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到湘潭有100多里的铁路,唐青盈没坐过火车,听说能坐上火车,非要缠着公韧带她一块儿去,过过车瘾。刘道一皱着眉头说:“你一个小小孩家,别妨碍我们工作好不好,我们是去干正事,不是去旅游。你在这里多好,又有吃又有喝,又有玩的又有睡的,比在外面忍饥受冻强多了。”
唐青盈不满意地撇了他一眼说:“别净说我小好不好,我都13了,都成了大姑娘了。你才比我大几岁啊,还说别人小。想当年,我亲爸爸,想把我舍在武汉,不要我了,你猜怎么着?他有那么大的本事吗,他没有,更何况你了。”
刘道一不服气地看了她一眼说:“你这个假小子,人不大吧,口气倒不小。我就是偏不带你去,看你怎么办?”
唐青盈怀恨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手如疾电,朝着刘道一的肋条就点了一下,只痒痒得刘道一连声大叫:“痒痒死我了,痒痒死我了,好了,好了,我服了你行不行?服了你行不行?”唐青盈趁机要挟道:“你让不让我去?”刘道一只好告饶说:“好了,好了,让你去还不行吗?让你去还不行吗?”
唐青盈这才又点了刘道一的肋条一下子,给他解开了的穴道。
刘道一揉着又痒又麻的肋条说道:“没想到这个假小子,人不大吧,武功还不弱,教给我两招怎么样?”唐青盈说道:“教给谁也不教给你,谁让你这么讨厌……”
看着他两人斗嘴,公韧心里暗暗高兴,有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刘道一和唐青盈都这么年轻,鹰击长空,鱼翔浅底,鲲鹏展翅,一跃九万里,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三个人在长沙火车站买了车票上了火车,唐青盈只觉得又是新奇又是高兴,一刻儿也不消停。一会儿把脸贴在窗玻璃上,朝外观望,只看到近处的一棵棵树木飞也似地朝自己打过来,惊得她赶紧把脸闪在了一边。远处的山丘、村落,树木、农田跟着火车一块儿前进,不一会儿就落到了后面。
一会儿,她转到了车门口,打开了车门往外看,一股刺骨的寒风吹进来,立刻就凉遍了全身。她看了看车底下飞速旋转的车轮,不禁暗暗惊奇,原来这就是火车的腿啊,怎么这么快,比马的腿还快。
玩了一会儿,唐青盈熟悉了火车,已不再觉得有什么稀奇。她转身回去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座位上又多了四个人,这四个人分别穿着蓝、黑、红、黄的大棉袄,显得格外扎眼。唐青盈白瞪了他们一眼说:“又是杨鸿钧、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祐四大堂主,我又没请你们,又来做什么?小姐我实在讨厌你们,不愿意看到你们。”
这四人不理唐青盈,只是紧紧地围住了公韧,生怕他再跑了似的。
杨鸿钧的左手紧紧地抓住了公韧的右手脖子,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公龙头,一别又是四年了,别来无恙啊!广州督府衙门一战,我哥老会弟兄们拼着命为你抵挡了一阵,你不能心中没数啊。男子汉大丈夫,唾沬吐到地上砸个坑,总不能嘴上抺漆——白说吧!可是你倒好,一别四年无有踪影,叫我弟兄们找你找的好苦啊——”李云彪忿忿地说:“大哥不要和他废话,他要是不拿钱,就砸断他的骨头,割下他的舌头。”张尧卿、辜天祐也对公韧吹胡子瞪眼。
刘道一弄不清怎么回事,以为公韧遇到了昔日的仇人,在一旁劝架道:“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何以这样呢?”李云彪对他怒吼了一声说:“没你的事,一边呆着去。”说完就把刘道一紧紧地挤在了座位上。
刘道一不会武功,只觉得李云彪像一座大山一样,压迫得他动弹不得,喘不过气来。
公韧想用反关节挣月兑开杨鸿钧的手,用左手猛地压在杨鸿钧的左手上,右手腕子一翻,手掌一别,无奈杨鸿钧的另一只手“啪”地一下,把公韧的手掌压下,破解了公韧的招数。公韧挣月兑不开,一脸无奈,对杨鸿钧说:“杨堂主,这是何必呢,我又没得罪你,有话不会好好说吗?”
杨鸿钧气哼哼地说:“事已至此,废话少说,快快把财宝拿来,咱什么事也没有。要不,就别怪我弟兄们不讲情面了。”公韧说:“我上哪里弄财宝啊,那不过是扑风捉影的事。”
杨鸿钧又使劲捏了捏公韧的手脖子,见公韧痛得龇牙咧嘴,悻悻地说:“那你就领着我们去找,这回是万万不能让你再跑了的。再说,广州督府的钱你还没拿呢,为了那场仗,哥老会死了好几个弟兄,光抚恤费就花了好几百,而你倒好,就和没事儿似的,一躲六二五,黑面白面不见面了。真是气死我了……”
杨鸿钧正说着话,忽然觉得耳朵里似乎塞进了一个东西,又痛又嗡嗡地响,急忙松开了抓公韧的手,往外掏东西,原来是一块小石子。这时,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祐也在用手往耳朵里掏,也都掏出来一块小石子。
几个人用眼一瞥,看到车厢门口的一个半大小子正在“咯咯咯”地笑着,不用说,是他搞得恶作剧。杨鸿钧仔细一看认得是唐青盈,心里暗暗吃惊,这才几年未见,这假小子的个头又窜了将近两头高,模样也是越长越俊俏了,看来武功也是愈来愈精了,特别是投石子这一功。
杨鸿钧对唐青盈大吼一声说:“喂,假小子,大人说正事呢,别在这里胡闹,你再胡闹,我们对你可不客气了。”小青盈尖声尖气地说:“谁和你胡闹哩!你们四个大人光欺负我亲爸爸,有本事朝我来啊。”李云彪不服气的嘲笑小青盈说:“人不大吧,鬼不小,我们几次吃了你的亏了。这回在火车上,就这么大个地方,看你还怎样捣蛋?”
小青盈用手划着脸说:“不要脸!不要腚!四个大男人欺负一个人算什么本事。你们的爹妈要是知道生下这么一个不要脸不要**,又没本事又没道德的下三滥,早一头撞死了。你们是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该不是哪个王八精蛇精蝎子精生下来的吧。”
小青盈用恶毒的脏话来咒骂四大堂主,惹得李云彪大怒,奋起身来就去追唐青盈,张尧卿和辜天祐怕他一个人吃小青盈的亏,也紧紧地跟在后边。
小青盈转身急忙逃跑,见路就钻,见门就开,从这个车厢窜到另一个车厢,三个人在后面穷追不舍。满车的旅客见是一个小孩子乱跑乱窜,谁也没放在心上,见后面三个恶汉在追,谁也不敢管。
小青盈跑着跑着,进入了一个守车,一个铁路员工一下子拦住她说:“小孩不能进!小孩不能进!”唐青盈一看再也无路可退,只得回头,一着急,脚下一使劲,“噌噌”两下,上了车顶。杨鸿钧、张尧卿、辜天祐脚下一使劲,也跟着上了车顶。
小青盈又往车头方向跑去,越跑心里越惊慌,跑到了头可怎么办啊?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祐可是越跑越高兴,心想我看你这假小子还往哪里跑?逮住你非得狠狠地治你一顿。
小青盈跑着跑着,忽然看到从车底下飞上来两个人,与其说是两个人一块儿上来的,不如说是一个人裹挟着另一个人飞上来的。
那个挟人的人稳稳地盘腿坐在了车顶上,嘴里还嘟哝着:“好凉块啊,不用跑腿还不用买票,舒服得很啊!”另一个人却冻得瑟瑟发抖,说:“赶快下去吧,再坐一会儿,就冻僵了。”
唐青盈一看,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师傅云中游和国师田中草。唐青盈一边跑着一边喊:“师傅快快救我,师傅快快救我。”云中游不慌不忙地说:“徒儿尽管放心,我早就看到这几个恶贼了。”
唐青盈跑过了云中游的身旁,躲在了师傅的背后。李云彪跑到了云中游的跟前,见了云中游也是大出意外,怒气冲冲地骂道:“你这个老叫化子,偷了我们两次了。每一次都搞得我们没了活路,狼狈不堪。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今天你总算落到我们手里了,快快把钱拿出来。”
云中游冷冷一笑,毫不在乎地说:“你们成天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嘴上就积点德吧,你们省下一口,不知多少个穷人可以活命一个月。我们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还提它干什么?”张尧卿骂道:“你这老叫化,信口龇黄,偷了我们的东西,还满嘴里嚼舌头。看我不叫你滾下车去,跌个腿断胳膊折。”说着,冲上来朝着云中游就踢。
云中游此时气沉丹田,暗暗运力,使全身下沉和车厢融为一体,然后不慌不忙用右手接住了张尧卿的脚,借着他的力,往后一拉,喊了一声:“下去吧――”只听得“扑通”一声,张尧卿站立不稳,摔了一个跟头,砸在了车顶上,然后借着惯性滾下了火车。
惊得李云彪和辜天祐倒吸了一口凉气,往车下一看,张尧卿像一只皮球一样,顺着路基的斜坡滾出了好远,总算没有跌入了铁道内,才拾得了一命。
李云彪气得大骂:“你这个老叫化,偷钱不给,还敢害我弟兄,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上来又对云中游拳打脚踢,无奈云中鹤下盘甚低,两手又严严实实地把住门户,再加上车又晃荡,李云彪真是使尽浑身本事,却对云中游奈何不得。过了十几招,反而被云中游看出破绽,喊了一声:“下去吧——”又把李云彪打下了火车。
辜天祐一见是既生气又害怕,有心上前痛打云中游,又自知不是他的对手,要是不出手吧,又怕对不住两位大哥,左想右想也没想出个办法。他用手指着云中游说:“看我以后再和你算账,有你倒霉的时候。”然后施展轻功,从车顶上跳下,去寻找他那两位大哥去了。
小青盈见师傅云中游连着打下去三人,拍着巴掌说:“好!好!只是师傅好事做到底,我亲爸爸还被杨鸿钧那恶贼抓着不放哩!师傅快去救他。”
云中游却撅着嘴说:“你亲爸爸啊,我正生着他的气哩!为什么要去救他?”小青盈说:“你生亲爸爸的什么气呀,他怎么惹着你了?”云中游气呼呼地说:“放着好好的国王不当,非要出去革什么命。还一去就不回头,好像早把乞丐国给忘了。他这叫什么,他这叫擅离职守,临阵月兑逃,弄得我们乞丐国里好几十万人都没有饭吃。我凭什么去救他?恨不得要掐死他,咬死他,吃了他。”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云中游说:“你是我的徒弟,当然要救你了。如果你答应我两件事,我就救你亲爸爸?”唐青盈问:“叫我答应你什么事?”云中游说:“我平生三大志向,就是游遍天下美景,偷遍天下富豪,吃尽天下美味。要是救了你亲爸爸,你就别跟着你亲爸爸革命去了,跟着我游遍天下算了。还有一件事,就是叫你亲爸爸别革命了,快快回去当国王去。”
小青盈想了想,咬了咬牙说:“那不行,革命的事情比你的事情重要,你不救算了!没有了你,我豁着性命也要把我亲爸爸救出来。”云中游撅着嘴说:“你看这孩子,就是不听话。和你开个玩笑呢,何必这么认真呢,我这就去救你亲爸爸。”
云中游一个倒挂金钩,往车厢里一探身,见车厢里面杨鸿钧正紧紧地抓住了公韧的手不放松。云中游“嘻嘻”笑着说:“杨堂主,你上来,我给你钱?”
刚才杨鸿钧听到车上一阵打斗的声音,又见车顶上摔下去了三个人,他已猜到是李云彪、张尧卿、辜天祐三人。这回见老叫化叫自己上去,也知道上去绝没有什么好事,就大叫一声说:“老叫化,你下来!”云中游说:“你快把窗户打开,我下去。”杨鸿钧打开了窗户,云中游的白头就要往车厢里钻,杨鸿钧把全身的力气聚集在拳头上,朝着那个老白头就是一拳。
这拳头眼看就要打到老叫化了,老叫化却突然翻了上去。杨鸿钧收回了拳头,再看时,老叫化又倒着身子探过了头,喊着:“杨堂主,你上来?”杨鸿钧又喊道:“老叫化,你下来?”云中游说:“下去就下去,这会儿冷了,正好下去暖和暖和。”
杨鸿钧想,只要你下来,看我不把你打下车去,这叫先下手为强,就瞪着眼睛仔细注视着窗外。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不想,背后却被人拍了一下,扭头一看,正是云中游。原来他刚才挟着田中草,早跳到了车厢门口,又开门钻进了车厢里,小青盈也跟着进来了。田中草和小青盈冻得哆哆嗦嗦,而云中游却是满脸红扑扑的,没有一点儿寒冷的样子。
这会儿,云中游、田中草、唐青盈、公韧、刘道一五个人反而把杨鸿钧紧紧地挤在了座位上,一点儿也动弹不得。云中游嘻嘻哈哈地说:“你这个人太小气了,太抠门了,就那么一点点儿钱,还紧追着**不放,再说这个事,我就生气了。”
杨鸿钧气哼哼地说:“你第一次偷我们的钱,弄得我们在广州望海楼都没办法付账,太丢我们的面子了。第二次偷我们的钱,弄得我们都没了生活费,恨不能流落街头。”云中游听他说的这么凄惨,皱了皱眉头说:“这么说,快和我们叫化子差不多了。其实我看,远没有我们惨,好歹你们还有吃有喝,还有人给你们提供会费。你可知道,叫化子每天饿死多少人,每天有多少人在等待着用药治病。你的这些钱,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性命,我就谢谢你啦。”
杨鸿钧愤愤地说:“偷人家银票,怎么还有这么些歪道理可讲,好像你倒是行侠仗义的好汉,我倒成了下三滥无赖了。”
云中游也并不生气,不慌不忙地教训他说:“你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为什么你们七个盘子八个碗,而我们连口饭也吃不上,为什么你们穿得这么暖这么好,而我们却是破衣烂衫。”
杨鸿钧咆哮着说:“你怎么能把我们堂堂的堂主和乞丐们相比呢?他们正因为没本事才这个样。”田中草插嘴说:“非也,非也,乞丐并不都是没本事的人,他们有的会做工,有的会设计,有的会种田,有的会行医。请问杨堂主,你会什么,你会的那点儿本事,我们乞丐国里有的是。目前的社会,只是各人的机遇不同,有的人机遇好,当上了堂主,有的人机遇不好,当上了乞丐。人和人的能力,其实是差不了多少的。”
公韧也急忙说道:“共和的社会,就是人人平等,人人靠劳动挣钱的社会。”
云中游瞪了公韧一眼,说:“又来了是不是,什么社会也不会人人平等。要不是你大谈什么革命,我的徒弟也不会中了魔一样,这么小就跟着你东跑西颠,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这个当师傅的和你没完?”
小青盈却撅着小嘴说:“是死是活我愿意,你管不着。”云中游大为生气,点着小青盈的鼻子说:“你这个小东西,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刚不求我,又来气我。真是!真是!看你以后还求不求我,我再也不会帮助你了。”
杨鸿钧又驳斥云中游说:“什么社会,偷东西也不对啊?哪个社会也不能看着你们不管啊?”这时候田中草又插嘴说:“成千上万的乞丐饿得奄奄一息,成千上万的乞丐等待着我们去医治,没有钱,不去偷,怎么办?要是借,你能借给吗?”云中游对杨鸿钧说道:“像你这样的**分子,在我们乞丐国里,早不知道被乞丐们弄死过多少回了。”
火车到了一个小站停下了,云中游对杨鸿钧说:“你是想和我们一块儿继续玩呢,还是下车?”杨鸿钧心想,再呆下去,也占不了半点儿便宜,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呢,就忿忿地说:“那我的钱你到底还不还呢?”云中游笑嘻嘻地说:“就算我借你的行不行,有了钱我一定还的。”杨鸿钧又对公韧说:“你说的话算不算数?”公韧说:“容我好好想想……一旦有了财宝的消息,我立刻通知杨堂主。”
云中游又不高兴了:“你不是早就答应不再纠缠公韧了吗,不要忘了你发的毒誓!”
杨鸿钧悻悻地说:“什么毒誓不毒誓的,我早忘了。既然二位这么不给我面子,那我就告辞了,”说罢下了火车,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人流之中。
车上的五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禁乐得哈哈大笑。
(欲知下一步公韧和刘道一怎样行动,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收藏,请评论,请投花,请投凸票,请动一下金手指,点一下顶或者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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