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诗小意的走到沐星儿床边的小桌前,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很是可爱,惹得沐星儿不住暗笑。她轻轻的把药碗放在桌子上,赶忙松手,又是吹,又是搓耳朵,上窜下条,憨态可掬。
沐星儿见状,笑得肚子眼泪差点流出来,她一手指着诗诗,一手捂着早已笑疼的肚子,“诗诗,看把你烫得吧?那么着急干什么?”
诗诗狠狠的给沐星儿一个大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为了早点让你喝上药,星儿姐姐你个大白眼狼!”边说边吹自己烫的通红的手指。
沐星儿一把把诗诗拉到床边,把她的手举到自己脸前,轻轻地吹着,心疼地说道:“星儿姐姐不着急自己的病,倒是看你烫成这幅样子,姐姐心疼得不得了!对不起啊!姐姐不应该笑话你!”
“星儿姐姐,我没有生气!”诗诗眼圈有点湿润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给她道歉过。纵然不是她的错,最后挨骂受罚的还是她。现在沐星儿这么贴心的对她,她能不感动吗?
诗诗深吸一口气,扬声说道:“星儿姐姐,你就别自责了。赶快喝药吧,喝完药后,我还想跟你说会话呢!”此时的诗诗已经没了刚才的无措,眉目之间全是英武之气。看来在沐星儿旁边呆时间长了,也潜移默化的受到了影响。
他俩说话之间,这碗药已经凉的差不多了。诗诗端起碗,试了一下温度,道:“嗯,差不多好了!温温的药喝着药效正好!星儿姐姐赶快吧!”言语之间不无幸灾乐祸之意,是谁都知道什么意思。
沐星儿接过盛满汤药的碗,脸色简直要比这碗药还哭,看着旁边满脸喜色的诗诗,气都不得一出来。她没好气的说道:“诗诗,我喝个药,你至于这么高兴吗?”
“那是必须高兴的!”诗诗得意的说道:“星儿姐姐喝的可是诗诗亲自熬的药啊!诗诗自然要高兴地看着姐姐喝药时的痛苦状喽!”说完还冲沐星儿吐了吐舌头。
“……”沐星儿一阵无语,她是真拿这个机灵鬼没有一点办法。
沐星儿仰起头,深呼一口气,眉头紧锁,咽了一下喉咙,猛地就把药碗送到嘴边“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一脸的痛不欲生,但还是被她忍住了。
“哐当!”沐星儿急忙把药碗放下,拿来一块手绢放在嘴边。她现在恶心得很,几欲呕吐,但是都硬生生的被她憋了回去。
耳边出来诗诗没心没肺的笑声,沐星儿一阵恼火,道:“你要问我什么啊?赶快问呗!”
算了,现在已经很晚了,生病的星儿姐姐一定要好好休息才行!”听到周围已是寂静一片的诗诗知心的说道,边说边给沐星儿掖了一下被角。
“……”沐星儿无可奈何地看着诗诗,满脸可脸像。她现在苦闷得很,想找个人聊天被诗诗强制命令睡觉。
假装没有看到沐星儿的表情,诗诗自顾自的说道:“生病的就应该好好睡觉,何况星儿姐姐的身体一阵很差。现在就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养养身子吧,明天早上我给你弄鸡汤喝!”诗诗轻轻地拍了拍已经安然躺在床上的沐星儿。
沐星儿窝在被窝中,只露出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诗诗让她早点睡觉全是为了她,所以沐星儿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转动着双眼,对着诗诗卖萌。
“好了,别装可怜了,赶快说吧!”诗诗不客气的“命令”道,然后转过屏风把蜡烛吹灭,顺便去看了一下窗户是否关严实,现在的沐星儿可是半点风寒都受不得。
“星儿姐姐,晚安咯,诗诗也去睡了!”精灵般乖巧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然后就是“吱呀”的关门声。
沐星儿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幸福了笑了一笑。有诗诗这样的好姐妹陪在身边,纵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古君墨,日子也不会太过无聊吧。
如水一般的月华透过薄薄的窗户流进沐星儿房间,洒满一地,照亮了本来黑暗的屋子。屏风下面隐隐能看到铺地的石板,上面杂乱的石纹是不是就像自己错综复杂的人生,永远都是剪不断,理还乱呢?!
沐星儿在沉思缓缓进入梦乡,嘴角又带着无可奈何的笑容。
熬了一夜,现在薛定双目红丝遍布,又如何喝血一般。他靠着椅子伸了一个懒腰,看着自己整理的资料和计划,露出一个莫测的微笑。
昨夜可算是硕果累累。现在在草纸上写的草案已经把他的计划描绘的差不多了。后来为了掩人耳目,自己有重新做了一个册子,把草纸上的东西好好归纳了一下,然后就把草纸付之一炬,丝毫不留下一点痕迹。
这份册子得好好保存着啊!如果被别人发现,那可是诛九族的事,半点都马虎不得。这个滔天阴谋自己是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的,包括那些自己要提携的军官……
李应太尉就更不用说了,虽说现在皇上把他软禁,但是像他这样的老人根本不会叛国的,就算是皇上要杀他也不会的——三纲五常、君君臣趁那一套已经深入到他的骨髓中去了,就算自己再怎么鼓动也没有用!
大概的步骤自己已经想好了:利用李应的人脉和威望拉拢一部分人;利用皇上给自己的权利和这次机会整一部分人,搬点挡在自己面前的绊脚石。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不出意外的话,不到三年,自己就可以顺利掌握南赵国的镇北营和神机营,到时候逼那个掌管禁军的刘将军也上船,整个南赵国唯一能和自己抗衡的恐怕只有那群土著兵了。
这个更容易对付,因为用钱买来的东西,同样也可以因为钱而卖掉!
他们既然是南赵国拿钱雇来的,自己就可以拿更多的钱把他们收买过来为自己所用,甚至可以许他们一些南赵国没有承诺的东西,比如土地……
为了让成功,为了不为滚滚的历史车轮所碾碎,一切必须不择手段。只有铁血,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薛定狠狠地搓了一把脸,把自己搓的满脸通红,甚至有点疼痛。这是他常用的手段,意在保持大脑的绝对清醒!每当他要做出艰难抉择的时候,他都习惯性地去用了搓自己的脸。
收拾好作业整理的小册子,把那个私自带回来的卷宗放回背囊中,薛定打了一盆水,开始洗漱。
东方已经大白,火红的太阳急欲挣月兑黑夜的桎梏,跳出地平线来。是不是连太阳也觉得处在黑暗之中生不如死啊?!起身擦脸的薛定拿着毛巾盯着朝霞万里的东方,默默地想到。
“薛公子,该吃早饭了……”扫院的小王怯懦的喊道。自从薛定做官以后,太尉府的下人对他都不像以前那么随便的了,恭敬之中多了一份畏惧。如今的下人见到他也不像以往的问长问短了,只是轻轻地问候一声,甚至是远远躲开。
这也难怪,本来和自己朝夕相处、身份近乎等同的人突然如火箭般窜上了天,而且还成为了和他们主子差不多相同的存在,这群尊卑有序的下人们能不陌生吗?能不畏惧吗?
薛定无奈的笑了笑,看着这个和自己一块长大的伙伴现在变得这么疏离,一阵无语。他大声应道:“知道了小王,以后胆子大一点,我不在府里了他们再欺负你怎么办?”
还没等薛定说道,小王早已落荒而逃,留下薛定的后边句话在晨风中飘荡……
“这个小王,真是没有出息!”薛定笑骂道,无奈的摇了摇头。作为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如今平步青云的薛定很想帮助小王,比如在枢密院做个小吏……
最后自己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因为就小王那样担心的性子,哪能和那群天天在刀尖上过活的人朝夕相处啊!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如今也只有让他在这太尉府自求多福的好好扫地吧,也许只有这份差事适合与他。
可是世事有谁能从头看到尾呢?!只是薛定不知道,如今他看不进眼里的小王日后在他的滔天阴谋中起了多大的作用,不遑论就是力挽狂澜!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这里暂且不表。
吃过早饭,薛定早早来到枢密院。站在枢密院门口,薛定谔然一惊。
看来自己已经上任的消息已经如无孔不入的寒冬烈风一般吹进了每个枢密院官员的耳道中,薛定看到一幅繁忙景象的枢密院大院感慨道。
昨天还门可罗雀,现在已经一片忙碌,每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积极向上,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但是眉目之间却有掩饰不掉的疲倦——这肯定是夜生活过度的。
居然还凭空出来一个门岗……,薛定一阵无语,就算是做样子,也不用做的这么到位吧。他缓缓走了进去,还是没有一个人给他打招呼,但是与昨天已是大大的不同。
昨天没打招呼,那是真真正正的冷漠,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现在不打招呼,只是为了在新领导面前争取个好印象——院事大人,你看,我工作多么专注啊!薛定满脸黑线,叫住了在一旁还犹自无所事事的李应龙,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不干活啊?!你叔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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