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件带着体温的大衣将她从头到脚整个包裹了起来。
接着她便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是江奕凡。
他说过,他会在她的身边。
乌压压的人群在看到来人时突然安静了下来,那个英俊冷傲的身影,将微砚保护在怀里的身影;那个穿着一身名贵服装,发型一丝不苟的男人;那个从来只出现在财经杂志封面的男人,此刻竟然出现在了人群之中,为她挡下了众人扔过来的肮脏物。
“江奕凡……”
这温暖的怀抱带着一种遥远却又亲切的气息,让微砚愣怔在众人中,仿佛飘荡在冰冷海水中的人,突然被人拉进了一个宁静的港湾……
无风无浪,只有温暖和煦的阳光照耀在身上,还有--
他“砰砰”跳得热烈的心脏。
谭亦琛站在楼上看着这一幕,看见微砚被江奕凡视若珍宝般的护在怀里,仅仅裹在大衣里。那样一个冰冷而清贵到极度洁癖的男人,竟然会为了她甘愿受此屈辱。
这一次,谭亦琛突然觉得自己当初的计划出了问题,他唯一没有算准的便是江奕凡的心动。
“住手!”江奕凡扫视了众人一圈,目光中的森冷直直逼退了周围所有的人。
这时医院保卫处的人也都赶了过来,将人群疏散开去,把二人牢牢圈在人墙中:“这里是医院,请尊重所有的病人,不要再大声喧哗闹事了,否则我们也只好报警处理了。”
众人虽然不甘心,可是前有江奕凡这样尊贵的男人护航,后有保安们拦阻,他们也只好慢慢退开去。
“你还要去看她吗?”江奕凡突然将她一把打横抱起,走上台阶。
“是的,我要跟她解释清楚,一定要做出澄清。”微砚倔强地目光里是不容置疑的确定。
虽然明知道她此番上去不过是再受一番羞辱,可是他已经说过了,会陪在她的身边,一直到底。
果然不出他所料,当唐微砚的脚步将将踏入高级病房,便被一个飞来的茶杯砸中了肩膀--
“走……唐微砚,我不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如果我的脸不能好起来,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夏语的脸仍旧包着纱布,尖利的哭喊声在整个房间甚至是走廊里响起,听得人悲从心来。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谭亦琛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走廊中。
他一边朝她走过来,一边用冰冷的目光凝视着她,唇角固执的紧抿,当眸光扫过她身上肮脏不堪的秽物以及那惨淡而发抖的唇时,眼底骤然出现一抹陈黯的心痛。
可是此时的微砚大受打击,整个人已经没有心思去注意谭亦琛的情绪了。
她失神地望着越来越近的男人,突然,她双手紧紧抓住谭亦琛的大衣领子,血液仿佛一瞬间涌上了头。
“我要召开新闻发布会,我要对大众亲口澄清这件事情……我决不会妥协!”
谭亦琛轻描淡写地与江奕凡对视一眼,继而将目光转到她的身上,言简意赅地回答:“好!”
好?他竟然这么轻易地便答应了!
接着,谭亦琛冷漠地越过两人,直直走进了病房中。
“亦琛……我不要见她……我不想见到她……”夏语再度大哭了起来。
“好,你不想见,我们就不见……不要这么激动,对你的恢复不好的!”
谭亦琛温柔的声音传了出来,听在微砚耳中,仿佛无数根银针尖锐地插在心头上。曾几何时,他的温柔是她的专属,而现在,他对自己只有冷漠与失望。
“走吧!”她已哭得太多,没有眼泪可以再被浪费了。
为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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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丽菊之吻》被迫停止拍摄的第六天。
星辉传媒会议室里被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之中,微砚坐在最下首的位置,看着公司各大总监级别的人物坐在一起讨论新闻发布会的事宜。
“夏语现在已经出院了,脸上的伤恢复得不错,但是我与她通过电话,她不同意私下和解。谭总的意思是她现在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压力,不要勉强。”一位公关总监说道。
大家一听便集体默然了,谭总看来并没有看在唐微砚是公司的大红人的份上有所偏私,反而似乎更加倾向于夏语那一边。
涂心兰看了沉默的微砚一眼:“她现在手头有研究所的检测报告,也有医院的证明文件,更重要的是她有重要的人证--两位化妆师,你呢?你手头有什么具体的证据可以佐证?”
唐微砚搁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一字一句仿佛从口中逼了出来:“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胡闹!”
负责此次新闻发布会的负责人艾伦看着她大怒--
“你刚进公司的时候,涂总监应该有跟你说过,不能有绯闻,更加不能有丑闻。你,唐微砚,加入星辉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你自己说说,闹了多少出绯闻?这样下去,就算公司想帮你,你以为大众是傻子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接受我们的说法吗?”
“这一次真的不关我的事情,她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去害她?而且现在小雪依旧下落不明,为什么就没人愿意站出来帮我说句话?”微砚气愤难忍,若不是今天的会议事关重大,她真的想甩手而去。
“证据,证据,证据……”艾伦将桌子拍得啪啪响:“全国的新闻发布会不是儿戏,数百家媒体看着你,若你拿不出任何的证据,我今天将话放在这里,你从此在娱乐圈便再无翻身之力。”
唐微砚呆住了。
“大众是很盲目盲从的,当第一印象深入人心后,无论你再怎么解释怎么澄清,都会被认为是在砌词狡辩。现在所有的风向都偏向于夏语,因为她是受害者,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与同情,而你,在这个时候不仅没有反省道歉的态度,反而要顶风而上……艾伦说的没错,这是非常危险的。”涂心兰分析道。
面对艾伦与涂心兰的犀利,她无言以对,却又倔强得不肯低头,泪水不知不觉间便爬上了脸庞。
“放弃吧!换一种策略好吗?”涂心兰不忍心地摇了摇她的手。
“不……我绝不会承认一件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如果我不站出来澄清,那么我这辈子将永远背负着一个害人的名声,即便能在娱乐圈,也不过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她双臂撑着桌子缓缓起身--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轻信于人,如果我当初能够明哲保身,也许就不会被人所陷害。但是,请你们帮助我,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拿出有力的证据的。”
几位总监面面相觑,最后只得同意了。
成败在此一举,唐微砚,你只能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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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要看到唐微砚输得心服口服。”谭老太太坐在茶室里,面前是正在为她斟茶的言容:“言容,我孙儿和宁萱的婚礼就在月底,不要再给她任何翻身重来的机会。”
言容沉定地望着老太太:“您放心,她破坏谭总和从小姐的婚事自然要受到惩罚,而她让我在巴黎出丑,让我丢掉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我失去的也一定会从她身上一点点的找补回来。”
“你会这么想很好!”
“既然谭总现在已经完全对唐微砚失去了信任,那么我们的计划是不是……”言容小心地察看着老太太的神情。
谭老夫人端起茶碗闻了闻:“真是好茶啊!这一次,你做得不错。唐微砚那个黄毛丫头实在是太女敕了点,现在亦琛不再理会她,她便孤立无援失去所有的后路。”
喝了一口茶,她优雅地放下茶盏,看向言容的目光里出现一抹精光:“不过,只要她们一日不消失,我孙子的心就有死灰复燃的一天。最好的办法是连打带消,一个唐微砚一个夏语,我要让她们永远都不再出现在平度江市。”
言容看着老夫人脸上的狠劲,心头忍不住一抖:“夏语……她什么都不知道,您能不能放她一马?”
“放过她?混账!她长了一张和海薇一模一样的脸,只要有她在一天,我就一日不能放下心头大石。你也看到了,不管她是不是海薇,她同样能够影响到我孙儿的心智,这一点是我绝不能容忍的。”
“但是……”言容心头不忍,还想再劝,却被老太太挥手阻止了--
“明天的新闻发布会,我只想看到你的计划彻彻底底的赢,否则,出了任何纰漏,你是知道后果的。”
老夫人脸上是不容有任何质疑的霸道气势,叫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太太。
言容沉默地点了点头,戴上墨镜和宽沿的帽子离开了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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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微砚兴高采烈地用叉子叉起一片生菜叶子:“我找到了一位化妆师,她答应为我证明了。”
江奕凡看着她却深深蹙起了眉头:“明天就要召开新闻发布会的,你只有一位化妆师做证人是不够的,如你所说她只能证明没有看到你朝化妆水里添加东西,可是并不能证明她亲眼见到夏语或者是其他人来做这件事。”
“我也知道……可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除非……”她猛然抬头,眸中闪动着祈求的光芒:“除非小雪能够出现,她一定可以为我证明一切的。”
说到这一点江奕凡便沉默了,很奇怪的是他派出的人明明已经找到了袁小雪被关的地方,可是当人过去营救的时候,人又消失了。而此后她去了哪里,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了。
“对不起,我没能实现对你的承诺……”他非常抱歉的看着她。
微砚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失望,但是却长吸了一口气强作振作的模样笑道:“天助自助者,明天一定会没事的。”
江奕凡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大掌伸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一股充满力量的暖流霎时便传遍了全身。
第二天的下午两点。
一桩震惊娱乐圈的丑闻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这次的新闻发布会,甚至于平度江市中心的财富广场大屏幕都开始直播这一次的活动。
被电视台的摄像机以及各大媒体的长枪短炮所占据的会议厅里,热度急遽的上升。
随着唐微砚的出现,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今天的她一身黑色的朴素裙装,脸上除了打了层淡淡的粉底便再无任何化妆的痕迹。
比起过去的风采卓然,今天的她明显多了丝心力交瘁后的疲惫。
面对着众多的媒体记者们,她目光闪烁着镇定的光。
“今天,我以我的良心向大家起誓,以下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绝无捏造。”她声音略微沙哑,但是依旧充满力量。
财富广场上,人流量巨大,当她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时,引起了众人的瞩目以及围观,这还是首次有这样的发布会能够出现在财富广场,因此显得格外奇特,大家一边看还一边指指点点的。
“她差点害得人毁容,还有脸出来?”
“就是,这个女人也太不要脸了……”
发布会现场
唐微砚默默的流下眼泪来,缓缓地讲述了当日事件的经过。由于在送完护肤品后,她便直接开始进行拍摄,一直再未进入化妆间,所以从时间上来讲根本不可能去给化妆水里添加丙二醇。
而且,若是先前便在化妆水里动了手脚,那么从逻辑上推论,她必然不可能当着两位化妆师都在的场面上将它送给夏语。
这么讲来,听起来也是有些道理。
“唐微砚,你骗人………………。”突然间,一个面孔微微浮肿,脸色惨白的女人闯了进来。
全场一片寂静,摄像机也赶紧朝来人推进。
夏语一身雪白的长裙冲进了会场。
“骗子……你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你竟然还敢在这里信口雌黄,到底谁才是受害者,请大家为我做主。”她哭得梨花带雨,叫人闻之好不伤心。
本来大家对夏语就存了同情的好感,此时见她出现时娇弱不堪的模样,越发觉得唐微砚可恶至极。
夏语盯着唐微砚,一步步朝台上走了过去。
“我本想听从公司的建议息事宁人,却没有想到你无耻到还敢召开新闻发布会。唐微砚,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今天,我只好将她做过的所有事情都在这里公开。”
她的声音里含着悲愤与痛苦,交杂在泪水中几乎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惊呆了。
“唐微砚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言之凿凿,那是因为这水里的丙二醇的确不是她亲手添加的。”
众人一片哗然之色。
“因为是她指使她的助理袁小雪所为,至从那天后,袁小雪便消失无踪,试问若不是怕东窗事发为何心虚不敢露面?唐微砚,你可敢让她站出来?”
这番话对于微砚而言绝对是致命的一击,因为袁小雪的确不见的,而且一直到今天她也找不到下落。对方却准确的揪住了这一点进行反击,足以说明小雪的失踪就是她们这帮人所为。今天发生的所有一切也正一步步走入她们设定的圈套。
“还有,她在片场里喜欢耍大牌欺压人,我虽然是公司谭总亲定的女一号,可是在她面前只能服小做低,最过分的是她竟然吩咐我为她按摩。”
这话一出几乎将所有人的愤怒都给点燃了,双双目光里带着燃烧的火焰直逼唐微砚。
“夏语!”唐微砚怒火丛生,忍不住大喝一声:“说这种谎话你难道不怕遭报应吗?一切都是你主动示好,我何时欺压过你?”
夏语哽咽地转头看向坐在微砚身边的化妆师林姐:“林姐,您跟大家说说,那天你们是不是亲眼看到她吩咐我给她按摩的?”
林姐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真不该软了一颗心转投到唐微砚这边来,这下子可倒好,里外不是人了。
“是不是……请据实以告。”记者们的话筒纷纷递了过去。
林姐歉疚的看了微砚一眼,点了点头:“是的,我的确是亲眼见过夏语给谭小姐按摩。”
唐微砚眼前一黑,几乎整个世界都开始转动了起来。
这是个怎样肮脏的世界?与其继续深陷如此肮脏之处,倒不如就此告别演艺生涯算了。她们这些人,她真的是惹不起。
“她们都这么说了,唐微砚,你还有什么解释?”大家疯了一般的拥挤了过来,几十只话筒齐刷刷的拥到了她的面前。
微砚倔强地面对着闪亮的镁光灯以及一众各怀心思各怀目的的眼光。
“我只有一句话--我没有做过这一切,我是被冤枉的!”
此刻的陶乐乐正坐在电视机前,她愤怒地将遥控器按过来按过去,可是无论她调到哪里,电视里都充斥着夏语那可怜兮兮的泪流满面的样子。
“疯了……这个世界真是疯了……”她气得站起身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恨不能将那个满口谎言的女人拖出来狠狠揍一顿。
而另一个地方,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却看着屏幕笑靥如花。
“老夫人,您怎么能这么做?她是我的女儿……您怎么能下这种狠手?”薛少阳被一根绳索牢牢绑定在座椅上,任他如何挣扎却也不能挪动分毫。
谭老夫人将遥控器放到桌上,一步一步缓缓靠近--
“少阳,怪就怪你女儿自不量力非要缠着我的孙儿;怪就怪你不该拿当年的事要挟我……我早就警告过你,但是你还是惹到了我,也不能怪我不念主仆一场情分了。”
说完,她按动墙边一个极其隐蔽的按钮,地板上突然徐徐打开一个口,薛少阳连人带凳子都朝下滑动,消失无踪……
就在此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老太太按下接听键,里面的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却只见她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握着拐杖的手也越来越紧,手背上的青筋都开始突显了出来。
“无用的家伙,看个人都看不好,难怪你最近处处受制于人。”
对方阴恻恻地道:“老太太,我是在帮你的忙,看人可不是我的义务。你现在跟我急也没有用,赶紧想办法才是要紧。否则若被谭亦琛发现了这一切,您只怕也说不过去吧!”
老夫人的拐杖重重在地板上一顿:“我若说不过去,你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