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幕之此时也站了出来,面无表情道:“我看大人身子不适,今日暂且歇息。明日再审也是一样。”县令有了台阶立马顺杆子往下滑,急匆匆的与师爷一道走了,连退堂二字也未说。
垂柳见状连忙上前掺住花色问道:“姐姐,疼不疼?我们回去敷些药。”指的是刚刚花色挨的那一下。
花色安抚道:“不疼,说来还要多谢郑公子。”说着对郑幕之屈膝行礼,感恩戴德。
郑幕之避开道:“幕之受之有愧。女公子才思敏捷,实在是让幕之佩服。”
花色笑笑,又是屈膝一礼,只是这是对苏卿行礼道:“多谢苏公子相助。”若不是苏卿今日哪里轮得到花色施展口才?怕是连口也不能开便被打死了。
苏卿也避让开来,拱拱手道:“掌柜的客气。”
小赵氏如今伏在地上也不敢起身,好几次看向这边欲言又止。垂柳看到了骂道:“你才是毒妇!诬陷我姐姐你有什么好处?劝你还是快快招了!郑大人在此,劝你还是莫要满嘴胡言。”
小赵氏本就吓得不轻,被垂柳这么一吓竟然哆嗦着晕过去了。
花色惊呼一声,赶忙上前扶住,郑幕之旁边的男子也蹲子帮小赵氏把起脉来,“无碍!惊吓过度。”
郑幕之满是景仰的道:“林先生会医?”
那人站起身笑道:“只会皮毛,见笑。”
郑幕之满脸钦佩道:“林先生谦虚!不知先生可有入仕的打算?如此,也是我宁国一大幸事。”
林先生笑笑,未回话。
倒是垂柳在一旁道:“这里人多,还是先回去吧。”众人一看,瘫倒在地的小赵氏,因着县令逃走不知所措的衙役,看热闹的群众……
垂柳看着地上的小赵氏撇嘴,对着衙役们道:“将这恶妇打入牢中,明日再审。”衙役们面面相觑,倒也听话的将人拖了下去。
花色对着外面的乡亲们道:“有离着赵家近的人,烦请回去看看那赵当家的,莫要因着花色失了性命才好。老大夫如今在我家,回去我便请他老人家过去。”
有相邻的应了,几人这才往家赶去。
到了家里,苏卿便自动请缨的送老大夫去赵家,垂柳不放心也跟着去了。家里只剩下花色、郑幕之与林姓男子。正当中午,花色道:“我去做些吃的,二位慢聊。”说着就退下了。
郑幕之站起身说了句:“麻烦。”
花色走后,林姓男子对着郑幕之道:“你识得此女子?”
郑幕之苦笑一声道:“确实识得,只是说来话长。”没有解释的意思,而后对林姓男子道:“先生可是觉得她聪颖?”
林先生颔首道:“思路清晰,牙尖嘴利!堪为女中豪杰。”
郑幕之颔首道:“我识得的女子当中,她算是我第二个钦佩的。”说着叹息一声,也不知道是缘何叹息。
林先生眼里有什么一闪而逝,随即掩饰好道:“确实是值得钦佩的。”
两人正说着,有人叩门而入。是随着郑幕之跟来的士兵,抱拳后道:“县令已被擒往……大人请郑先生回去商议……”一席话吞吞吐吐,林先生也是聪明人,站起身道:“院子里有不少草药,想来这家主人多少会些医术,我去问问。”
花色说要去做饭,可是如今却蹲在地上发起呆来。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思恋太过,做起白日梦来。还在发呆,余光看见有人过来,连忙回神。抬眼便看见一男子满是笑意的向自己走来。
花色腿脚发麻,强忍着站起来,表情狰狞不已。
“怎么?看见哥哥便是这副表情?”来人不满的说。花色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被这一声唤出眼泪来,连忙低下头,却被人搂进怀里。
“哥!”花色声音被男子的胸膛捂住,即便这样也听出几分颤抖来。
男子叹气,模了模花色的头发道:“许久未见,可想我?”
花色想说话,可是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上一般,只能狠狠地点头,又狠狠的点一下头。
花色的哥哥花士良,比花色年长几岁,十五岁时便出去闯荡了。哥哥聪明、好学,性子又满是不羁,出去也是在花色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因缘巧合成了朝中一员。那时,哥哥寄信回来真真是让花色吓了好大一跳。说来如今也是将近十年未见了。花色怎么不想?
“莫要哭了,再哭下去怎么见人?别忘了你还有客人。”花士良柔声的哄着花色。
被这么温柔的声音安抚,花色又是没忍住。这些年来受的委屈恨不得在这一刻通通哭个干净才好。
好一会才整理好心情,花色离了哥哥的胸膛,前襟已是湿了一片。花色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伸手去擦。花士良这才调笑道:“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刚刚是谁抱着不撒手?”
花色窘迫不已,瞪一眼花士良道:“你怎么到了这里?又怎么成了林先生?”
花士良用袖子替花色擦了眼角的泪渍,笑的温和。也不解释,只是说:“我饿了。”
花色恩一声,手脚利落的择了菜,而后去厨房忙碌起来。花士良跟着去了厨房,倚在门口看着花色忙碌的身影心里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想开口说些问候的话,余光看见郑幕之过来,连忙端正了身子道:“你会些医术?”
花色一愣,回过头来看见自家哥哥冷着脸,当下心里了然点头道:“有一本医书,翻着看了几次。”
“院子里的药材全是你采的?”
花色听见花士良问,回过头道:“是的,想着卖些药挣点钱。”
花士良恩了一声,两人便没再说话。
郑幕之已到了跟前,道:“林先生与女公子投缘?”
花士良颔首道:“还好。”
郑幕之笑着又夸了两人一番,而后正色道:“幕之还有公务要处理,先告辞。先生可是与我一道?”
花士良道:“自是一同离去。”
花色听了这话,站起身来,眼睛还有些红肿,郑幕之只当她是被烟熏着,道了声谢,又说了一些客气的话,而后交代说:“今日一事女公子莫要担忧。”
花色知道他说的是不用担心县令会来找自己麻烦,屈膝道谢。而后郑幕之便告辞。花士良只说了告辞的话,随着郑幕之一道走了。
花色目送二人出门,再远的就没了,怕让郑幕之看出端倪来。既然哥哥不想让郑幕之知道,自是有他的道理。只是心中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