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澜毫不客气地爬上椅子,胖胖的小手在湿巾上搓了几下,伸手就抓起面前的可口点心吃了起来。
嗯,免费的午餐,吃着就是爽!
正吃得高兴,隔壁隐约有丝竹作乐之声传来,中间夹杂着欢声笑语,仿佛热闹得很。可是本来是挺愉快的氛围,到风雪澜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他眉头紧紧皱起。自己是堂堂神武侯府的小侯爷,被老爹揍了一顿不说,还被罚一个月不许出门,好不容易偷偷钻洞溜出来了,昨天被人追得鸡飞狗跳,今天还得跟做贼似的,连早饭都没吃上。平日里,身旁好歹有十几个家丁随从跟着,有点小侯爷的样子,今天他却只能孤伶伶一个人来琼仙楼混饭吃。想到这儿,风雪澜觉得,隔壁那欢快的丝竹声和谈笑声,越发刺耳起来。
小爷不爽,你们谁也甭想乐。
风雪澜蓦地站起身子,气咻咻地来到旁边的雅间门口,也不管里面是些什么人,提起小腿一个用力……
“哐当”一声,门被踹成了两瓣。
丝竹声戛然而止,雅间内的人纷纷屏气凝声,看向门口那个一脸怒气却有着精致面孔的小孩。
只见那风雪澜慢悠悠地踏进屋中,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仿佛一个小大人一般。
“小爷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云国第一名伶楚羽公子啊。”
风雪澜脸上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不管对面那个十六七岁的男子面色如何苍白难看,自顾自朝他走去:“啧啧,许久不见,楚羽你长得越发标致了。”
那男子一身素雅白衣,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挽了一个松松的髻,后颈上垂下数绺头发,面庞洁净儒雅,仿佛不染凡尘的孩童。
“你,是你,小魔鬼……”
男子伸出手指,修长洁净的指尖颤颤指着对面的风雪澜,脸色难看至极,洁净清透的面上透露出深深的恐惧……
“表兄,怎么了,不就是个小孩子吗?”楚羽身旁一个十三四岁的锦衣少年开口问道,他一直疑惑地打量着大摇大摆的风雪澜。
“他,他就是那个……那个……”
楚羽一边说着,一边倒退着往身旁的锦衣少年靠过去,仿佛只有躲到旁人身后,才能避过风雪澜“可怕”的目光。
“那个什么啊?楚羽是不是要说,我就是你的那个……那个私定终身的夫君啊?”此言一出,满室哗然。那个锦衣少年更是差点笑出声来。
“楚羽,你怕什么啊?咦,你躲到帘帐后面去了,唉是怕本少爷履行当初的约定带你回府吗?放心放心,小爷又不会吃了你……再说就算要吃,也得等小爷长大成人之后啊,你不会连区区几年都等不及了吧?哈哈哈。”
风雪澜肆无忌惮地笑着,完全无视楚羽可怜的模样。
“你休得胡说……我,我……”
“唉,小爷我真没胡说啊,我这身板真的还不行嘛……楚羽啊,就算你等不及了,也得为小爷我熬着啊,乖,忍忍就过去了,几年时间很快的,放心,小爷我一定会负责任,娶你过门的。”抿着小嘴拍拍xiong部,一副做保证的样子。
一旁的锦衣少年挑起一对狭长清澈的凤眼,在风雪澜和楚羽身上扫来扫去,企图从他们奇怪的对话中理出头绪。
瞬间,风雪澜已经走到正在躲避自己的楚羽面前,一双圆圆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避无可避的楚羽,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勾住了楚羽瘦削的下巴,眼中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轻佻。
“几天不见,啧啧,果然是越发俊美了啊……”
“住手!休得对我家公子无礼!”一个身穿绿裳的丫环抛下手中的长箫,跃到楚羽身前,伸出双手挡在风雪澜前面,跟老母鸡护小鸡似的护住自己的主人,怒冲冲地对风雪澜喊道,“你!你这禽shou,当初在竹里馆不仅偷看主人洗澡,对主人大肆无礼,还敢画下不雅之图,污我主人名声,害得主人两年来不敢在任何地方登台演艺;如今,竟敢当着主人贵宾的面前,又来造次!”
“绿衣,你……闭嘴……”楚羽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差点七窍生烟。
绿衣这丫头,爱护自己的心是很深切的,可惜心眼太直了,竟然当着表弟的面,把这么丢脸的事全抖出来了。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躲着这小恶魔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保全个名声,堵上他的臭嘴吗?这下好了,要是表弟回去说漏嘴,让姑母知道,那全天下的贵族都该像那些百姓一样看待自己了……
“可主人……他……他”绿衣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红着脸,气愤愤地不敢乱说话了。
“这丫头不赖啊,居然就这么蹦了出来,有胆色!怎么,毛遂自荐啊?是不是看着小爷威风八面,英俊潇洒,威武雄壮,你也跟你家主人似的,芳心大动啊?不要紧,不要紧,看你长得也不算太丑,等过几年,我娶楚羽过门的时候,把你也顺便收房好了,还省得我家羽羽在家中寂寞呢……”风雪澜不理会面前气得涨红脸的丫环,胖乎乎的小手依旧在下巴上摩挲着,一副色迷迷的模样。
“你,你,你无赖!”绿衣急了,胸口气得上下起伏。
“嗯嗯,我无癞。小爷我头皮光滑健康,跟癞字没有半文钱关系。”
“你,你,你下流……”
“嗯,我**,但绝不下流。”
“你你你,你无耻。”
“耶,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小爷我的牙齿早就长全了,不信你看。”
说着,风雪澜两手掰开上下嘴唇,露出珠贝般细白的一口小白牙,伸到绿衣面前,口里啊啊两声,示意她看。
那样子说滑稽可笑却又充满了天真可爱,绿衣身旁的锦衣男孩儿看在眼里,忍不住“扑哧”一笑。
这一笑,把风雪澜的目光吸引过来了,他顺着笑声看过去,然后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嘴也变成了圆圆的弧形,怎么看怎么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
“哇,好看,好看。”
只见那锦衣男孩儿剑眉星目,眼眸如黑夜的星空般深邃,又深藏着魅惑和清澈,肤色洁白如雪,唇若樱枚,精致的五官让人挑不出一丁点瑕疵。风雪澜原本以为楚羽和苏慕白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了,没想到,看到这个男孩儿,竟然完全颠覆了她的想法。
那锦衣男孩儿剑眉星目,眼眸如黑夜的星空般深邃,又深藏着魅惑和清澈,肤色洁白如雪,唇若樱枚,精致的五官让人挑不出一丁点瑕疵。风雪澜原本以为楚羽和苏慕白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了,没想到,看到这个男孩儿,竟然完全颠覆了她的想法。
这样垂涎欲滴的目光,倒把锦衣男孩儿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正色问道:“你到底是谁?”
“哎呀不好意思,刚才没看到这位美人,把你冷落在一边了,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咳咳……美人,你别生气,先告诉小爷你叫什么?”风雪澜整整发皱的锦服,作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语言却十分轻佻。
那锦衣男孩儿微微一愣,旋即长眉轻微上挑,露出一抹探究的微笑,眼前这个小男孩儿让他产生了一些兴趣。看向风雪澜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的,是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我啊,我叫沉遥津,小少爷是……”
沉遥津?
沉姓,可是水国的皇族之姓。
风雪澜心中盘算思索,脸上却依旧一副痴迷色色的表情。
“表少爷,您别理他,他就是神武侯府的小侯爷风雪澜。”楚羽身旁的绿衣丫鬟,忍不住气愤愤地说道。
“哦?是吗。”沉遥津凤眸微眯,其实他心中早就隐约猜到了。绿衣之前说小恶魔在竹里馆偷看表兄楚羽洗澡,又画了不雅之照,他已经猜到几分,只是为了跟风雪澜打太极,才明知故问。
绿衣一说出风雪澜三个字,身后的楚羽便忽然有些颤抖。
虽然,当初风雪澜羞辱他的时候,不过五六岁年纪,楚羽本不用怕他,但有时候心灵上的创伤,远甚于实际的伤害。他本来酷爱梨园演艺,可这两年来,他根本不敢登台献艺,把吹唱做打,丝竹管弦都落下了……只因为,一上台,下面就嘘声一片,“艳照男”的名声,他担不起……何况,就算走在大街上,他也必须戴上裘帽或头纱,以避免被街头的人们耻笑羞辱。
因此,他从一看到风雪澜开始,那种恐惧的情绪就不可遏制地爬满了心头。
沉遥津斜抬着眼,双眸皎然若水,淡淡看着风雪澜。
就是他?
他就是那个云国天下皆知的草包小侯爷风雪澜?五岁上,在酒宴月兑了小公主的裙子,气病太后,一首艳诗惊动朝野;六岁偷看表哥洗澡,画下luo浴图,疯传六国;两度被神武侯带到午门差点问斩,逢架必输却又酷爱打架的傻子,欺负百姓商户,恶名远播的纨绔子小恶霸,居然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精致可爱得想让人捏两把的胖乎乎小孩?
沉遥津打量他良久,终于默默叹了口气,唉,想不到云国第一武将神武侯,居然生了这么一个败家小子。
风雪澜才不管沉遥津眼中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又胖又短的狼爪冲着沉遥津抓了过去,软绵绵的身子也随之毫不客气地爬上了沉遥津的腿。
沉遥津一个愣神,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个人,他从来不喜欢别人靠近自己,可风雪澜身上一股甜腻腻的清淡莲香传来,使人感觉温馨柔美,他竟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
可是,那一团棉花糖一样柔软的事物,在沉遥津怀里似乎并不打算安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