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不怎么读书,所以儒家三纲五常那一套他还没有那些自幼饱读《列女传》的大家闺秀熟悉呢,说白了,他就是一个粗人。但是,就这么一个粗人,却比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腐儒更懂人性,也比薛定这种常年呆在太尉身边的人更懂世俗风情。
他也知道沐星儿不惮与那些世俗人粗鄙的看法,但是,真正的历史都是由人民群众书写的,而人民群众往往都看不惯那些特立独行的人,但是沐星儿偏偏就是一个鹤立鸡群的人。
作为朋友,李金宁愿沐星儿这种“奇才”籍籍无名的活一辈子,也不愿意让她在在后人的口中毁誉参半!
“你觉得林姑娘会在乎这么东西吗?”薛定笑了笑,满是自信。
“她是不在乎,”李金无奈摊了摊手掌,看来薛定执意要把沐星儿落下政坛这潭浑水中去,作为朋友,他不能坐视不理,不能看着一朵洁白的雪绒花就这样被黑暗罪恶的阴谋给玷污了。
考虑到此节,李金一下子强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薛定道:“你要是想要跟林姑娘结秦晋之好,我很是欢迎。但是你若打算把沐星儿拖进这南赵过肮脏的政局,我定要阻拦!”
“为什么?”薛定惊呼道,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肃杀的李金。
他不知道一向温和的李金为什么会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强烈,甚至有种歇斯里地的味道。要知道,一旦沐星儿加入他们的阵营,他们枢密院就多了一个智多星,这对于薛定、对于李金,乃至对于枢密院都有莫大的好处的。李金怎么会神经质般的拒绝呢?!
“不为什么,”收了之前的严肃,李金淡淡的说出:“因为权力,我们周围肮脏的人已经够多了,我看都不想看一眼。好不容易有一个像林姑娘这般清朗率真的人了,难难道你忍心把她也变成想你我这样整天只知道勾心斗角的的人吗?”
薛定蓦然,低头久久不语。是啊,李金说的很对,自己之所以会对林姑娘青睐有加、另眼相看,还不是她那一颗不曾被污染的心。现在自己这么做,无疑是要把这最后一份纯真也给毁了。
想到这里,薛定一阵惭愧,惭于自己急功近利的思想,愧于自己丝毫不为朋友着想的自私。
“好了,这事我们以后就不提了,”李金笑了笑,打破屋内的僵局,道:“正好你来了,我还有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
极其重要?薛定不由得肃然起敬起来,瞬间从之前的羞愧转换到平常的工作状态。
因为他知道,李金不经常说极其重要的事情,他隐隐记得,上次李金提及这个词的时候,好像某部分人是要死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这算哪门子重要事啊?亏你还敢在前面加‘极其’二字,你就不怕风大闪到舌头!”
沐星儿听了空月的交代,丝毫不以为意的嚷嚷道,大街上的行人似乎都能听到这声亮嗓门。
自从一大早起来和空月莫名其妙的掐上之后,这两个人整整一上午都在斗嘴中度过,已成针尖对麦芒只焦灼形势。
沐星儿也很是小气,为了报复空月,不但在言语上打击他,而且还在“政策”上打压他:凡是空月支持的,她都一律反对;凡是空月反对了,她都一律支持,这下一弄,把空月气的不轻。
看着两人整整无厘头了一上午,众人皆哭笑不得。但是没有办法,连老鸨也不能调节他俩之间“不死不休”的战争,索性就充耳不闻,一心一意的做起自己的事情来了。
斗嘴之中,沐星儿也没忘帮老鸨寻到早已不知遗忘在哪个角落的陈年字画。
终于,在扯下无数个蜘蛛网,搜遍无数个灰尘大厚的角落之后,沐星儿在后院小仓库的一个毫不起眼的犄角旮旯发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箱子。
几人合力,才把这个重的要死的木箱子从屋中搬了出来,沐星儿更是累的腰都直不起来,她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指着安静躺在地上的破箱子,颤巍巍的说道:“妈妈,这个箱子里面如果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我要把它劈了当柴烧。”
“你个败家子儿,”老鸨狠狠白了她一眼,然后直勾勾的瞅着满是灰尘的箱子,嗔怒道:“纵然没有,你也不能烧这个箱子。光这个箱子,就够你好几年的脂粉钱了,你怎么不直接烧银票啊!”
“什么?”沐星儿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能看这个箱子的确挺陈旧的,似乎也值那么几两钱,但是没有想到老鸨从老鸨说出来,这个箱子似乎真的是那么回事儿。
“我想起来了,”老鸨黛眉稍舒,一脸的欣喜与意外,喃喃自语起来,“没想到,失踪二十多年的东西居然全在这个破旧的仓库中,真是天意弄人啊!”
看着有些欣喜若狂的的老鸨,沐星儿也很是高兴,看老鸨的意思,那些古字画应该就在这个旧箱子中了吧。
突然,天空开始飘起牛毛细雨,虽然不大,但却有丝丝刺骨凉意,众人皆打了一个哆嗦,空月更是忍不住咒骂起来:这什么鬼天气啊,早上还好端端的,怎么现在开始飘起雨丝。
看到空月气急败坏的样子,沐星儿无端一阵高兴,她咧着嘴没心没肺的吟开了诗:“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众人一阵无语:沐星儿你是不是神经病了,这大冬天的你怎么吟开描写春天的诗了,是不是脑子被这雨丝给冻坏了。
“好诗,”一旁的云之巅突然冷不丁的冒出这一句,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
刚才,几个人听了沐星儿这半首诗,都在低声咒骂沐星儿这突如其来、毫无司爱红根据的雅兴,而云之巅则在细细的品这句诗,丝毫没有被众人的情绪所影响。
继而空月也感觉到沐星儿这句诗了,他一脸惊奇的看着沐星儿道:“这是你做的诗?”
“咳咳,”沐星儿大感不好意思,脸上飘起绯红,她赶快低下头掩饰内心的紧张,“不是我作的,是一位姓韩的先生做的。”
“假托先人之名,林姑娘真是谦虚得很啊!”一句轻飘如雨丝的话传入沐星儿的心底,她惊奇的抬起头,看着似笑非笑的云之巅,看到他丝毫没有动作的薄唇。
隔空传音!沐星儿心中一阵骇然,她没有想到这传说之中的功力自己今天居然真的见到了,而且还是自己身边的人施展出来的。
而且效果还是这么明显,因为沐星儿看到老鸨、桂月满眼崇拜的看着自己,至于空月,沐星儿不敢奢望他看不破云之巅这点儿雕虫小技。
惊骇之余,沐星儿玩性大发,她暗暗决定:一定要学会这门决计,就算云之巅不肯教,自己也要死皮赖脸的去纠缠,直到学会而至。况且,她不相信云之巅不会叫自己这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下雨了,看来这个箱子现在不能打开了,我们还得把他抬回去。”老鸨看了看空中逐渐清晰地雨丝,无奈的说道。
“……”众人一阵无语,沐星儿更是差点吐出血来。
为了防止再出现什么能憋出内伤的变故,众人一致决定:直接把这个箱子抬到堂屋中,反正现在春月阁也没有说什么客人,不怕财宝外漏;就算是有人起了觊觎之心他们也不怕,因为他们有最厉害的游侠和最犀利的剑。
待到众人再次东倒西歪之后,这支重的要死、脏的要命的箱子再次安慰躺在了屋内,免收了牛毛的洗礼。
“桂月,去拿块抹布,端盆清水。”老鸨直勾勾的盯着箱子,眼中充满兴奋与狂热。
不待老鸨吩咐,端水而来的桂月兀自蹲在地上轻轻擦拭起木箱子,盏茶功夫过后,这个箱子的庐山真面目终于展现在众人眼前。
将近三尺见方的木箱,箱子上漆上黑漆,虽然至少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但仍旧乌黑发亮,崭新如初。
箱子似乎是用松木制成的,而且还是整个松树雕刻而成的,因为应有的接口处没有一丝间隙,浑然天成。整个箱子周身都是刻画,栩栩如生,几十年过去了没有丝毫磨损。黄亮的大铜锁还坚持在岗位上,锁身没有丝毫铜绿,似乎是昨天刚刚做成的。
“这……”眼前的惊奇之象实在是太震撼了,沐星儿张口结舌,几乎都说不出话了:这也太不科学了,且先不说别的,单说这把放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保养过的铜锁能崭新如初,这点就用现代科学解释不通!
老鸨跪在地上,看起来很是虔诚,她轻轻把脸贴在箱子上,用手轻轻地摩挲着箱子,似乎是遇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亲人。
箱子安静的躺在那里,享受着老鸨的温柔的抚模。隐隐间,沐星儿似乎听到了类似人哭时的“呜呜”声。
沐星儿一脸惊奇,她疑惑的抬抬起头,想看看其他人,满眼却都是一脸的悲戚之相,似乎都在为老鸨难过。
是不是自己又幻听了?沐星儿用了晃了晃脑袋,想赶走精神上的不集中。
“你有钥匙没?”空月拉起跪在地上的老鸨,轻声问道。
老鸨揩掉眼角的泪珠,缓缓摇摇头。
毕竟,二十多年过去了,能找的箱子就不错了,怎敢奢望那把小小的钥匙呢?
“那怎么办?”沐星儿垂头丧气,就像斗败的公鸡。她从老鸨刚才的神态举止中看出老鸨对这支箱子极为重视,自然也就可能为了区区几幅字画就把这个箱子毁了吧?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沐星儿有点不甘心,但是却没有一点办法。如若这种事情放在自己身上,自己也是大大的舍不得,别人碰一下都不让,更何况是砸呢?
“那怎么办?”沐星儿心中不免惴惴。
“这才好办呢,”老鸨没了之前的悲伤,转而莞尔一笑,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解释道:“这钥匙现在在段老板手中,你们说那事是好办还是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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