!”
我不知道我做错什么了,紧张的瞅瞅我爸他们,几个叔叔大爷二大爷姑姑他们,都是一脸嗔怪,女乃女乃也似乎被我的提问呛着了,停下包饺子的手,有点……走神。
三哥拉我出去,在院子里,小声跟我说:“你疯了还是怎么的?这事儿以后别再提了,九妹她们都知道,你说的那人,是女乃女乃一块心病,咱大爷说的,当年因为那什么保密,爷爷女乃女乃那些亲戚战友,都不能联系了,这大过年的,说了伤心。”
“女乃女乃……他们,做什么事儿那么神秘?连家人都不能联系?”我的好奇心被勾引起来,给三哥点烟,讨好问:“女乃女乃又不是三总部的一二号首长,没你说的那么邪乎吧?”
“爷爷呢?”三哥故作神秘的冲我乐乐,拍拍我的头,说:“小鬼呀,咱们家的事儿,上辈儿人都问不得,你就权当难得糊涂吧,等女乃女乃想跟你细说革命家史的时候,你再打破沙锅问到底吧,嘿嘿……”
我纳闷:“按说我不该不知道啊,女乃女乃什么话儿不跟我说呀。”
“是,你是***宝贝蛋。”三哥掐了烟头,丢到炉灶里,说:“你没留学之前,还小,说不得;你海归回来了,成天猫在海东不回来,回来就写呀写的没完没了,真的老六,你不是想写打仗的故事吗?女乃女乃就是宝库一座,得了,别七想八想了,下饺子嘞——”
我摇摇头,费解。爷爷是位高权重,但没听说位高权重就不能跟亲友联系的,高你能高过**?**还几下湘潭访亲问友呢,真是天方夜谭。
我央大爷,要来女乃女乃家人的姓名和解放前在青的住址。大爷说,女乃女乃是一九三六年十八岁参加红军的,离开家的时候,父母尚在,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其他旁系亲属,还有两个姑姑一个舅舅。大爷嘱咐我说,找没找到都别直接跟你女乃女乃说,先跟大爷说。
我近期是抽不出时间外出的,基金会一摊子事要做,年前我就月兑岗不在,年后再不在,甭说领导看着不满意,曲冰洁她们就不会乐意,还是委托朋友帮忙吧。我留学温哥华时,有一个青籍哥们和我修一个专业,比我早回国一年,土生土长的青人,打听起来,应该比我一外地人熟门熟路。
我赌气谁也不问,抽时间,把七妹的事儿,跟九叔九婶说了说,九叔九婶比我爸开明多了,答应说把七妹要到他们手下没问题:“这是好事儿呀,只要你七妹体检能过关,战斗机女飞行员我那里没有,飞运输机教练机小菜,我们师有几个女天使呢。”
“刘流,我们平时不在家,你别惹你爸和女乃女乃生气,你那个饺子叔叔,我们寻思过找一找,怕女乃女乃岁数大了,找到找不到的,都是了不得的刺激,怕出点意外,啊,以后女乃女乃不提,别再问了。”没穿军装的九婶,善意叮嘱我。
我忍了忍,还是不甘心,问九叔九婶:“爷爷以前到底做什么的?怎么搞的跟地下党似的。”
“还能干什么?”九叔笑呵呵的指着桌子上我写的那本书,说:“你书里写着呢,抗战的时候打日本鬼子,解放战争打**,抗美援朝打美国鬼子,老革命呗。”
九叔更是滴水不漏,把我的疑问,一转脸又抛到我的书里,郁闷至极。
春节,在一院子热热闹闹的氛围中,不知不觉的到了初七。三哥公司有别的事要他处理,暂时不离开北京,我告别女乃女乃和家人,独自返回海东。
我把从北京带来的特产,分给曲冰洁水月常建新,外带叫上李晓路王雨和那个摄影师,自掏腰包,在粤菜馆小范围的请大家伙吃了顿开工饭。席间,王雨埋怨我,说:“年前本来想给刘老师带点咱们这儿的土特产,晓路姐都订好贵妃湖的螃蟹了,你也不打招呼就走了,不够意思。”
“我确实有急事儿。”我抱拳向李晓路王雨感谢:“晓路姐王雨妹妹,二位的好意,刘流心领了,我自罚一杯。”
王雨被逗乐了,笑我喝高了:“我叫晓路姐可以,你叫姐,那还不把晓路姐叫老了啊,是吧曲姐?”
“没事儿,随他叫吧,又叫不老我。”李晓路不介意,精细的吃着那条清蒸鱼肉,问我:“你的大作出版了,不送给我们看看吗?”
“咳,那叫什么大作。”我想起在书城遇到的那个女记者,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说实话,被熟人这么一说,我还真不是一般的腼腆,挠挠头说:“就是加了个封皮,多了点形容词,内容没变,你们早看过了。”
“那怎么会一样?”曲冰洁截住我的话茬,说:“不但要送,还得给我们签名留念呢,对吧?”
我一看他们有起哄架秧子的苗头,赶紧示弱:“每人一本,每人一本,明天我亲自送到几位手上,谢了谢了。”
年后上班没几天,省里安排副省长金冠华和乔副书记听取了我们基金会专项汇报,对我提出基金会变输血为造血企会联动的试行办法,两位省领导颇感兴趣,让我们先在南苑做试点,搞的好的话,可以在全省推行。
“海东革命烈士基金会,是咱们省首次针对烈士遗属创建的非政府行为社团组织,有限的财政扶持只是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还需要社会各界的支持,你们不要拘泥形式,工作上可以再放开一些手脚,不要前怕狼后怕虎,不要畏首畏尾怕犯错误,那样,你们做什么都干巴巴的。”
“谢谢省领导的信任。”我很受鼓舞,类似谦虚的跟两位省领导说:“我们也是模着石头过河,万一出错了,请领导及时批评……”
金冠华副省长哈哈笑起来,用手示意我坐下,说:“只要你们不是把钱装进自己的腰包,只要你们不索贿受贿,为基金会工作,就是犯点错误也很正常,谁都有犯错误的时候,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怕什么?知错能改就是进步,乔书记说的对,基金会不用太拘泥形式。”
“你说的变输血为造血,我还不太理解,能跟我们说说吗?”汇报结束后,水月在办公室看着材料,问我。
“你们首先要明白,以后还要有新同事进来,你们明白了,就可以互相带动大家,这样咱们就有效率了。”我把自己的构想,细致的说给几个同事听。
烈士遗属,分有劳动能力和无劳动能力两种,现行的烈士抚恤政策,从补贴条件到补贴金额,与相当大的一部分烈士家庭实际生活,存在差距,有的差距还很大。遗属中,有劳动能力,但处于下岗状态的,我们基金会就设法动员企业,接受他们,给他们新的工作,这就是造血的一个方面;对于遗属中无劳动能力的人,老人和孩子,老人因为不到规定的年龄,无法按月领取抚恤金的,我们除了量力贴补一定的生活费,是不是可以动员养老院敬老院这些机构,适度减免部分费用照顾老人呢?这是其一,其二,我们基金会可以向社会发起志愿服务烈士遗属的倡议,把那些需要照顾的烈属、烈士遗孤登记建册,通过志愿者的网络,每天更新发布,按人按条件实行一对一的帮助,社会力量,就是源源不绝的血源。
还有,就是孩子。没上学的孩子,我们可以以志愿者的方式,向社会募集志愿妈妈志愿阿姨,也可以找幼儿园托儿所这样的幼教机构来帮助,我相信有爱心的女性比比皆是,我们基金会,可以制定一个标准,给学龄前的烈士子女,提供营养补贴和入园补贴,直到孩子上学。
对于已经上学的烈士女子,因为家庭困窘面临辍学的这些孩子,学校、培训机构和志愿者家教,都是我们要着手开展的工作,我们要说服这些教育机构,让孩子完成必要的学业。
“下一步,我们是不是还要和社保方面了解一下,烈士遗属就医用药,也是一个大问题。”常建新由着思路,提出自己的想法。
我很高兴,大家不仅仅是明白了我的构想,还在延伸下去。曲冰洁说,应该把这些工作思路,纳入工作计划:“下周就开始招聘了,我们把这些思路制作成题,让应聘者笔试过关。”
“好办法!”我大声叫好道:“不用任人唯亲,也不会主观判断失误,就这么办——你来拟题。”
周末,我正在家构思下一个作品,南苑人民医院打来电话,说接受我骨髓移植的那个大学生,突然出现恢复期抗血症状,急需输血,由于他体内新衍生出来的血小板,与他的亲属血型排异,而我这种rh阴性血型血库库存不多,o型血有,但不能给还在排异期的病人注入。希望我能献血救人。
我穿好衣服下楼,开上车就奔南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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