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把展昭吃的揪心得要命,他趴在桌子上,埋头扒拉着碗里的白饭,也不敢抬头,怕遇上了白玉堂的目光。
旁边,冷宫羽冷眼看着面前的俩人彼此不声不响的吃饭,实在是闷到不行。
啪!
她忍无可忍的一拍桌案。面前的俩人依旧自己吃自己的没人理她,倒是周围有不少人将视线悄悄的移过来看向她。她撇撇嘴,有些尴尬。
“喂喂喂!好不容易出来吃顿饭,你们能不能不跟两个雕像一样的不出声啊!”冷宫羽往前趴了几分,郁闷的看他们。
“好不容易?”白玉堂挑了挑眉,“爷怎么记得你好像中午刚吃完。”
冷宫羽被他噎了个正着,她干咳了两声,“我说的是好不容易同你俩一起吃饭,中午还有外人呢。”她嘟哝。
这时候,展昭突然抬起头来,双眼闪了闪,而后盯着门外,“恐怕……”他扭头对冷宫羽笑笑,“晚饭你也不能同我俩一起吃了。”
冷宫羽没听明白,她疑惑的回过头去,刚好看见了正朝他们走来的丁兆蕙和丁月华。她一扶额,心道:还真是阴魂不散。
丁兆蕙本来是跟着丁月华出来找饭吃,他本想随便找个地方将晚饭打发了得了,不过自家妹子非要吵着去吃鱼,他没办法,只得跟着她来了这家馆子。不料刚一进门口,就让他瞅见了正在吃饭的那三个熟面孔。
丁月华快兆蕙一步,已经先走到三人跟前了,她微一抱腕,笑嘻嘻道:“三位大侠,可否同桌而食?”
白玉堂从始至终都没回头正眼看她,不过他知道如果他此刻不说话,估计那只好心的猫又要发善心了。于是他背对着她,冷声道:“店内空位甚多,姑娘何必非要同我们挤在一处?”
丁月华睨了他的背影一眼,道:“白五爷好生小气,我们和你们既是相识的,又何必要分开来坐自甘落寞呢。”看样子,中午一别之后,丁兆蕙已然告诉了丁月华白玉堂的身份。
“姑娘说笑了,我们三人并未感觉落寞,落寞的恐怕只有你自己吧。”白玉堂嘴角轻挑,修长的玉手端起桌上的白瓷酒杯,凑到嘴前浅啜了一口。
丁月华被他说的脸上红了几分,“白玉堂!江湖传闻道你风流倜傥,怜香惜玉,我看根本就是谣传吧!”她眯了眯眼,有些愤恨他的不讲情义。
“妹子你还真说错了!江湖传闻明明是说白五爷风流爱猫,怜猫惜猫,你定是记错啦!”冷宫羽突然接口,还咯咯的笑起来。
展昭在饭桌前如坐针毡,心里万一千一万个后悔为什么要跟这两个疯子出来吃饭。
丁月华被这两个人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当下羞愧难当,她眼睛瞥向展昭,忽将声音放柔,有了那么一丝丝撒娇的味道:“展大哥!”
展昭听着这声“展大哥”,觉得后背一阵子酥麻,他缩了缩脖子,觉得这顿饭肯定是要同桌而食了,他若想少遭罪,最好的办法就是快点吃吃完赶紧落跑。于是他赔笑道:“白兄是在同丁姑娘开玩笑的,丁姑娘、兆蕙兄弟,快请坐。”他抬了抬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便让丁月华和丁兆蕙坐下了。
丁月华坐下后还不忘对白玉堂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惹的他有些幽怨的横了那猫一眼。
展昭也不理睬白玉堂的目光,他招手唤来了小二,令其又再去添几道小菜端上来,让几人一同慢用。
几个人边吃边喝,吃了一会后,丁兆蕙忽然抬头,对着展昭问道:“展兄,你可知这清平侯是何来历?”
展昭听着稍微怔了一下,随即展颜道:“兆蕙兄弟怎么问起他了?”
丁兆蕙放下筷子,正色道:“实不相瞒,全只为小弟收到了来自清平侯府的寿宴请帖,但是我却并不识得此人,也同他没有过来往,不知道这请帖是个什么意思。”
“哦?”展昭好奇,也放下了筷子,“不知兆蕙兄弟可是将请帖带在了身上?”
丁兆蕙点点头,而后自怀中模出一方请帖来,递给展昭。
展昭抬手接过来,打开,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然后又合上,还给了丁兆蕙。
“早前听闻清平侯崇尚江湖中快意恩仇的生活,此番借助寿宴,也在广发英雄帖,恐怕他是听说了你与月华妹子都在扬州,因此也请了你一道去吧!”他说的十分自然,但是心里却在暗忖:怎么那么巧,他们竟然知道丁兆蕙和其妹在扬州城内,还清楚丁家当家丁兆兰并未在此呢?
丁兆蕙又展开请帖,将上面的内容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
丁月华眼睛在请帖上瞄了一眼,而后像是故意一般问白玉堂:“白五爷被称为锦毛鼠,在江湖上也有不小名声,不知五爷可否也收到了邀请?”
白玉堂听出她话中有嘲讽之意,倒也不恼,淡然道:“南侠展昭都未收到邀请,我收不收得到又有什么关系。”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有意无意的瞥向展昭。
展昭无力的扶额,心道展某可是自带腰牌的男人,没有请帖也照进侯府。
冷宫羽也偷眼向请帖上扫了一眼,“六月十四?那不就是后天么!”她微微蹙眉,六月十五才是清平侯的寿辰,他为何要提前一天设宴邀请那些江湖人呢。
她所疑惑的这一点,同时也是展昭所奇怪的,他二人对视一眼,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拽上白玉堂,找借口开溜了。
***
在驿馆休息一晚,第二日一早,众人便打点好一切,直奔清平侯府。
府外,早已有闻讯而来的管家候在门口。他先是拜见了郡主,而后又向包拯等人行了礼,这才带着众人进到侯府内部。
此时,冷宫羽已褪下男装,换上了一身华贵的郡主朝服,她双手端在小月复前,脚下四平八稳的迈着步子,从背影上看,绝对是个雍容威仪的皇家郡主。不过,为什么是从背影上看呢?因为——
“咳咳,展护卫……”
展昭听到冷宫羽突然放柔了声音叫自己,一时间还有些不太习惯,他揉揉鼻子,躬了躬身,“………臣在。”
“你……来一下。”她背对着他,后边的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其实她现在已经痛苦的快哭了。
展昭看着她的背影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躬着身子向前跨了一步,他凑近了些,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你又在搞什么鬼?”
冷宫羽微微抬了下头,她哭丧着脸,用同样小的声音回道:“我的脚快被这鞋磨死了,展大侠救命。”
展昭有些无力,他偷偷向后边瞟了瞟,发现随他们一同进来的只有包拯、公孙、白玉堂和张龙赵虎,他想了想,这些人里,她好像也只能拜托自己,除此以外的任何人过来扶着她走似乎都十分滑稽。
想到了这,他突然认命一般的抬了胳膊,令冷宫羽能扶着自己以减少一些脚下的压迫力。
一条路走的格外漫长。
待他们一行见到清平侯的时候,冷宫羽的额上已经渗出了点点细汗。她暗自在心中发誓,以后再也不要穿着劳什子的朝服了!
“哎呀,兮乐!你可算是到了!”清平侯一身紫缎华服,笑面春风的从屋中迎了出来。
“兮乐见过侯爷。”冷宫羽福了福身。
她身后,以包拯为首的众人也纷纷见礼。
清平侯郑统虚扶了一下冷宫羽,又抬手免了身后众人的礼。面上仍然笑呵呵的,“众位不必太拘礼,本侯一向崇尚江湖自由,这些官场礼节,能免了就免了。”他忽然眼睛扫到了一身大红官服的展昭,不由得眼睛一亮,“这位,莫非就是江湖中人称南侠客的展昭展大侠?”
展昭一抱腕,呻然:“不敢!在下正是展昭。”
郑统点了点头,又将视线移到旁边的白玉堂身上,“这位……若本侯没看错,可是当下陷空岛五义之一的锦毛鼠白玉堂?”
白玉堂一挑眉,也没谦让,只点了点头,“正是。”
郑统看着他的模样,当真就如江湖武林中说的那样“傲气冲天”,他不禁哈哈大笑了几声,“本侯今日得以一见二位大侠,实在是开心的很!”他捋捋胡须,又看向包拯,“这位猜都不用猜!定然是包相了!”
包拯谦逊的一揖,含笑看他。
他又看向公孙策,这次倒没立马说出他的名字,而是皱着眉看了许久,“本侯早前听闻包相的身边有一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且医术了得,博闻多才的主簿,当时并未在意,今日一见先生真容,不得不相信,这传言有时未必都是谣传。”
公孙策却笑道:“哦?何以见得?”
郑统依然捏着自己的胡子,很认真的答道:“先生的气质绝非凡人。”
公孙却也不是什么喜欢做作的人,于是躬了躬身,道了一声:“多谢侯爷抬爱。”
眼瞅着这清平侯郑统把一圈人都给认了一遍,大家都以为他这“猜猜你是谁”的游戏应该玩的差不多要接近尾声了,没想到他又将视线落在了张龙和赵虎的身上。
“据说包相身边最不缺能人勇士,除却文主簿和武护卫之外,还有一个‘四大护法’伴身边,看样子今日这‘四大护法’却只来了一半。”他微微摇头,有些惋惜。
“还有半个随后就到!”赵虎赵四爷听了不自觉的接口。
“哈哈哈哈哈!本侯猜出你们这一半是谁了!”他大笑着,然后指着其中一个人,“你是张龙。”又指了指旁边,“你是赵虎。”
赵虎尴尬的挠挠头,心里知道是自己多嘴了。
清平侯玩够了,赶忙将门外的众人请进了屋子,并令下人为他们奉上了茶水。
冷宫羽在心内大声欢呼一声,这侯爷终于猜完了,可怜了她一双脚,快疼死了。不过令她佩服的是,这个侯爷虽身为侯爷,但是外边的情报还真是准的很,竟然将他们几个的身份全都说了个遍,而且还说的分毫不差,也难怪昨日丁兆蕙兄妹会受到请帖了。
想至此,她忍不住问道:“侯爷,你明日可是要在侯府宴请江湖人?”
郑统也不隐藏,点头应着:“没错。”
冷宫羽又问:“只是吃吃喝喝?”
郑统被她给逗笑了,“自然是以结交朋友为目的,顺道吃吃喝喝。”
冷宫羽撇嘴,不再言语。
郑统却没想放过她,“说到明日的宴席,本侯却是还有三位豪杰未来得及请到。”他模着胡子,对身边的管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呈管家,这就把三个请帖发下吧。”
管家躬身颔首,而后恭敬的退了几步。他自怀中小心的取出三份请帖来,外表跟丁兆蕙手中的一模一样。
他从主位旁边的位置走下来,依次将请帖送到了冷宫羽、展昭和白玉堂的手中,然后也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已是又回到了郑统的身后,负手而立,毕恭毕敬。
刚刚收到请帖的三个人看着手上的那份请帖全都惊呆了,下一秒,他们相互对视,心中默契的只有一个问题——搞什么鬼?!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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