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说吗?”
看着沈欣雅坚定的目光,李岩沉默半响,说道:“你还记得,小时候来家里,把我带走的那个老头儿吗?”
沈欣雅讶异道:“那个老骗子?”
“对,就是他!”李岩笑道:“不过,他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沈欣雅表情异常古怪,想笑,又气道:“死小眼儿,你又骗我!”
想起七岁那年的场景,李岩也有些哭笑不得。
一个穿着道袍的老头,上门就指着小李岩说:“我看你骨骼清奇,且有慧根,乃是万中无一的天纵奇才,潜心随我修习,将来必成大器!”
李岩听完就生气了,虽然他觉得这老头说的是实话,但是,他这样的天纵奇才,怎么会上这种,都不知道创新的老骗子的当?
可就当李岩打算放狗咬这老骗子时,他那不靠谱的老爹,一句话也不说,一巴掌把他拍昏,交给了老骗子。
等李岩醒过来时,已经到了少有人迹的宗门,被胖揍几顿,又饿了一天后,从小就知道,什么叫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他,也就不闹腾了。
后来那段日子苦的哟,要不是每年能回家几个月,他非得疯了不可。
可他老爹不但没有丝毫愧疚,还是一如既往的板着脸,照样犯一点小错,就打他板子。
这让李岩一度怀疑,他不是亲生的,肯定是他老爹仇人的儿子。
所以后来他很少回家,专心跟老头子学习,并做那些千奇百怪的师门试炼,以期早日能打过老爹。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直到半个月前,才知道老爹已死多时的消息!
李岩敛去心中升起的暴戾,沉声道:“这些年来,老头子教我东西,让我做事,惹了一些人,所以才会遭到报复!”
看着杂乱的房间,想起杰森的反应,沈欣雅半信半疑道:“那你都学了什么?”
“日星象纬,占卜八卦,布局设计,中医用药,下毒刺杀……”
“都会?”
“略懂!”
“你没有去国外读书?那做的是什么?”
“这个,算是杀手吧!”
“杀手?”
沈欣雅上下打量着李岩,突然一巴掌抽过去,骂道:“死小眼儿,你当老娘是白痴呢?你怎么不说你是超人,不愿说拉到,老娘还不听了!”
看着气呼呼摔门离开的沈欣雅,李岩捂着头异常无语,被追问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说回实话,居然还不信?
“超人了不起啊,他要不飞,我分分钟玩死他!”
听着浴室哗啦啦的水声,李岩走过去关上淋浴,低头看着地上的肥皂,哑然失笑。
恐怕任谁都想不到,他之所以能躲过那一枪,最重要的原因,居然是他没由来的心慌,使肥皂掉地,他正好要弯腰捡肥皂。
否则必定会因眉心中枪,而当场横死。
对危机的莫名感应,和足矣称得上“逆天”的运气是一方面。当然,另一方面就在于,李岩有着缜密心思,与超强的各种能力。
同样精通枪械的他,从弹轨、落点等方面,就能立刻揣测到,这是一个枪法很强,自信心更强的狙击手。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施展,类似“龟息”的敛息之术,再加上浴缸中加过冰的冷水,蒙骗了热成像,避免会被补枪。
虽然李岩知道,杀手在确定目标死亡,会第一时间撤离,但他还是静等一分钟后,才通知同在锦天苑的鹰眼、快刀赶来抓捕。
可就他准备出门时,听到杰森破坏防盗网的动静,若非他想要生擒,直接点他的死穴,也不会有接下来的一幕。
“这女暴龙,一会儿好的让人忍不住喜欢,一会儿又一点都不讲理,太难伺候了!”
李岩不满的撇撇嘴,摘下龙佩再次放到古董盘子上,而后坐到床边,把玩着香烟,和似勃朗宁型号的手枪。
“近乎恐怖的先近科技能力,会是老头子让我混进去的那个神秘组织吗?可他们为什么要抢夺龙佩,老爹的死是否跟他们有关?”
……
当李岩深思之时,相邻他所在最近一处的别墅中,因儿子又被暴揍,被老婆又哭又闹,数落半天的黄庆荣,无奈躲到书房中。
“蓬!”
关上书房门后,黄庆荣的神情变得极为平静,再无半点草莽之气,他透过落地窗户,安静的凝望着远处。
“你刚回来,万承友就身败名裂,被捕入狱,有手段,够狠,英雄竟养出一个枭雄儿子,不过,呵呵……”
黄庆荣笑了,笑的很怪异,仿佛高坐上位,欣赏戏台上小丑的滑稽表演般。
……
凌晨三点。
李岩戴起更加晶莹亮透的龙佩,随手将已经无用的古董盘子扔到一旁,穿戴整齐后,想了想,推开沈欣雅的房门,轻轻走入。
看着黯淡的台灯下,卷缩在床上,抱着枕头熟睡的沈欣雅,那靓丽的面目上,安静中带有一抹害怕的表情,李岩轻笑。
“我还以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我都对你承诺过,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何必要这么倔强?”
李岩摇摇头,伸手在轻按她头部的几处,增益睡眠的穴位,看着她紧锁的眉头舒展,呼吸更加平缓、悠长后,才悄悄离开。
李岩模出那根无牌烟,轻按烟尾处的一个小凸点,而后从窗户跳下,除了避开巡逻的保安外,同样无视监控设备,大摇大摆的行走。
锦天苑除了有四个正门外,还很贴心的设有几个僻静的门户,以方便那些不方便的人出入。
十多分钟后,李岩坐上一辆等待多时的黑色宝马轿车,扬长远去……
废弃码头,破旧小屋,除了偶尔响起一两声虫鸣外,极为荒凉、静谧。
黯淡的月光照射,不但带不了丝毫安全感,反而使着水面更显黑沉。
尤其是从小屋中,连绵不绝的传来奇怪的声音,似野兽吼叫,又似鬼魂呜咽,阴森、恐怖,让人不由毛骨悚然。
“人的皮肤大概由三部分组成,表皮、真皮和皮下组织,我们刚才看过了表皮,只有0.2毫米……”
“唔,手电有点暗,有点看不清楚啊,不过没关系,接下来,让你看看真皮是什么样的!”
“呜,呃,啊……”
低沉、极富男人磁性的声音,仿佛是一位讲授人体解刨学的老师般,严谨而又认真。
可是随着说教,那吓人的呜咽声,逐渐更加激烈的响起,听在人耳中,像是被猫爪子使劲在心里挠般,难受至极。
一直持续近五分钟后,呜咽戛然而止,只有极力压制的粗重喘息,以及牙齿打架的“咯咯”声。
“起来吧,这次是我大意,跟你们没有关系,出去!”
“是,老板!”鹰眼、快刀从地上站起,恭恭敬敬的退出去。
待呼吸到新鲜空气后,“噗通”两人接连摔倒在地,浑身汗水淋漓,虚月兑无力。
来到华夏的这半个月,他们不止一次困惑,李岩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前瞻顾后,行事懦弱,跟以前的行径完全不符!
可今天的这一幕,让他们再次重拾敬畏心,他还是那个手段骇人,惊动地下世界的“嗜血之王”!
一想起刚才认真讲解中,一层层扒皮、削肉时,那张笑眯眯的俊脸,他们就忍不住胆颤心惊。
李岩丢下匕首,拿出那根香烟,猛地插入血肉模糊,露出森白骨骼的手掌上。
“呃……”杰森被剧痛刺醒,身体奋力挣扎,喉中发出不似人的嘶吼。
“你知道吗?在那个女人打我时,我都不敢挡,因为我怕我的骨头太硬,会伤到她!可你呢?你居然敢拿这根破烟捅她!”
“她流血了,从小到大,除了那几天外,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流血,我很不开心!”
看着李岩那近乎宠溺般的表情,杰森目露强烈的恐惧,使劲摇头,呜咽哀求。
如果他早知道,明明在杀手界以无情狠辣的“血王”,竟然和一个女人有如此深厚的感情,他绝对不敢伤她。
可惜,没有如果,他只能承受着在香烟的搅拌下,四肢血管被划破,骨骼被切断的非人折磨,后悔欲死。
“呼!”看着奄奄一息的杰森,李岩舒了口气。
恶心的血腥味道弥漫在口鼻中,因大意濒死、痛惜沈欣雅受伤等产生的暴戾感,终于得以疏解。
忽而间,李岩胸间的龙佩,漾起盈盈黄光,流转到他微阖的双眸中,豁然睁开,若日月般的灼亮,直视向杰森的眼眸。
杰森浑身一震,面上痛色逐渐消失,目光更是呆滞起来。
李岩拽开他口中的破布,平静道:“你叫什么?”
“杰森!”
“你的身份是什么?”
“世界杀手排名第三十九,‘爆头’!”
“你为什么会来华夏?”
“我接到任务,暗杀血王,抢夺一块玉佩!”
“雇主是谁?”
“不……”杰森面显挣扎,但在李岩的慑人目光下,又呆板道:“沈景宏!”
“怎么可能?”李岩身体猛然一顿,沉声道:“你是不是第九区的人?”
“我,啊……”杰森突然眼神涣散、混乱,脸色涨的通红,进而如疯子般大吼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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