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赤枫眉头皱的跟长了个疙瘩似的。该死的,怎么揍个人还能被这个衰神碰见?
他跟摄政王府关系匪浅。之前就听说云无苟因为在街上殴打乞丐,被风雪澜一顿瞎帮忙,结果闹得口碑极差,最后还被摄政王罚了二十大板,**都打开了花。
今天他不过是看苏慕白好欺负,在京城又无钱又无势,一时兴起,揍着玩玩。本来以他的身份,揍几下,踢几脚,根本没什么关系,可遇上风雪澜,那就不一样了。要是她来瞎搀和一脚,下手又没个轻重,恐怕事情就会闹大。这废柴哪回惹的事情不捅到父皇那儿的?要是闹到父皇跟前,那可就糟糕了。
想到这儿,云赤枫朝几个刁奴一耸眉,那几个太监顿时领悟了他的意思,连忙跟屁虫似的站到他身后去了。
“本皇子不过是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子,现在教训也教训过了,没功夫陪你玩,你想找乐子揍人,自己揍去吧,本皇子可不奉陪了。”
说着,领着刁奴们往门外走去。
“哎哎等等啊二皇子哥哥,你要是走了,我打不过他怎么办啊,别走呀……”
风雪澜在身后咋呼着,云赤枫的脚反而迈得更快了,要是让这小子咋呼来一堆人,到时候自己反而月兑不了干系。
“怎么,人都走了,还不起来,想睡地上啊?”
风雪澜伸脚象征性地轻踢地上之人,嘴角有一抹淡淡笑容。语声已不复刚才的纨绔不经,而变成了平淡。
苏慕白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来,有些颤抖,他的头发全散乱下来,半边的发丝把面目遮住了,只露出一半苍白的面容。本来算得上精致的华服,已经被那些人扯破踢坏,浑身上下脏污褴褛,看上去非常可怜。
“是你……雪澜?”
苏慕白语声哽咽,一见到是风雪澜,仿佛是见到了一个久别的亲人一般,委屈地一瘪嘴,眼中腾起一阵迷蒙的雾气,泫然欲滴。
“你怎么搞成这样了?”风雪澜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苏慕白,对着那双泪蒙蒙的大眼问道。
“我在宴席上的席位非常偏僻,喝了几杯酒,很思念我的母妃,便独自走了回来……”苏慕白环顾四周,对着偏僻的暖阁道,“这里就是我的居处。我想画画母妃,谁知那贼子……那二皇子便闯进来找事……”
闻言,风雪澜皱起了眉头:“你之前不是住在清水胡同的大宅里吗?怎么会来到皇宫这种是非之地。”
“自从那天你走之后,我生了一场大病,看了许多大夫都不见好,我们的银钱也都用在了这上面。阿伯最后手头拮据,只好禀告了皇上,请他派人把我们接到宫里住,让太医给我医治……”
风雪澜看着泪流满面的苏慕白,怜悯之情再度涌上。
不过十岁,就早已背井离乡,本来住在外面,只是略嫌凄苦而已,现在,却搬进了尔虞我诈,波诡云谲的皇宫……还要被像二皇子云赤枫这样的人欺负,苏慕白真的挺苦。
“后来太医诊治,说到底是什么病了吗?”
苏慕白摇摇头:“……也是诊不出个所以然。我病倒了十多天,后来,渐渐就不发烧了,病也不药而愈了。”
风雪澜“嗯”了一声,眉毛一挑:“云赤枫总是来暖阁欺负你?其他人还有谁欺负你揍你的?详细说给我听听。”
苏慕白闻言,瞪大了双眼,他似乎觉察出了风雪澜的意思。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小孩童,难道,他是想帮自己出头吗?可他还这样小,虽然听说总是在外打架,可他的架似乎总是会打输的……
“倒也不是总来,只是今天他可能喝多了,所以才来找茬。其他也没什么人欺负我了……”苏慕白嗫嚅道。
风雪澜看着他斯文孱弱的模样,暗自叹了口气。他只是为了让自己不介入这些事,才这样说的吧。
上前一步,帮苏慕白把衣衫上的襟带系好,道:“身为质子,要有为质子的觉悟。在这凶险的宫中,虎狼遍地,任何人都无法一直帮你什么。想要不受人欺,就要学会坚强**,就要自己变得强大。你明白吗?”
苏慕白一双滟涟的眸子看着风雪澜,有些迷茫地点了点头。
“我是神武侯府小侯爷。”风雪澜看着他,眼中有一些同情,“相信你进宫之后,也听过风雪澜这个名字了。如果有人欺负你,或是遇到什么难处,可以派你那个阿伯到侯府里来,我能帮你解决。”
说到这里,风雪澜话音一转:“……但是慕白,你必须明白,靠任何人的帮助你都不可能平安一辈子,你若是想念自己的国乡,想念自己的生养之地,想念自己的亲人,更或者,想要回到那里去,你就必须要靠你自己。不管是力量,还是智慧。皇宫这样的地方,危机四伏,随时都有杀生之祸,你在京都生活五年了,怎么也该明白这点。”
苏慕白频频点头,将风雪澜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放进心里,细细体会,只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待她说完这些,他才恍然想起,面前站的这个淡定日若的孩子,比自己要小上许多。
风雪澜见他明白了自己的话意,点点头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伸手替他捋直发皱的衣衫,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他身上有一个奇怪的图案。
他的左肩之上,破服之中,一朵瑰蓝绚丽的莲花皎然盛开。
苏慕白左肩之上,破服之中,一朵瑰蓝绚丽的莲花皎然盛开。
风雪澜心头一震,停下给他拾掇衣服的手,猛地抬起头,想要询问苏慕白,而苏慕白也同时发现了她的异常,随即垂下头来,疑惑地看着她。
只一瞬间,风雪澜仔细地看清了苏慕白的眼。
她差点惊呼出声。
自己清楚地记得,当初在清水胡同大宅的苏慕白,黑眸白睑,非常分明。可如今……短短的时间内,他的眼睛竟然变成了浅浅的水蓝色,仿佛一汪湖中碧波,柔美动人,波光潋滟。
“雪澜,怎么了?”
苏慕白见她大张着嘴,瞪瞪望着自己,不由得伸手握住她的肩,着急地问道。
风雪澜怔怔摇了摇头,目光从他湖蓝色的眸子移开,再度注视到他左肩上那朵绚丽瑰华的蓝色莲花上来。
妖娆多姿,泛着隐隐的光华。
居然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而并不是之前看到的,锋亦寒他们身上那种花苞。含而未绽的骨朵。
“这莲花……什么时候有的?”风雪澜的心跳得比平常更快。
她已确信,苏慕白是一朵法莲。
他是预言中的六朵法莲之一。
“噢,原来雪澜是在诧异这个啊。”苏慕白模了模后脑勺,腼腆而笑,“这个胎记我自小就有,看上去很特别对吧?不过,之前它一直是一个蓝色的花苞形状……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次我病倒痊愈之后,就发现这朵莲苞胎记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开放了。”
风雪澜点点头,目光凝留在他的莲记上,良久。
她第一次见到盛开的莲记。
确实殊为美丽。
蓝潋的花瓣冲天而起,仿佛随风招展,花瓣之上光华点点,晶莹如繁星,流畅如春水。
风雪澜像被迷惑了一样,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抚上了那朵莲记。
“啊……”
苏慕白忽然轻吟一声,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他惊觉自己的声音,仿佛是充满了舒适感的**,不由得脸上一红,羞得连忙躲开。
风雪澜却没在意这个,她在抚上那莲花之时,感到了异常的震动。
便再度轻轻抚模过去。
果然,那朵莲花居然像是有了生命,在风雪澜小手的逡巡抚模之下,随着她细白的手指轻轻跳动,仿佛有清风拂过,花瓣随风起舞一般。
苏慕白只觉浑身上下说不出地舒服,仿佛有一股暖流从左肩的位置,一直蔓延,传遍身体各处,把自己烘得也暖洋洋的。他强忍着不闭上眼,发出舒服的轻吟,但一张脸却红扑扑的,看上去十分受用。
“……雪澜。”他声音有点异样,但却透着十分的欢欣,“它,居然会动……”
我从不知道,这胎记会动。母妃和我都抚模过它千百次了,可它从没动过。而雪澜只是一碰到它,它就开始动了……
“以前不会动吗?”风雪澜有些疑惑地抬头。
“嗯……”苏慕白点点头。风雪澜的手仍抚在莲记之上,柔柔的,暖暖的,还带着些微痒,让他十分眷恋这种感觉,“以前它从没动过。”
风雪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觉得脖子中痒痒的,有些异样。她垂眸一看,只见颈中那条红玉珰项链,竟然起了奇特的变化。
本来围着大黄石的六颗珠圆饱满的绯红玉石,其中一颗忽然变成了晶莹剔透的蓝色。波光闪闪,明媚绚丽。在其他五颗绯红的玉石中**出来,熠熠生辉。
她见苏慕白已经探头看过来,连忙把目光移开,趁机把小手也从他的莲记上收回。苏慕白顿时觉得心中一阵空荡荡的,垂眼去瞧肩上的蓝莲,只见它纹丝不动,不再翻飞摇曳,静止成了原来的模样。
他伸手去触碰,莲记还是毫无动静,不再温暖,不再柔溺,再也没了暖流涌遍全身的感动和舒畅。他有些茫然若失。
“怎么开的?”风雪澜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凤鸣渊前胸的莲记,锋亦寒腕上的莲记,都是花苞的形状,丝毫没有盛开的迹象,那怎么苏慕白的莲记却盛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