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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益猛等几人的齐声怒吼,竟震得砖石垒砌的幕府大帐嗡然回响。
“各位将军!”林弈收回砸在写放山川木框上的双拳,神色肃然道:“眼下我等第一要务,便是作速以现有兵力进行整编。而后火速开出大营,在函谷关、武关两处阻击强敌!只要能遏制住叛军的进攻势头,为我关中后方争取三个月到半年时间,即可从容新建一支十万人左右大军,届时方可化解大秦的四面危机。”
“愿闻上将军军令!”谌益猛四将齐齐拱手请命。
“我意,即刻开始整编!”林弈挥手高声下令道:“许将军部守营老军,自千长以下,以五十年龄为界,裁汰老兵、保留精壮!裁汰下来的老兵归入辎重营,由谌将军统率。裁汰后的守营老军,一律按重甲步军编制,进行编组训练!朱将军部的咸阳守军,因为绝大部分是善于骑射的胡人材士,故而整编为精锐铁骑,按原主力骑兵编制进行编组训练,并更换所有弓箭战马!整编后,我蓝田大军共分为三部,许将军部重甲步军、朱将军部精锐铁骑及谌将军部辎重营。各部以一日为期进行整编改组,两日为期做训练磨合。三日后,大军开出大营,具体兵力布置及兵锋所指,则待前方斥候回报战况后,再行定夺!”
“谨奉上将军令!”四将拱手应诺道。
“上将军,两日为期做训练磨合,时间是否太仓促了些?”老将许峰皱着白眉,质疑一句道。
“照理说,两日的磨合训练确实有点短。”林弈点点头,话锋一转无奈道:“不过,若要按常规进行训练磨合,那至少需一月左右的时间。眼下时局紧迫,项刘两军随时将叩关而入,留给我等的时间不多,只能压缩磨合训练时间,力争整编后各部将士尽速互相熟悉。希望各位将军能竭尽全力,协助林弈整军备战!”
“诺!”四将齐声嗨然道。♀
“谌老将军!”林弈点将道。
“老将在!”谌益猛一挺有些微驼的脊背,昂昂应声道。
“请老将军速派人清点盘查大营之内的粮草器械,挑出霉坏粮草及毁坏器械,整理粮草、修葺可用器械。清点数目完毕后,报给本将!”林弈高声下令道。
“老将领命!”谌益猛赳赳拱手道。
“许将军,命你部派出两队飞骑,分别赶往函谷关及武关接应前去查探军情的杨坚毅、王建等人。另外再派出两路斥候,赶往离石要塞及九原大营,力求联络上这两处要塞驻军主力!”林弈接着下令道。
“老将得令!”许峰亦是昂着皓首高声答道。
“朱将军、罗将军!”
“末将在!”
“二位将军作速安顿好各自本部兵马,并挑选一百名熟悉关中地形且略懂地图的将士,交与中军司马郑浩,用以成立斥候营即本将卫队。”林弈吩咐道。
“上将军卫队?那一百名将士是否少了点,而且还要做斥候营两用?”朱辉的副将罗沅欣开口问道:“据末将所知,若按战时军制,上将军卫队至少应有四千人之数。”
“无妨,现在大军兵员短缺,能省点兵力就省点。相对于整个帝国,林弈一个人安危不足挂齿,只要将士们在前方仗打得好了,林弈自然也就无性命之忧!否则一旦败军辱国,那即便有再多卫队,林弈亦只有自刎谢罪罢了!”林弈摆摆手慨然道。
“上将军尽公不顾私,堪称末将等人楷模!”谌益猛悠然赞了一句道。见林弈将原本该隶属于自己的卫队,充作大军斥候营,而丝毫不顾及自己安危,一心只为国为军谋划,这位老将自此彻底心服了!
“老将军莫要谬赞林弈了!”林弈摆摆手,正色沉声道:“诸位将军,国有危难,我等带甲之士,自当同心戮力,一起为我大秦杀出一条血路,重振我大秦帝国!”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幕府大帐内的所有将士顿时沸腾起来,齐声吼出秦人危难之时的老誓言。
“晨炊之后,各部开入大校场,立即开始整编!”林弈一挥大手一声令下。
“诺!”满帐又是一声爆喝。无论是皓首老将谌益猛、许峰,还是朱辉、罗沅欣及郑浩等人,皆是为林弈那句“杀出一条血路”感奋不已。古史有云:秦人喜战,生死不惧,一闻血战,反而怒发冲冠、捶胸顿足,亢奋不已!由此可见一斑。
卯时三刻,凌晨入营的万余名咸阳守军堪堪安顿完毕,军营各处便开始冒起阵阵炊烟。匆匆填饱战饭后,在一阵鼓角长鸣之中,守营军的一队队老卒纷纷快步奔向军营中的大校场进行整编。
这个大校场建在步入军营后的第二道山峁背面,方圆数里,可同时容纳十万大军进行校阅。等待整编的老军们,列成一个个黑森森的百人方阵,翘首望着校阅台上的林弈等几位将军。
守营军主将许峰,正以秦人独有的高亢结实的秦音诵念着上将军林弈的整编军令。及至许峰念完最后一个字,台下那一个个黑森森方阵竟是怪异地沉默下来。许久,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从方阵的某个角落里响起:“为何要裁汰我等白头老军,我等依旧壮实矫健,上的战场依然能斩首立功!”一语落地,整片黑森林沸腾起来。
“对也!我等也曾在战场上杀敌擒将,凭甚便要把我等白头老军裁掉?”
“老哥哥说的对,要论战功,我等不比那些年轻后生立得少!”
“对,我等不服!这上将军自个是年轻后生,便看不起我们这些老军吗?”
一片片地议论,乱哄哄地甚是激烈,时不时还有些攻讦蔑视嘲讽林弈的话语传出。见台下部众如此目无军纪,主将许峰气的直吹胡子瞪眼,铁青着脸正要呵斥那些高声喧哗的部众,却被林弈一把拦住:“许将军,我来!”。
只见林弈径直走到校阅台边,望着依旧群情激昂的那些白头老军们,肃然高声道:“各位老军们,请听林弈一言!”一句长喝回荡在校场上空,老军们终是慢慢沉寂下来。
“老军们,林弈深知各位拳拳报国之心,亦知老军们威风不减当年。老军们说的不错,只要上得战场,个个依旧能杀敌立功!好!有此生猛之心,便不愧是我大秦曾经的锐士!
对于你们这些白头老军而言,林弈是个后生晚辈,论年龄论资历,都不敢再老军们跟前班门弄斧。然而,林弈十六岁从军,自今亦是有十一年军龄。虽不敢说身经百战,但自打跟追章邯老将军出关平叛,亲身经历大小二十余战,每战皆是惊心动魄血流成河!林弈虽然年轻,但在突兀被新君任命上将军之前,亦是在军中一战一功地浴血拼杀出来。从伍长到千长,亲自斩首敌军不下百人,身上伤疤亦是数不清。
不说立功进爵,林弈也曾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硬骨头。在新安城南,林弈与身后的这几位将士被项羽的楚军差点活埋,幸得上天庇佑,林弈侥幸月兑逃。如今我能站在校阅台上与老军们畅谈,也是多少同袍用血肉之躯换回而来的机会。”
说着,林弈解开自己身上铠甲及厚厚的贴身棉衣,在猎猎寒冬冷风之中,露出自己的胸膛。离林弈稍近的老军眼神肃然起敬,林弈的胸膛上赫然是几道骇然可怖的箭伤刀疤。
“老军们可验看林弈身上伤痕,若有一处不是战场之伤,林弈甘受老军们唾骂!”
涌挤到台前看清林弈身上的伤疤的老军,都默然不言了,远处的白头老军们多少也能感觉到前排同袍身上明显慢慢散发出来对林弈的敬意,竟也跟着默然了。
“老军们!”林弈穿好衣甲,语调缓沉道:“林弈自知人微望轻,无法服众。在新皇要拜林弈为上将军之时,也曾惶恐不敢领命。然而,蒙新君不弃,以我助新君诛杀逆贼赵高为功劳,执意拜林弈为上将军,以全军重任相托与林弈。”说着,林弈顿了顿,听见台下老军们又两两交头低语。
“赵高死了?”
“那狗贼被诛杀啦?”
“那赵高竟然被这位上将军所杀?难怪也!”台下老军们一面嗡嗡议论,一面望向林弈的眼神已大是改观,少了许多轻蔑之色,而多了些敬佩之意。
林弈暗自欣慰,心知已然打动这些白首老军,便继续道:“虽然赵高已死,国贼已除,然而关外还有山东六国余孽鼓噪而起的叛军,欺我大秦主力不在,竟气势汹汹地逼近关中。当此危难之际,林弈不敢迂腐搪塞,既然新君以全军相托,林弈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叫那些猖狂的六国余孽见识见识我大秦真正的锐士!老军们,你们说如何?”
“彩!叫那六国余孽狗贼们见识我大秦真正精锐大军!”老军们纷纷振臂吼叫着。
“好!既然如此,林弈恳请各位老军哥哥们想想,我大秦精锐之师该是何等模样?可否应是满帐白头?全军皓首?诸位老军若能再连续几昼夜强行军,每日三四百里之上,且到达目的地后立即投入战斗,那林弈便立即收回裁军令,军无戏言!”一连番苦心劝说之后,林弈见火候已到,突兀地折回裁军令的话题之上,竟让台下乱纷纷的老军们一时哑然沉寂下来。
校场上空除了呼呼劲吹着的西北寒风,竟再无任何声响。一个个黑甲老军方阵,竟似一片片黑松林般寂然。老军们再度沉默了,明知林弈所说的却是实情,然而真的要被裁汰到辎重营,这些老军们心下隐隐地还是有些失落。
“鸟!便去辎重营又有何妨?大军粮草辎重亦是十分重要,给后生们送足粮草了,也好叫他们狠劲杀杀那些六国余孽,老哥哥们说的对不对啊!”良久,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地打破黑色方阵的寂然。
“彩!”话音落地,一大片白首老军轰然一声喝彩道。
“不用上将军下令,我等自愿到辎重营去!”
“对!对!我等自愿去!”老军们心结打开,原本紧皱的白眉霍然舒展开来,纷纷三三俩俩地边朗声说笑着,边走到被裁退的区域内站定。
见老军们欣然认同了自己的裁军令,校阅台上的林弈暗自长舒了一口气,对身旁的老将许峰道:“许将军,老军整编便交予你督察,我到粮草器械营寨去看看!”
“诺!上将军但请放心,这些老军哥哥们心中雪亮的很!”眼见林弈一番肺腑之言,打动了这些略略固执的白首老军,老将许峰心下对林弈又是服了三分。
林弈点点头,便带着郑浩等人跳下校阅台,去找清点粮草器械的谌益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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