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幽然如水,一身夜行衣的我,华丽丽的出现在宫门的城墙上。
最终抵不过灵魂深处那一星半点的良知,思索再三,又遁了回来。青玉已经很惨了,我不能再因为自己的冲动害了她的性命,曾经身为杀手的我,这点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像一只夜间穿行的猫子,我轻轻松松就跃过了那道宫墙,避过重重的巡逻和守卫,来到了冷宫后面那片隐蔽的花园。
不对劲啊不对劲,不但未延宫的禁卫军成群结队的来来往往,连冷宫门口也站满了哨兵。豹子的寝宫灯火通明,我悄悄溜到琉璃瓦的房顶上,夜魅般的趴在上面,探头探脑的往下张望。
“秦峰,你再派一队人马出城去找,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快!”
“是,大人!”
一身戎马武装的大个头我见过,是豹子身边的带刀五品护卫展鸿,一个沉默寡言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闷骚男。他的脸色不好看呐,阴沉着脸像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看来我的离开给他带来的打击不小。
“陛下,陛下您请息怒,都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找呀,云国的皇子殿下已经带人出去找了,不如等他们回来再说吧?”尖细阴柔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老太监尢太。
“滚开,朕出来透透气,再跟上来朕扭断你的脖子!”这头死豹子,咋那么像我呢?动手就是锁喉,开口就是扭脖子,真的是酷毙了!怎么着,我自我感觉良好,怎么地!
豹子背着双手烦躁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身冰冻的森寒与威严如一头濒临发狂的豹子,幽深的眸子在星夜中点点烁烁,紧锁的浓眉诉说着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朕不爽,朕现在非常不爽!
“陛下,您请稍安勿躁,江姑娘可能只是一时贪玩,也有可能在外面迷了路,云梦楼已经带人去找了,很快会有消息的。”
豹子猛一拳砸在一棵桂树上,泄愤的说道:“出去整整半天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吗?山儿身上没带银两,若是再找不到人,她该露宿街头了!”
豹子的担心让我心里小小的温暖了一下,我在夜空中给他抛了个飞吻,准备悄悄的离开。豹子突然回头朝我的方向望了过来,吓得我的小心肝一阵乱颤。他濯濯的眸子透过我的地方在房顶扫了一遍,重重的拂袖进了内殿。
我滴个娘亲!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以壁虎爬的姿势避开守卫的视线,再次落到冷宫门口。
后门紧闭,前门有人,硬闯是不可能的,我得智取。我找了个远离守卫的地方,用白天从街上买来的匕首撬开了一片小小的空隙,再把买来的迷药一股脑儿全吹了进去。我也不知道这个迷药管不管用,反正是从卖老鼠药的那里淘来的,那人说一包药粉可以毒死百十只老鼠,如果是人的话够不够放倒一个?
先不管那么多了,吹了再说。我耐着性子在屋顶上坐了一刻钟,便撬开一片瓦,再揭开几片瓦,用我随身带着的黑头巾挡住洞口,我担心里面的人会从洞口看到满天的繁星。
里面果然有人,洞口正下方居然有人围着桌子在吃饭。是喝醉了吗?怎么都趴着不动?我随手抓了一颗小小的果子扔了下去,居然没反应。时机正好,江山来也!
这几个天杀的狗奴才,居然在皇后的寝宫里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活腻歪了不是!
“谁?你是谁?”青玉靠在床边,惊恐的望着我。
我推了推一个侍卫,他居然倒了下去,再看看另外几个,全都昏迷不醒。这老鼠药,够带劲儿!
我揭开面巾朝青玉咧嘴一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悄声说道:“是我。”
青玉紧紧捂住嘴,左右看了看,把我拉到床上用被子盖了起来,浑身颤抖着说道:“你怎么进来的?外面好多人,你快走,快走!”
我好不容易才进来,怎么能就这么离开?我拍拍青玉的脸,安抚的说道:“别担心,他们已经被我迷昏了,就算外面的人进来,他们也会当这几个人喝醉了酒。听说姓宁的老贼要审你?那不是想借机杀了你吗?”
青玉脸上一僵,别开脸半天没吭声。这女人,真能憋,难怪上次我占了她的床,她能守着我一夜不休不眠,奇葩!
“我总是要死的,他们从我这里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又怕陛下先下手,现在杀了我对他们来说是最有利的事。姑娘,你走吧,去找陛下,他很在意你,会不惜一切保护你的。”
“我叫江山,我不是豹子的女人,我也不会留在皇宫,这次我是特意过来带你走的。青玉,离开这座牢笼吧,这里不适合你。”我抓住青玉瘦得如同秸杆的手腕,第一次,我对一个女人产生了同情。
青玉抬眼望着我,亮晶晶的眸子带着一丝新奇,一丝欢喜,一丝惆怅。“江山,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陛下喜欢你。我不能离开这里,我是陛下的女人,是风国的皇后,即使陛下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即使我现在身陷囫囹,但这都是我的宿命,我不能逃避。”
古代的女人都那么死心眼么?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上了,值得吗?我无法体会到青玉的感受,却也知道这个女人很难被说动。我现在不想跟她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废话,我说动不了她,她也阻止不了我。
“青玉,你先休息,我到上面去睡,这样不会被人发现。”我指了指房顶上的横梁,那里有我的痕迹。
看到我像猴子似的跳到了横梁上,便睁着一双核桃眼望着我不再说话。
外面隐隐有吆喝声传来,在这样的夜里,我的警觉性比兔子还高,怎么可能会睡觉?倒是青玉,抱着被子睡得很沉,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可惜,青玉,我不是豹子,无法温暖你的心。
光溜溜的横梁有点凉,我难以入眠,又怕吵醒青玉,索性坐了起来。我的手指又模到了横梁上细微的凹痕,好奇心使然,我模出匕首,沉着四四方方的凹痕划了下去。
提开上面的一层木板,真的别有洞天哎。一个盒子,一个异常精美的盒子躺在里面。宝贝!我的第一个想法呼之欲出。
是金属制成的盒子,盒子上了锁,没有钥匙。我翻身从横梁上跳了下来,凑近宫灯看了看,盒子里面竟然是一种样式繁杂的孔明锁。哈哈哈哈,这么高端的玩艺儿碰到我江山,那就是开胃小菜。
云梦楼送的发簪帮了我大忙,古代的这种小玩艺儿我认识它,它却不认识我。“噼啪”一声轻响,里面的横断被我捣开,盒盖自动弹开。
一个通体碧玉、雕龙盘柱的玉石出现在我眼前,饶是我再不济,也一眼看出了它的不同凡响,更何况我对古董还有过研究。玉石的下面刻着“天风昌寿”四个字,不用说,这是皇宫里的国宝,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就是豹子一心想要寻找的传国玉玺。
我现在不得不怀疑青玉的意图,豹子与宁采元一家斗成这样为的就是这块石头,而这块石头却一直隐匿在青玉的眼皮子底下,她为什么不拿出来交给豹子,这样她就可以一步升天永享太平,又何须再受到豹子的冷落?她也可以选择把玉玺交给宁采元,说不定也能换得一世富贵荣华。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做,甘心在这清冷的深宫里苦熬了几年,她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说,她根本就对这个神秘的国宝一无所知?
既然这东西现在在我手上,我有权决定它的去向。用传国玉玺换青玉一命,这个买卖应该划算吧?
我把玉玺拿出来塞在我的里面,做这件事儿之前,我不得不束胸,空出的空间,不得不在另一边塞了一团肚兜,青玉的肚兜,总不能一大一小的太过违和吧。
天快亮了,外面隐隐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我不再犹豫,直接敲昏青玉,把她扛在肩上从后门溜了出去,再翻墙爬上屋顶,消失在晨曦中。
冷宫乱成了一团,宁采元知道青玉被劫走,士兵开始到处搜查。他们还不敢惊动豹子,没有明目张胆的搜城,一切都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悄无声息的进行。
豹子的未延宫也好不到哪儿去,到处都是兵来将往,老远都能听到豹子的怒吼声。我把青玉抱上了屋顶,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让她躺好,至少天亮以前她不会被人发现。
我想离开屋顶的时候,天杀的,我的衣袍被青玉压在身下,这一动,青玉的身体被我拖动,琉璃瓦片碰撞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什么人!”靠,被发现了!
青玉不能被他们发现,我只得牺牲自己。
我从房顶上优雅的跳了下来,朝着从里面跑出来的豹子和云梦楼摆了摆手指头,露出一副纯真的、无辜的、久别重逢的、谄媚的表情,咧着嘴笑了:“嗨,两位,这么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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