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特殊的几天里,我不能和我的这些小兵们共同训练,但我会全程陪同兼指导,对他们的要求没有最严,只有更严。
很多人现在迷上了飞镖,他们说,这个比射箭好玩多了。一样的道理,带来的感觉却是天壤之别。我在他们面前表演了一场飞镖秀,各种动作,各个角度,各种距离,同样的精准无误。尤其是当他们看到我的木头飞镖带着弧度钉在靶子正中的红心时,他们沸腾了。
“丁香,我们去找铁矿做真正的飞镖吧?我们已经探到前面的山头上就有铁矿!”十五猫儿似的溜到我旁边,煤炭似的脸上露着两只异常闪亮的眼睛,在我眼前滴溜溜乱转。
“是啊,丁香,我们没办法依靠这几片木头来掌控自己的劲道,再远一点就射不到了,丁香,我们今晚就去吧?”零零三号鬼精鬼精的望着我,眼里充满了渴求。
我头脑一热,猛一拍大腿,清脆有声:“好,大家都准备好,晚上行动!”
之所以敢头脑发热,是因为我知道豹子今晚要设宴款待大将军,貌似很隆重的盛宴,不折腾到半夜不会回寝宫。还有一个原因,我仍然会搬回我的窝,不会和豹子在一张床上纠缠不清,我随时随地有权回到我自己的小窝。
亥时刚过,小兵们一个个探头探脑的溜出房间,挤到我的房门口张望。我从树上跳下来,挨个儿的敲了一遍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赶着投胎啊,猫还没叫呢,这是违抗军令你们懂不懂?再敢违抗我的命令,我嘣了你们!”
“丁香,我们一个个心里像窝了只猫儿似的,哪还能听到猫叫?快走吧,还要翻过一座山呢!”十五憋着嗓子吱吱的说道。
我无奈的四下望了望,手一招,带着一帮背着麻布袋的土八路出发了。
一路马不停蹄急赶急行的走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十五说的那个山头。上面果然有很多大小不一的石块,透过火把的照耀,石块上面有的呈现暗红的铁锈,有的是深黑色的,有的呈现灰褐色。我瞅着几块石头对比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
我们捡了一大堆石头堆在一起,十五趴在地上看得那叫一个认真。渐渐的,那小子的眼里露出一抹饿狼似的绿光。在我的催促下,十五抖着腿肚子说道:“丁香,发了发了,全是铁矿啊,含铁量高的不得了,这些石头可以炼好多飞镖出来,搬走搬走,全部都搬回去!”
十五发了话,小的们无敢不从。可是,这么多石头,我们几个又能搬多少?是石头哎,不是米面,背在身上沉重不说,还会把人的皮肤磨破。
“十五,我们一个人量力背几块大的吧,其余的以后有机会再来搬,太重了,会吃不消的!”我率先背了四块,五六十斤总有的。
“少背点,别他妈的太贪心,压伤了压死了老子会拖出去喂野狗的!”看着两个臭小子自不量力的背起了百余斤重的大石,我一脚踹倒一个,逼着他们搬了两块出来。那么远的山路要走,还背着这么重的石头,他们是血肉之躯,不是金刚之身。
这是一场艰苦的旅程,每个人都被沉重又尖锐的矿石压弯了腰,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从麻布袋里捡一块哪怕最小的石头扔掉。大家一路上都没有吭声,憋着一口气费力的往前挪动脚步。
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我咬着牙换了个肩膀背着,继续往前走。身后突然一轻,回头一看,零零三露着一口白牙朝着我晃了晃,嘻笑着说道:“我们换一袋吧,我这袋子颈口没扎住,你的手小,背着顺手!”
零零三在十五的帮助下抢过我那袋石头扛着就走,我愣在原地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他那袋的布袋颈口有什么不妥。直到我背起那袋石头,一切都明白了。他的袋子只有三四十斤,比我那袋轻了好多。不对呀,我明明看到他往麻布袋里装石头的时候装的特带劲儿,满满的,当时的确没扎住口呢!
狼崽子滴,敢忽悠我!我横背起布袋,大步流星追了上去,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这一追就追到了校场下面的半山腰。上面是上百级台阶,大伙儿都停了下来想喘口气。我从后面跑到零零三身后,他正慢慢的把肩上的石头御了下来,然后,怀里滚出一大块石头。别人都在捶腰揉肩,他却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连腰都没有弯一下。
“三,疼吗?一会儿我来背!”十五悄声说着,把手伸到他的腰间轻轻帮他捏了一下,零零三颤抖着喊出了声。
一股灼热的气流从我的丹田涌到胸口,我的双手在发抖,我的牙齿在打架,我的骨骼在咔嚓作响,我有一种想撕裂活人的冲动。
有人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袖,是十八。他比我高不了多少,在这一群人高马大的汉子面前显得格外瘦小。
“丁香,别生气,我会帮他。”十八清明的眸子怯怯的看着我,我的怒火慢慢的消了下去。
“丁香,我们都一样。”二十走到我身边,定定的看着我。
我推开二十,扛起地上的石头冲到人群前面,作狼嚎状:“小的们,再加把劲,谁最后一个到达,罚他洗三天内裤!”我迈开大步往前冲,脸上有东西滑落下来,咸咸的,我知道,那肯定是汗水,肯定是的!
令鬼也没想到的是,我们刚刚走到校场,就被人围住了,数只长枪横在我们的脖子上,大伙儿全体扔下背上的石头,作挺尸状。
“江姑娘,这深更半夜的,你们闹的又是哪出?”我要死不活的看着展鸿,朝他勾勾手,搭着他的手劲儿站了起来,呼呼的喘着粗气说道:“老展,训练,严师出高徒,不磨不成材,懂不?”
“嗯哼”,他小猪似的哼了哼,伸手在我肩上拍了拍,疼得我龇牙咧嘴,“什么样的训练能让人皮开肉绽呐,我只知道,你这个样子,我会被陛下罚的皮开肉绽。都起来,站好!”
二十个小兵一溜站成一长队,展鸿拎着我从他们身后走过,磨破的衣衫内,一块块血淋淋的皮肉露了出来。我不忍再看,走到一旁盘腿坐下。
“老展,打个商量,你当没看见我们,我保证你不会和我们一样皮开肉绽。”
“什么话?这里是军营,违抗军令者当斩!”展鸿怒了,朝我吹胡子瞪眼睛。
我冷眼一翻,慢条斯理的说道:“搞清楚,他们现在是我的兵,只听我一个人的,不再是你下面的禁卫军。你要是敢把这事儿捅出去,你信不信我会让你在你的部下面前扒裤子!”
展鸿眼一瞪,掐住我的肩膀一用力,我疼得闷哼出声,反手一拳砸在他脸上,再冲过去把他踹倒在地,骑坐在他身上抡着小拳头怒目相向:“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不然我做了你!”
展鸿的副队吓傻了,举着长枪虚晃着,既不敢上前,又不敢贸然动手。
“你他妈还是女人吗?伤成这样还敢动手打人,你他妈吃了豹子胆是不是?”展鸿在我的yin威之下爆了粗,又怕伤到我没法交差,又怕碰到我更没法交差,挥舞着两只手徒劳的跟我吼了起来。
我不气反笑,笑得异常邪魅:“老展,我没吃过豹子胆,可我能搞定那只豹子,只要你乖乖的,那只豹子也会乖乖的。不然,咱们全体都得去喂豹子!”
展鸿气恼的捶在地上,闷声闷气的吼道:“你先起来!你们大晚上的不睡觉,背这么多石头回来干什么?毛病!”
我被小七拉了起来,展鸿被我拉了起来,我们俩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一会儿,我揉揉酸胀的肩说道:“这是铁矿,干什么用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总之是有用的,也不会害了你。他们都受了伤,你帮我找点药来,回头有你的好处!”这么危险的一号人物,如果不能灭了他,就得拉拢他,死了也好有个垫背的。
展鸿愤愤的瞪了我一眼,看看我那些视死如归的伤病号,终于不甘不愿的挥挥手,带走了他的兵。他们前脚离开,十五后脚比了个手势,狼崽子们扛着麻布袋猫手猫脚的溜进了一个房间。
我跟进去一看,了不得,床底下挖了个大洞,那些石头被他们填了进去,再用一块破门板盖着,把床拖过来遮了个严实。原来他们早就开始行动了,难怪一个个猴急猴急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治伤,我踹了十五一脚,恶声恶气的吼道:“都他妈给我把衣服扒了,躺床上别乱动,一会儿等着上药!”
还忸怩呢,我赏了几颗爆粟子给他们,一个个在我的yin威下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后背。我打来一盆水,找了一块干净的手巾,挨个儿的帮他们擦洗伤口。
我的手很快被人抓住,“你先回屋,让苏苏伺候你上药,这帮小子交给他们吧!”展鸿把我拎了出来,几个禁卫军拿着药瓶走了进去。
我没有力气再跟他们计较什么,拖着沉重的双腿回了房间,退下衣服后,不等苏苏上完药,趴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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