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翎看向这些曾经是亲属是伙伴的尸体,目光带着悲恸,可是再见到那些越来越多的肢体残尸之后,他的目光渐渐地变了,本就妖异的蓝眸完全被一股子阴狠仇戾的目光所占据,而他整个人的气息也一下子完全转变了。原是那妖惑众生之资,可是在这一刻竟然看在玉玲珑的眼中,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玉玲珑仿佛在这一瞬间看到了世间最毒最艳的曼佗罗花怒放了。
蓝翎仔细地数过,全村连他总共有九百一十七个族人,而现在躺在冰冷地面上的族人就有九百一十六个,换句话说,这个村子里除了他以外,所有的族人在这次大屠杀中已经全部殒命。而年龄最小的受害者甚至只是一个只会吃女乃的婴儿,他是被母亲护在怀中被人一剑穿胸而过。蓝翎蹲子,抚模着小婴儿幼女敕的双颊。他还曾记得这小家伙出生时,他还上门去道过贺。在那细弱的颈间还系有他送出的一道由玄铁打制而成的平安符。
蓝翎抱着最小的族人慢慢地站了起来。
"人类,可恶的人类。"
蓝翎在这一刻,从未有如此痛恨过一个族群。蓝色妖媚的眸子中闪耀过似是闪电般的符文。盘在头上的那根白玉簪子在此时突然"啪"的一声从中断裂开来掉到了地下。一头如瀑布般的蓝色长发顿时无风自起,而在他的身体四周则是充满了如血雾一般的东西莹绕期间。
此刻的蓝翎如魔王临世一般向着苍天发誓。
"灭吾族者,他日必以汝之血,血祭吾之族人。"
寂静无声的村落中回荡着蓝翎嘶哑的怒吼声。
玉玲珑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眼眶里面全都是泪水。面对这充满了血腥的一幕,特别是在面对那些被残忍杀死的幼儿时,她的心被颤动了。
她知道人类自古开始就容不下异族。古语有云,非我族类必有异心。可是究竟有什么样的仇恨,竟然让人类如此肆意的屠戮一整个狐族?那可是近千条活生生的生命啊!在她眼里这些狐族之人与正常的人类根本就没有两样,为什么此地的人族与狐族之间会有如此大的仇恨?还有蓝翎似乎是入魔了,现在的他看起来如同魔王临世一般,让人打从心度里升出惧意。
"蓝翎。"玉玲珑走到蓝翎的身边,虽然她对于此刻已经像是入了魔般的蓝翎有着深深地惧意,可是她知道如果任由蓝翎这般发展下去,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已经死了,我们还是把他们好好安葬,让他们也能入土为安。"玉玲珑顶着蓝翎散发出来的戾气,走到他的身边,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说道。
这会儿的蓝翎似是已经入了魔,他的周身被血雾笼罩,在听到玉玲珑的话后,他突然回头在看向玉玲珑的妖异瞳孔之中似乎完全没有了焦距。
他的一只单手猛的掐住了玉玲珑的脖子,并且力量大得直接把玉玲珑从地上提了起来。
"唔,放手,蓝翎,醒醒,快点醒醒。"玉玲珑用自己的双手去掰开蓝翎掐在她脖间的大手。她的心里在害怕,心想这家伙千万别真的是入魔了啊,那她的小命可是真要交持在这里了。
就在玉玲珑两眼翻白,嘴唇发紫,舌头快要伸出来一命乌乎的时候,戴在玉玲珑颈间的那条蓝水晶项链开始发出蓝色的光芒。特别是那个蓝水晶狐狸吊坠,更是化成了一条链子缠绕住了蓝翎掐在玉玲珑颈间的手臂。
蓝色的强光使得蓝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原本没有焦距的眼睛在这个时候渐渐地映出了玉玲珑的倩影。
"玲珑。"这是蓝翎第一次叫玉玲珑的名字,他放下了手中抱着的最小族人的尸体,然后整个人上前把玉玲珑一下子紧紧地拥入了怀中。他把头埋在了玉玲珑的右肩之上,透过薄薄的衣衫,玉玲珑感觉到右肩上出现了一片湿意。
"蓝翎。"玉玲珑不知道现在怎么去安慰蓝翎才好,这灭族之恨差一点就让蓝翎发狂,作为人类的她,她的身份有些尴尬,她只能伸出手像是安抚一个孩子般,用手轻抚着蓝翎散落在身后的蓝色长发。
"如果难过的话,就哭出声吧。"肆意的发泄出来,总比压抑的无声哭泣好。玉玲珑就怕蓝翎硬憋着闷出病来。
"我没事。"蓝翎喃喃地低语了一声,随后他环在玉玲珑腰肢上的双臂渐渐地收紧,使得他与玉玲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至两个的身体贴合得严丝无缝。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从玉玲珑的身上摄取力量,让自己暴戾的气息慢慢平复下来。
过了一会儿,蓝翎主动放开了玉玲珑,他一声不吭的重新抱起了地上婴儿的尸体,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村头的空地上。这片空地平日里是族人们遇上节庆喜事时用来升起篝火欢庆的地方,如今曾经的欢声笑语已经不复存在,只留下了一地的鲜血与成片的尸体。
蓝翎把四散的族人尸体一个一个抱到了空地的中央,他把他们一个个垒好,最后九百一十六具尸体堆成了一个小山般的高度。
蓝翎站在尸堆的前方,目光一个个扫过曾经鲜活的亲属、朋友。这是他最后再看他们一眼,他要把他们的音容相貌牢牢地记在心底。垂于身侧的双手被他紧紧地握起,他闭上了眼睛最后一次感受这里的风与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
蓝翎在心中最后与他死去的族人和这整个山村进行了一次告别。告别完后,他睁开了眼睛,蓝色的眸底已经有了决断。
"走。"蓝翎牵起了玉玲珑的小手,毅然的转身向着村外走去。
"他们呢?难道就这样放着?"玉玲珑一边跟着蓝翎的步伐,一边回头看着那堆砌得如山般高的尸堆。古人不是以入土为安是大吗?还是狐族的习俗是这样?可是把尸体堆成这样一走了之,会不会招野兽来叼食啊?
蓝翎没有回答玉玲珑的话,他只是沉默地拉着她走到了村子外面。抬眸深远的看了一眼前方的树林,然后深呼吸了一下,慢慢地举起了右手。
一道蓝色的火焰从他举起的右手指尖冒出,它化为了一朵蓝色的曼佗罗花随着风儿飘落向了蓝翎的身后。在接触到山村狐族人盖起的木屋之后,瞬间化成了一片蓝色的火海,顿时,整个山谷被这片蓝色的火海给包围住了,火光照亮了半片的天空,那炙热的高温甚至映红了玉玲珑的脸颊。
玉玲珑吃惊的回头看着这诡异的一切,再看向蓝翎时,心中存有着满满的骇然。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啊?蓝翎只随手丢出了一朵火焰,便把这整个山谷给点燃了。原来他先前不回答她的问题,是因为他要给他的族人进行火葬。这就可以解释他为何只是把自己死去的族人尸体堆砌在一起的原因了。
"走吧。"映着冲天的蓝色火焰,蓝翎自始自终的再也没有回过一次头。
"你不看一眼吗?"玉玲珑频频回头看着正在焚烧的山谷。在火焰的高处已经开始飘散如飞灰一般的烟尘。
"多看无益,现在在我的心中唯有复仇。"蓝翎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听起来很冷。
玉玲珑甚至能感觉到在自己的肌肤上正生起一层寒意。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玉玲珑觉得蓝翎一定不会轻意放过杀害他族人之人。
"直接杀了也太便宜他们了,我要他们生前一个个生不如死,死后灵魂坠入地狱受那世世焚烧之苦永不超生。"蓝翎妖异的蓝眸之中闪过了一道残酷的冰寒之念。
他说出来的如同诅咒般的话语,让玉玲珑经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会不会太残忍了?"玉玲珑小心翼翼地询问。
"呵呵,他们在杀我族人时,怎么没有想到手段残忍?我只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而已。"蓝翎冷笑了一下,然后单手掐了一个法决。
骤然间他的那一头过腰的蓝色长发瞬间变成了黑色,而那双妖异的蓝眸也化为了黑色的瞳孔。
看着突然转变为黑发黑眸的蓝翎,玉玲珑突然有一种直接面对南宫瑾的感觉。先前因为蓝翎是蓝发蓝眸,所以他与南宫瑾还有一些区别,可是一下子变成了黑发黑眸,那他完完全全就与南宫瑾一个模样了。
玉玲珑这个时候突然从心底里升出来一种感觉,眼前的蓝翎与南宫瑾这般相像,莫不是两人之间有着某种联系?因为这世间不可能有无缘无故长得一模一样的相同两人。
"你的心里有人?"敏感的蓝翎察觉到玉玲珑的异样,他用指尖轻点在了玉玲珑的眉间。
"居然是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蓝翎喃喃自语了一下,"好吧,那我行走在人族的新名字就叫南宫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