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皱眉苦思半天,对花色道:“府上也就老爷与几位姨太太用药是不付银子的,我们下人虽说偶尔也有个小病小灾的,都是付银子拿药。这样吧,我便帮你抓几副药。”
花色听了在心里不耻,但还是装作感恩戴德的连说感谢。
那小厮听着花色感谢的话丝毫没有表情,也没说帮着请大夫的话。花色了然,将今日兑的银子拿出来一粒塞给那人道:“还请先生帮着转告一声大夫。”
那小厮见了手掌心的银子眉头紧皱,直直将花色推了出去径直关上门骂道:“啐!还以为来了个肥羊,没想到是个穷的叮当响的破烂户。”
花色没想到他拿了银子直接翻脸不认人,又听了他骂骂咧咧的话,当下便怒火中烧。这银子虽说不多,但是对于小户人家也是够吃上一段时间的。就这么没了下文与强抢有什么分别?这是自己!若是寻常人家砸锅卖铁的筹来银子就被这人贪了去不是将人往死里逼么?
花色虽说怒气冲脑,但也没做出失礼的举动,毕竟抹不下来面子。但也没了和他周旋的心思,有那时间都能去邻镇走一圈了。花色到家时白君泽已起身,见花色回来蹙着眉道:“将身上的衣服换了吧。”
花色这才恍然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收拾。等清清爽爽出来,白君泽坐在凳子上仰着头发呆,侧面棱角分明的脸叫花色又是一阵小鹿乱撞。花色不明白,这男子到底是哪里能让自己这般着迷?
良久白君泽道:“徐家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花色一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对着面前的人道:“你去看大夫我便不去招惹那徐家。”
白君泽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一眼花色,随即一脚点地直直朝花色飞来。因着速度太快,花色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白君泽圈在怀里,接着听到一声闷哼。
之后便是一股肃杀的氛围,花色被白君泽推到地上堪堪躲过头顶上的又一支长箭。
“进屋。”白君泽确认花色无事后吩咐道,而后纵身往射箭的那人方向飞去。
花色惊魂未定,慌忙进了屋里将门关上,透过缝隙观察外面。花色买衣服时刚好看见架子上摊着的白色长袍,店家说是放着招揽客人的,小镇上的都是忙着家里长短的人,哪会买不耐洗的白色衣物?花色倒是一眼相中,几番说道才买了回来。
如今一支箭从白君泽肩头贯穿,白色衣服被血浸湿成红色,看的触目惊心。
花色自认没有得罪任何人,就是在府邸里也是小心翼翼的活着,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门。怎么会有人要杀自己?
花色透过门缝看见白君泽一袭白袍上下翻飞,将那立在墙头的人狠狠击了下来。等下了院子,白君泽更是丝毫不留情的将人灭口,而后捂着伤口倚着门喘息。
花色见状开了门飞奔过去。白君泽也没拒绝花色的好意,将身子的重量倚在花色身上往屋内走去,等坐到床边对花色道:“厨房里有劳作用品,你去挖个坑将他埋了。”
他,自然指的是院子里是尸体。花色两边为难,毁尸灭迹虽然重要,但是白君泽的伤口也同样重要……
白君泽像是知道花色的想法,从床头模出一个包袱示意花色打开,花色照着做了。打开包袱里面有几个小瓶子,还有一些干净的布条。花色很是诧异,白君泽道:“以前放在这的,也不知还能不能用。”
花色哪管那些,拿出一截布条将白君泽流血的伤口隔着衣服系紧。将剩下的拿了出去用沸水煮了煮晒在太阳下。夏季的太阳一会儿就会将布条晒干。花色趁着这功夫将院子里的尸体投到井里。反正这里花色是不会再来的。
接着又是烧了满满一锅沸水,将贴身的匕首清洗一遍又一遍。还有白君泽给的药花色也是好好研究了一番,不知道能不能用,花色自己试了下,没有灼烧感。微微的疼倒是正常的。
一切准备就绪。
白君泽倒是沉得住气,将左边没有中箭的肩膀倚在墙上等花色。
花色在战场上为士兵们包扎、剃肉,已是稀松平常,但是想到手下的是白君泽又没了底气。脑子里想的尽是那些未救活的人,手碰到白君泽衣服时已是微微发抖。
白君泽难得打趣道:“可是见着我下不去手?那我将脸蒙上可好?”
花色被逗笑了,放松了心情,下手利落不少,将白君泽身上的白袍挑开时还惋惜的说了句:“可惜了这身衣服。”
为了防止袖口碍事,花色是将衣袖系上的,勒的有些紧,刚刚削肉试药的地方渗出血来。白君泽自是看见了,伸手将花色系在袖口上的布条解开,掀开衣服。花色两手正忙着帮他止血,腾不出手制止白君泽,布料与皮肉撕开的时候还是疼的轻吸一口气。
白君泽见了手上也未闲着,扯了一截布条替花色将伤口绑上。
花色急急出口:“布条不够用,你别胡乱糟蹋。”
白君泽一顿,开口道:“女儿家莫要留疤才好。”
花色便噤了声。
箭前后俱是有障碍不好轻易拔出来。花色也没那力气将箭断开,很是无奈。白君泽哪里不明白花色表情的意思,夺了花色手中的匕首手起刀落,干脆的将胸前的箭头断开,道:“拔了吧。”
花色被溅的一脸血,也没有心思去计较。起身站到白君泽后面,鼓足力气将箭头拔了出来。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阵流血。手忙脚乱的处理好伤口,花色将血水一齐倒进井里对白君泽道:“今夜我们便离开吧。”
白君泽闭眼养神,没有回话。花色知道是默认了,收拾一番出去找马车。好在镇上还是有马车的,只是靠着租马车吃饭,不愿意卖。花色付了两倍的价钱才将车弄到手里。
花色回来已是时间不早了,又花了些钱买了衣服、吃食。天色黑下来的时候,花色扶着白君泽上了马车。花色不会驾车,自己穿了身男装,坐在外面充当小厮。卖马的人家说这匹马识路,因此并不需要花色操心。
吹着夜风,花色无趣的发起呆来。脑子里想的自然是为什么会有人来杀自己?那一箭虽说在花色后面射来的,但是被白君泽挡了后,第二箭、以及未来得及发射的第三箭明显都是朝着自己的。究竟是谁要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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