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板?你认识他吗?”老鸨听了沐星儿话,一边沏茶,一边问道。
“不认识,”沐星儿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他是京城中一个善人,极得穷苦老百姓尊敬。”
“给,”老鸨递给沐星儿一杯热茶。自己也端起一杯,坐在生有火炉的椅子旁边,道:“我的确认识这段老板,而且还极为熟悉。他现在的确还在京城,只是已经不在烟花巷了。”
“但是,”还没等到沐星儿接话,老鸨直接当头泼了一桶冷水,“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除非你能告诉我一个可以让我接受的理由。”
屋内顿时静下来,沐星儿轻咬嘴唇,一言不发,冷静的看着老鸨,似乎想知道她为什这么做!
“为什么?”半天沉寂之后,老鸨还是犹自喝着自己的茶,沐星儿沉不住气了。
她有些不满,甚至有些生气。自己又不偷不抢,只是问一个人的住址而已,老鸨至于这么百般刁难吗?
“不为什么,”老鸨双手端着茶杯,轻啜一口,平静的说道:“半年之前,段老板从家乡又来了京城,因为多年没见,所以他特地来春月阁和我聚了一下”
“因为他儿子要马上要进行明年的春闱考试了,所以他才陪同儿子来京。为了避免别人打扰,所以他是瞒着京城故人来的。因此他请求我不要泄露他到来的消息。”
“那我就只好答应喽,就是因为这个,我不会轻易告诉你。”老鸨耸了耸肩膀,以示无奈。
“原来是这个样子啊,”沐星儿松了一口气,看来老鸨不是故意要难为自己。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老鸨提声道:“我知道你满脑子想的都是跟我们不一样的,尽管有的是对的,但也是在你们那对,在我们这不对。我就怕你拿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去蛊惑别人,别人吃你那一套,我看的可是清清楚楚的。”
“才不是稀奇古怪的想法呢!”被老鸨猜中了想法,沐星儿羞愧的低下了头,但是嘴上仍旧不满的嘟囔着。
“那是什么?你给我说说吧。”听到沐星儿的嘟囔,老鸨丝毫不以为然。
“好吧,我老实交代。”沐星儿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
“刚才我听诗诗说京城北边的幽稽郡发生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凌汛,全郡上下死伤无数。我们的朝廷非但不救灾,反而坐视不理封锁消息。这些事你都知道吧。”
“嗯,”老鸨轻轻点了点头。这事她昨天都听说了,但她没有跟别人说起。虽然她也极为同情正在受苦受难的幽稽郡百姓,但她也无能无力、爱莫能助,大感一点忙都帮不上。
没办法,在这样的天灾面前,个人的力量就像萤火之光在太阳面前一般微不足道,所以她也只是想了想,随后无奈作罢。
现在沐星儿出了来了,以老鸨自己对沐星儿的了解,不定她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但是,只要能救那些可怜的灾民,老鸨会不遗余力的帮助沐星儿的。
但这些话她没有对沐星儿说,为的就是以免这个漂亮的花喜鹊轻易地翘起自己的尾巴。
“作为一国之人,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我就想为他们做些什么。”说到这里,沐星儿把声音降的很低,似乎都有点说不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很没底,也没了之前的雄心壮志。
“说下去,”老鸨轻轻说道。虽然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但是在沐星儿听来,这是对她这个堪称逆天想法的最好的鼓励。
她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所以我就想号召京城中的富豪们为灾区人们捐款,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利用这笔钱为灾区百姓买点东西了。”
“不可能,”不知怎么了,老鸨听了沐星儿的话,心中有些失望,或许是看到这个想法的不可行性了吧,“京城这群富豪,一个赛一个的抠门,要想他们出钱,简直比要了他们的命还难!”“对,我就打算要他们的命,不过可不是r人命,”沐星儿冲老鸨狡黠一笑,道:“现在缺的,就是一个有公信力的人,所以我想找段老板帮忙。”
“给我说说你的全部计划,要不然甭想让我告诉你。”见到沐星儿在故意吊自己的胃口,老鸨也耍起了无赖。
“……”沐星儿一阵无语,没想了老鸨回来这么一手。
“好吧,反正以后靠妈妈做好多事情呢,这些计划也不妨全部告诉你。”沐星儿凝重的看了老鸨一眼,庄重说道:“我这次之所以这么做,除了想要救助那群受苦受难得百姓外,还想为我们青楼女子,为这天下所有的青楼女子正名,让世人不能、也不敢再看不起我们!”
为妓女正名?!这么大胆而放肆的想法着实把老鸨给镇住了,她感到呼吸一禁,心中不免隐隐期待那真正正名的一瞬间,那该是多么的激动人心,让她死,都愿意。
但转而凄惨一笑,道:“这是不可能的,干我们这一行的,就算是从良了也得活在世人的白眼下,遭受他们的唾弃,更何谈什么正名不正名?”
“那是他们那些人的看法,自私而又卑劣,还不如厕所里面的苍蝇,”沐星儿满眼轻视,鄙夷的说道:“只要我们青楼女子做了那些俗人做不到的事情,做了有益于天下苍生的事情,那种站不住脚的看法自然会不攻自破。”
“你说,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还用多说什么吗?公道自在人心,相比那些伪道学家也会无话可说吧。”沐星儿轻声说道,但这些话语却重似千斤。
是啊,只要我们做了这有益于天下苍生的事情,那些只知道玩嘴皮的人还会说什么吗?还能说什么?还敢说什么?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这天底下的秩序,就不再是什么“八娼、九儒、十丐”了。
想到这里,沉稳好久的老鸨也忍不住激动起来,甚至她的双手也忍不住都动起来。她颤声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吗?你尽管说!”
看到妈妈这幅激动地样子,沐星儿心中不免一乐:最顽固的老鸨都被自己说动了,剩下什么桂月‘,什么空月,什么李金,什么段老板都不是什么问题了。
“我想让妈妈帮我的,只要就是利用妈妈的人脉,去替我说服一部分,打通一些关系。”
“说服哪些人?你放心,段老板那我亲自去说,我俩有过命的交情,我想他不会薄我面子的。”老鸨急切的说道。
“不光是段老板,”沐星儿笑了笑,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道:“还有这一条街上所有的老鸨,我想让他们全都参与进这件事,毕竟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这……”老鸨面露为难之色。俗话说的好,同行是冤家,更何况是干青楼这行极具竞争力的行业,更加是冤上加冤,仇上加仇了。纵然老鸨在京城中人脉通天,但雨花巷中还是有几个不卖她的账的。
“妈妈不用担心,”似乎看出老鸨心中的担心,沐星儿谋划道:“妈妈只用把我刚才告诉你的话在转述给她们。我想只要是一个正常的青楼女子,都会被这巨大的诱惑给吸引的。毕竟,选这条路,也是逼不得已的。如果真的有办法改变目前低贱的状况,我想她们的热度,不会把这炉中的火多少!”
“也对,”老鸨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我们需要几个维持秩序的,这个就要靠空月大叔和他的师侄了。”沐星儿慢慢想着,不放过其中一个细节。
“这个你尽管放心,小林他一定会做好的。”老鸨很是自信,拍着胸膛替自己的情人保证道。
“如此做好,”沐星儿紧蹙黛眉,用食指轻轻敲着自己光洁的额头,做苦思冥想状,“最后一个环节,就是官府这一块了,听说官府不让私人办大型活动?”
“是的,”老鸨也凝重起来。虽然直到现在沐星儿也没有跟自己透露她的计划的真正内容,但她隐隐能猜到是哪个方面的。
“这个其实我们也不用愁的,”沐星儿换做一脸嬉笑,道:“不要忘了我们背后站的还有皇帝,还有李金这个三品官,而且空月大叔似乎也认识那个叫什么薛定的。”
听了林欣的话,老鸨露出一抹苦笑,就差说:姑娘你忘了吗?当初我们的皇帝陛下就是被你活生生的给气走了,你现在居然还敢提他?!
“等一切都准备好后,我们要做的就是,以段老板的威名,邀请京城众富豪携带家眷参加我们举办的慈善晚会。届时,我自有办法让他们为我们捐款。”沐星儿不无自信的说道。
“等这群老板都带了头之后,我托关系找京兆尹在闹市中批一块地给我。之前的一段时间,我可以教给你找来的那些长得漂亮、本身又多才多艺的姐妹唱歌、跳舞,然后我们就在京城中不同的街头义演十天。”
“到时候,那些看义演的百姓会不忍心捐钱吗?好意思不捐钱吗?”沐星儿提高了声势。
“十天过后,我们休整一下,整理一下得来的善款,尽量多买一点像米啊,棉布啊,这些救灾物资,然后就可以向幽稽郡出发了。”
“而且,”沐星儿换了一口气,笑道:“我们没经过一个城市,就义演一天,弄来一些善款。这样一路走下去,我们的善款非但不会少,而且会越来越多的!”
“你真是太聪明了,”老鸨忍不住惊叫起来,她没有想到沐星儿居然会想出来这么精妙绝伦的点子,可以说是百利而有害
对于朝廷,可以趁这个机会宣布一下朝廷恩泽,说明朝廷并没有放弃你们,只是手段特殊了一点而已。对于沿途的百姓,不仅能够娱乐一下苦闷已久的冬季生活,而且还能借此机会发发自己跌善心,为家人,为祖孙后代积点的德——反正不限金额,你捐一百两银子是捐,我捐一文钱也是捐,大家尽的都是心意,都是对这苍生的一份同情和怜悯,这是不分贵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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