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天花板洁白平整。『**言*情**』
眯着眼睛,研究半天现天花板它始终巍然不动,于是她将视线下调几度,缓缓、缓缓的再环视周遭一圈:
明亮的室内,目光所及是一片喧哗欢闹景象,占据大半面墙的玻璃窗有几扇敞开着,风拂过时浅色窗帘漾起细微起伏。
沐浴在光线中的人神采奕奕,恰恰年少的脸庞映着阳光分外耀眼。
迟疑的视线寻巡良久,收回,她改瞪着光可鉴人的橡木餐桌桌面:几分钟前由敞开窗户飞进来的小瓢虫收敛了翅膀,沿着桌角边缘勤勤恳恳跋山涉水……
这是……宴会吗?
她似乎不在状态,呵,又在做梦了是吗?
这几年来阿香每夜都会在做梦,最初的几年,梦到的都是在树林里奔跑、寻找,有时慌乱,有时疲倦,梦醒之时,那种心累之感竟像真的一般。
这样奔跑寻找的梦持续了两年,而去年的梦境才开始有了变化:似乎是跑到了森林中心,森林中心竟是深陷地下的一座城堡。
城堡四周分别有铁链牢牢地钉在地面,像是死死抓住最后的稻草。
寒气沁入骨髓,残破城墙已成一座巨大死兽。
城砖中间露出一处处刀箭戳就的窟窿,凝冰融雪,凝合着嫣红的鲜血。
似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但却静悄悄的,了无人烟。
她无法靠近,每次靠近那铁链时,她就会梦醒,耗尽全身心力。
最近的一次的梦境便是那神秘的银笼子以及笼中的那人……
“小姐,你没事吧。”耳边响起一男子试探的声音。
她才从回忆中醒过来。
“我……我没事……多谢关心……”阿香只是礼貌地笑笑,也不想与他应酬,便转身离去,这里还真是热闹啊,现在的自己还没有心思玩。
这个梦境又换了,替换的速度明显比前两年快,这个梦境定是不简单。
寻了个偏门,阿香离开了大堂。
外面的天气倒是很好,阳光灿烂,似是没有一丝阴霾。
花花草草被人精心打理,即使是暮春,原本该凋谢的花朵依旧残存清香。
“好香啊……”
一股不同于花香的香气蔓延到了这里,她被这香气吸引,心里也确定这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这梦境是个等自己去解开的谜。
顺着香味寻到一处温室花园,里面的草木很是茂盛,光是透过玻璃就可以看到。
“这里面是吗?好吧,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呢?”
下定了决心,阿香推开了玻璃门。
温室里的花木不必细说也明白他们长得很好,郁郁葱葱。
沿着米色的石子路,她向着温室中心走去。
“啊~~你终于来了……”
温室中心设置了休息聊天的地方,像是茶座。
那男子温润地微笑,手中不紧不慢地倒出冒着热气的红茶,落入精美的杯子。
似是等了很久。
呼吸一窒,望着眼前的男子,只有不信。
“修?为何……”
“逛了这么久,你肯定饿了吧,来吧,我准备了很多呢。”
宠溺的笑容只觉得不真实。
阿香不敢轻易相信,但也只接话下去。
“你,找我来,有何事?”
“多年不见,你果然变了很多啊……”修低低感慨,“做母亲的你,肯定很累吧。”
“什么多年?你在说什么?”她疑惑,眼前的这个修似是熟悉却又陌生。
“没什么……”他抬头笑笑,邀请阿香坐下,“你的型变了呢,平刘海改成了斜刘海,而且变长了呢,很好看,多了份凌厉之感。”
他不自觉探手模模她的鬓角,一颗泪珠忍不住落下,真是白驹过隙啊……
“你……哭什么?”
“因为我心痛啊……这里……”忽的,他将手收回,摁住了自己的心口,双眉紧蹙,望着玻璃温室外风雨欲来的架势,脸色瞬间苍白。
心中不免愈加添堵,疼痛万分。
“胸口处好似被人插了一把刀,里面的血源源不断地流,似是要流干才罢休,好疼啊,阿香……”
温室外的天空渐渐黑暗,乌云渐渐聚合,一道阴影挟着风声从天而降,“碰——!”一声径直撞在距离几步远的位置;落地瞬间卷起微微气流,绽开的温热腥膻和着尘土溅满她**的小腿。
脑海出现短暂空白,诡谲且恐怖的变故令得他们失去所有反应,只余得僵死的视线直愣愣瞪着破破烂烂、血肉模糊的一滩。
仿佛肆意绽放的艳红花朵,间中夹杂星星点点乳白,湿润零碎的肉末骨碎…半张支离破碎的脸庞恰恰对着阿香,散乱丝间隐隐露出…半挂在眼眶外的球晶体。
浓腻的血带在平整灰白的地上四下飞溅,躯体附近拖出一点弯曲弧度,恰似一个极可怕的惊叹号;压力化作破风之音嗡嗡作响,大片大片凌乱影像在眼前飘来晃去,惊恐如巨手攫住她的心脏。
啊…啊——啊————!
绷紧的神经终于不堪负荷断裂,她用尽力气张开嘴,就要放声尖叫。
“阿香!!”修猛地上前抓住她,不行!这太快了,“我心里痛,好痛,一把刀,一把刀啊!它刺了进来,流了好多血,血啊!!”
他不复温和冷静,将阿香扳回他的这面,不叫她去看那坨血肉,只想说……
“你滚开!!”阿香一把推开他,身边的周围环境已经全部变了,不再是温室,而是空旷的平地,脚下是深黑的石子,身旁就是狂风怒吼。
“你顶着一张修的脸到底想干嘛??!!”
“我??!!嘿嘿,”他忽然变了个脸色,狰狞,邪恶,不再是温和微笑的他,他的脸孔开始扭曲,逐步扭曲了整个身体,似是一张血盆大口,就要将她吃下。
喉咙咯咯几声,她僵在原地…想要惊叫,又想要拔腿逃跑;然而,所有动作被封死在徒然断开的神经中枢里,缓缓睁大的眼睛映出……
什……什么?
梦境又回到了上次的情景。
银笼子……
一动不动的人……
双眼盯着她不动的白衣人……
这……到底是什么啊!!!
——
“阿香!!你醒醒啊!!!”
似乎是听了召唤,她渐渐转醒,只是梦境耗费了她太多心力,醒过来也只是笑一下表示自己没事,就再度陷入沉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