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谋身 第二十六章 孙轻殒命

作者 : 奕珲

“将军如今该如何是好?”王当有点慌神,他是害怕极了,眼睛盯着张燕的手,怕张燕突然抽出剑来要了他的命。////王达是自己手下的兵,他如今出现在襄垣,说明已经投降了袁军,这已经是很大的事了,张燕没杀自己。襄垣城里突然冒出那么多兵,自己当初还夸下海口,半个时辰就可下,现在却是已经打了三天,张燕还是没杀自己。现在被包围的消息传来,恐怕这次黑山军是得全军覆灭了,张燕就算死,也不会先拉几个垫背的,自己就是首选。

张燕看了看王当,他何曾不想杀了王当,可是杀了又有什么用,所以他没杀王当。但是张燕却恨极了孙轻,是孙轻不愿意担任先锋,所以才让王当这个废材得了机会,是孙轻不愿意杀人,所以队伍极大的拖慢了速度,也是孙轻对自己的决定百般阻扰,不然这个时候他早就襄垣城喝酒吃肉,等着张白骑来汇合。

“父亲,不好了,左翼出现大队袁军人马!”张方带着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却发现在场的几人都沉默不语,也就没有再说话了。

襄垣城头,鞠义已经看到了黑山军左侧出现的袁军,一面绣着金色大字的战旗正咧咧地飘着,赫然一个“高”字。他叹出一口气,“这高干果然还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高干还是心急了一些,看着黑山军撤兵,以为是个良机,便率军掩杀过来,完全没去管其他部队有没有行动。高干对于军功是极其的渴望,这次拜鞠义所赐,围杀计划虽然辛苦,但是极尽完美,看着黑山军这一大群人惊讶的眼神,高干觉得这场大功劳可就跑不掉了。

“传令,点狼烟,告诉其他所有部队压过来。准备出城迎战!”鞠义不想让战果丢掉,也只能替高干补坑。

孙轻是几个人里最先清醒过来的,孙轻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员战将,更确切的说法,他更像是统帅,只是黑山军有张燕这个统帅,所以孙轻很多时候做着战将的事情。至此危难之际,孙轻很快注意到左侧的袁军就是这次包围行动的弱点,因为他们的统领没有按照计划行事,提前发动了攻击,这便给了黑山军跳出包围圈的可能。

“将军,其他三面的埋伏恐怕安排已久,我们不能前去送死。这只突然冒出来的袁军就是破绽所在,我带三千人马过去,给大军开出一条路来!”孙轻不等张燕回话,立即点人向高干的部队冲杀过去。

张燕却是更恨孙轻,竟然自作主张,看着孙轻远去的身影,张燕咬牙切齿。这一切,张方都看在眼里,不过他实在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如此,张方和孙轻关系很好,看到孙轻杀了出去,也是有点些担心,连忙回阵点齐麾下骑兵,也向袁军杀过去。

眼前的袁军并不多,大概也就八千左右,孙轻带了三千人,对于凿出个口子还是有相当的自信的。高干显然是没想到这个时候黑山军居然调转枪头来对付他们,连忙让手下将领带兵迎上去。

只是很可惜,并州兵已经今非昔比,眼看着孙轻一路杀过来,手下竟无一合之将,孙轻很快就将袁军切割开来,后面的黑山军源源不断地扩大切口。

张方也是杀得兴起,很快和孙轻汇合。

“少将军,你来做什么?”孙轻一刀劈开迎面而来的长枪,再一挑,一具袁军的尸体就飞了起来。

“我来助你杀敌!”张方一枪捅穿一个袁军。

“少将军,请你速回本阵,保护后军家眷撤离!”孙轻勒马来到张方面前。

“可是,你这里……”张方也停下厮杀,两人的身边的亲卫接替了主将的工作,继续砍杀。

“少将军,这里有我就够了,你赶紧回去,护住家眷,那是全军的士气所在!”孙轻一抹脸上的血迹。

“好吧!轻哥儿,万万保重!”说罢一供手,带着人马回本阵而去。

孙轻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很累了,刚刚带兵攻城杀了一阵,这还没歇着,就来了被包围的消息,又赶紧带兵杀过来,孙轻的手已经有了些颤抖,但是他必须杀下去,不仅仅是黑山军的几万人,还有家眷,更有他的母亲还在那里,他必须给这些人杀出条活路来。

张方倒是很称职,回到本阵就里面护着家眷们奔向孙轻杀出来的血路,家眷们显然很惊慌,乱糟糟的,不过好歹都在动。张燕这个时候已经带了人先走,留下了大部分在后面。鞠义也带着城里的人杀了出来,刚刚还在攻城的部队最先遭受了攻击,不过大家都念着自己的亲人在撤退,倒是也迸发了出了潜能,奋力抵挡鞠义的冲杀,战争就在两边来来回回地消耗着人命。

前有孙轻等人奋力开路,后有滞兵拼命抵挡,等到其他包围部队赶来的时候,家眷们已经大多突破左侧的袁军出去了,死命地往黎城方向逃去。孙母已经见过孙轻,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骨肉连心,看到孙轻满身是血,孙母也是万分疼惜,正要上去和孙轻说上几句话,孙轻早就看到了自己母亲,但是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看到孙母要过来,他挥了挥手,让母亲赶紧走。

黑山军渐渐抵挡不住,袁军四面八方地围杀过来,孙轻的面前也聚聚了很多袁军,而孙轻的身边,剩下的人却已经不多了。张方送了家眷出去,又返了回来,要接应孙轻出来,只是袁军太多,他怎么也杀不进来。

孙轻知道为时已晚,大声喊道:“方哥儿,不用管我了,快些走!带着我母亲去找我弟弟,如果他还活着,替我向他说声对不起,让他代替我好好照顾母亲!”

张方不愿意,“要说你自己说去,我这就来接你出来!”

孙轻看到后方越来越多的袁军旗帜已经靠了过来,催促张方赶紧走,“快走,不然你都走不掉了,我的话还让谁带去?快走,我在这里挡着,快走!!!”

张方眼里灌满了泪,他知道孙轻已经抱了必死之心,心里极不好受。张燕只有一个儿子,张方从孙家一行人上山之后,认识孙轻孙协兄弟二人,三个人如兄弟一般,孙轻也是很关照张方,教他骑马,教他武功,还经常在父亲面前维护他。孙协受伤,张燕把张方狠狠地责罚了一顿,而孙轻只是模模张方的脑袋,让以后注意一点,一点也不怪罪。这么好的一个人,眼见着就再也见不到了,但是孙轻的话又让张方见识到了凶险,的确再不走,就得全部留下了,自己还要给孙轻带话,不能让孙轻死都不得瞑目,张方挥泪打马而去。

孙轻见张方终于走,也松了一口气,这些天来他一直压制着内心的痛苦,七年前孙家被诬陷,自己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被抓被杀却无能为力,在中山张燕本来是要全部杀掉那两万人,但是因为弟弟在,他没下得手去,那一日在山间密林看着一张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他非常难受,尽管那边还劝说孙协同情心不好东西,但是末了轮到自己,他也跨不过去那关,终究自己还是做不了贼吧。

孙轻拿起刀,马早就在拼杀中死了,孙轻的功夫虽高,只是拼杀了这么许久,体力已经不支,他只是麻木的挥刀砍着,刀早就砍翻了刃,虽然还能削人,但是慢慢就拉不动了。孙轻身边已经没人了,只有他还在喊着“杀!”,随后就是一具尸体倒下。孙轻身上的伤口见渐渐多了,满身的鲜血,也分不清楚是谁的,鲜血随着孙轻的脚步连成一条长长的线。

“拿箭来!”鞠义不想拖太久,“嘣”一箭飞出,直穿孙轻的左胸,一个骑士策马而过,刀光一闪,一颗头颅飞天而起。

鞠义站在孙协的尸体面前,孙轻死了,但是他的尸体还站着,手里还提着那满是豁口的大刀,头颅被人捡了摆在旁边。

“将军,这一战共歼灭黑山贼人两万余人,只有张燕及其家眷部队逃走不足万人,高刺史已经派人在追剿。另高平来报,张白骑死伤一万余人,退回阳城一带……”

“此人厚葬!”鞠义依然话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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