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雅方才想到这原来是倬伊的房间。他又在床边,呆呆地坐了几个时辰。溪雅如茫茫沧海中抱住一根浮木一样,死死地抱着倬伊不放。
倬伊看一向口若悬河,连篇累牍的溪雅竟然不说话了,心里也是难过,轻道一声,“我去帮你掌灯。”
溪雅蜷缩在床上,见四周又亮了,心中一片安心。可是当无意扫见自己脚上的尸斑时,又是作呕。为什么自己要活在一具渐渐**的尸体之中?!这是夏天,自己会不会身上发出臭味?越加厌弃这样的日子,可这就是惨淡的现实,她只得在绝望中重复着绝望。
看着唯一的解药站在自己面前,她心中越发痛了,为什么又偏僻是兄妹,有些鸿沟,她穷尽一生也无法跨越,罢了罢了,就这样死了罢。
她身上有了些力气,前世听说人临死前若生命与自由而徒然的挣扎奋斗,会使其血液中的激素——尤其是肾上腺素之分泌会亢进,大量的激素及毒质会留在体内,随着血液循环的紧急加速,全身马上就会布满有毒的元素,令整个躯体充满了毒素,导致传染病的蔓延。
溪雅道,“话说我都开始**了,不知道尸毒会不会传染给你。我还是走吧,自己死了就算了,拖累了旁人多不好。”她穿起衣裳,提起屋内的灯笼,正欲离去,却被倬伊抓住了皓腕。他满眼都是怜惜,“怎么办?我还是希望你活着。”
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不就先后嫁给了她两个亲弟弟么?!可是这里不是古埃及,“算了,你愿意变成禽shou我还不愿意呢。”说着撇开了魏倬伊的手。深夜中,她一个人孤独地走在鹅卵石铺的小路上,强忍着眼泪,她开始觉得哭泣是件很丢脸的事情,眼泪是种很肮脏的东西。别人都喜欢你的坚强,谁喜欢一个无助的小女孩一直留下自己可悲而又廉价的泪水。
死么?话说自己真够贪婪的,早不就该死了,那日玻璃碎片扎进自己脖子的时候,自己就该死了。现在上苍垂怜,多给自己活了四个月,应该很开心才是。看自己身份也很好,是公主啊,有吃有喝有玩有乐,也没用冗重的学业和名媛的压力。想想人家蜉蝣,成虫不取食,寿命很短,仅一天就死了,自己比起人家简直好太多了,佛教让人戒掉贪嗔痴,也是有道理的。戒了便开心了。
她再也不想看到魏倬伊了。她讨厌那种明明近在眼前却怎么也握不住的感觉。
自己从信陵君府中搬了出来,住在了大梁最豪华的酒庄之中,天天一袭男装,早上睡到自然醒,然后海吃一番,喝得酩酊大醉。酒醒了就去踏踏青、赏赏花,乐得逍遥。
她听说,倬伊去丞相府提亲了。
她听说,倬伊与春申君之女成亲了。
她听说,倬伊与两位爱妃其乐融融,逍遥快活。
一切都是她听说,她没有去看。
倬伊的事情,关她溪雅什么事情。跟他很熟么,自己只不过占了她妹妹的身体没交房租费而已。不过要不是有她,倬伊的妹妹就是地底下一抔黄土罢了,她和倬伊,就是两不相欠。
溪雅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出来了,明明已经看不到了,明明已经不相干了,为什么,脑子里还全都是他?
有些时候,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她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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