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色的话说完,明显看到哥哥面色有些僵硬。每次花色提出回家这件事,哥哥总是这幅表情,起先花色不甚在意,如今却是不得不有怀疑。
果然,林兮之道:“你独身一人我不放心,还是再等等吧。”
花色心一沉,而后面色冷了下来沉声道:“哥哥没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林兮之被花色突如其来的质问惹得一愣,怔怔地看着花色半晌不出声。花色深吸一口气道:“可是许久未见,哥哥将我看做外人了?”
这话说的伤人,林兮之有些恼怒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兄妹二人便这般对视着僵持下来。
哥哥越是这般,花色越是不安,道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一点不假。花色眼泪便毫无征兆的落下,而后哽咽道:“既然不是,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林兮之见花色这般软了表情,将花色搂近怀里道:“你知道了?”
花色未做声。林兮之叹息一声道:“本不想让你知道。”说着也是哽咽起来:“我妹子这般聪颖又怎会猜不到?”
花色深吸一口气,拨开林兮之抱着自己的双臂一字一句道:“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兮之一呆,现在才知道花色是诈自己的话,当下鼻子一酸,眼睛涌出几许酸涩的感觉。已是到了这般地步,再说些遮掩的话更是欲盖弥彰。
花色见哥哥这般反应,便是猜到双亲凶多吉少,奇怪的是,花色自己也没感觉有多大的悲伤,只是冷静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意外还是谋杀?要是谋杀凶手可有找到?”
林兮之似是不愿意多说,但是见花色态度强硬又不得不妥协道:“算来至今也是有了一个年头。爹娘去的安详没有遭罪……”
花色听林兮之这般说话,怒气便不可抑制的冲了上来,怒道:“什么叫去的安详?怎样走的才算没有遭罪?你……你怎么能说出这般话来?”后面的话几乎要听不出来语调。
林兮之见花色语气激动,想安抚花色。只是还未上前就被花色躲过去,花色眼泪噙满眼眶,几乎看不清林兮之的表情,颤抖着问:“是谁?到底是谁这般狠心?”
林兮之却是不再开口。极力回避花色的问题。
花色自是不会让他逃开,上前抓住林兮之的手臂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不知道凶手是谁还是你根本就不把我当家人?”
林兮之顺势将花色搂近怀里哄着花色道:“你莫要多想,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如今身子不好,还是好好休息吧。”
花色哪里肯依?在林兮之臂弯里挣扎起来,手脚并用的捶打着林夕之,脑子里已经没了狼。见花色这般,林兮之只好将花色打晕。毕竟刚刚才醒,若是再折腾下去花色病情再加重岂不是得不偿失?
待花色晕过去后一会儿,林莫敲门进来。花色二人刚刚的声音不小。林莫老爷子听得清楚,如今见没了动静才敲门进来,面上神情也是哀伤不已。
林兮之道:“本来不想让她知道的……只希望她不要再因此受了刺激才好。”
林莫老爷子沉默不语,上前替花色把脉。许久后才叹息一声道:“情绪大起大落总是伤人的。”
说完二人俱是沉默不已,又是过了许久老爷子才劝慰林兮之道:“人死不能复生。总要往前看才好。”
林兮之默默颔首,而后起身对老爷子道:“这几日你暂且照看花色。”说完推门而出,不知去了哪里。
花色昏昏沉沉做了很长的梦,梦中是小时候与哥哥肆无忌惮玩耍时的场景,玩得疯了忘了回家,爹爹便与娘亲携手过来唤二人回去。那时,欢声笑语不断。最美好的记忆不过如此。
是梦,就有醒的时候。花色意识恢复的时候身子还有些不听使唤。既有了意识,花色便在脑海中的事情梳理了一遍。
起初在垂柳小镇的时候,徐粲然便是说过哥哥只有自己这么一个亲人的话。算算时间,那时候徐粲然想必也是知道双亲不在世的消息。不与自己说的原因花色可以想到,一是怕自己伤心。二。哥哥估计叮嘱过。
还有师父,老爷子对哥哥的态度明显,想来老爷子也是姓林,且与林家关系匪浅。如今哥哥认祖归宗,看样子老爷子不仅乐见其成。甚至有些亢奋。能让老爷子有这样的情绪,想来林兮之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便足以让林姓有所触动。
花色在宁国时没有听过林姓。如此一来,怕是“林”姓在宁国有着什么样的变故。
老爷子与白君泽有交集,老爷子虽说脾气不好,但还是知道分寸的。即使对于官场上之事不屑一顾,但说到一些世家时还是客气的说些敬语。只是老爷子对白君泽的态度及其恶劣,不仅是因为二人有过节,更多的是一种优越感。白君泽是什么身份?由此可见这“林”姓代表的身份绝不会比白君泽此人代表的势力差。
“林”氏暂且抛开不说,花色与白君泽二人的纠缠老爷子是知道的,即便再不喜欢也是铁定的事实。在军营时,老爷子不知道花色与“林”家的关系,所以还会帮着花色遮掩,让自己与白君泽有所交流。
老爷子知道花色为林家人是在垂柳小镇湮灭后,那时候爹爹与娘亲也已不在人世。也是在那时起老爷子对花色与白君泽二人之间的关系特别抵触。就像是……就像是白君泽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般……
如今再这般一想……想来爹爹与娘亲之死与白君泽月兑不了干系吧。
真是好啊!难怪在拓坞见着白君泽时,白君泽对自己变了态度。还道是白君泽有所歉疚,所以想补偿自己呢。
好一个自作多情!
好一个自作多情!
哈哈!
是啊,怎么不是愧疚?杀了自己父母,还想再利用自己,若是没有一些愧疚还是人吗?
人的情绪到了一定程度真的不再有起伏,花色也不知自己怎么能如此冷静。若要说绝情白君泽还真是独一无二。连亲身骨肉也舍得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哦!倒忘了,孩子不是白芷替他生的,若是那样想必拼了他的性命也是要留下的吧。
哦?花色倒是想起来自己第一次与白君泽相见的情形。白君泽在永丰镇许久还真未见过他与人有所交流?为何偏偏与自己有了交集?若不是他那时回眸与自己相对,花色是不会特意去注意他的,绝对不会!想来那时候白君泽便是故意接近自己的吧!
如今花色已是出离愤怒,对于白君泽想到什么都是不对的,就连二人的一切交集都想极力否认。只是越这样想,越是愧疚……曲镇的曲家父女,那些被徐家人残害的路人,垂柳小镇的百姓……一桩桩一件件全都一齐涌上心头。花色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好似一股不知名的力气要将花色拽入漩涡里去……花色想反抗,可是浑身没有气力,最后被拽入漩涡里昏昏沉沉不知所以。
“这已是第几日了?”花色模模糊糊中好像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只是听不清是谁,让花色一阵不安。
渐渐地意识清醒了,有了睁眼的力气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大床上。旁边坐着一位老人替自己把脉,老人旁边是一位青年男子,见花色睁开眼面上露出喜意。
花色想开口说话,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男子见花色这般动作迅速的替花色倒了一杯水,见花色喝下后才问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花色摇摇头,见男子面上满是担忧对着男子笑了笑。
男子见状松一口气,而后问老人家道:“花色可是没有大碍了?”
老爷子缩回放在花色腕上的手道:“放心,你妹子无碍了!能醒来便说明无碍。”
花色听老爷子说话,脑袋一阵发晕,而后才想起来眼前二人的身份来。一人是自己的亲身哥哥,一位是自己的师父,自己如今是与二人来救徐粲然的,真是睡的糊涂了,连自己至亲之人也忘了。花色想着便笑了出来。
林兮之见花色面上露出笑来有些不解的问:“你笑什么?”
花色想将睡糊涂的事说与哥哥听,只是再张嘴还是发不出声音,倒有些不解的看向哥哥。
林兮之此时也发现花色不对劲,走上前来托着花色的下巴道:“可是说不出话来?”
花色微微颔首,满是无辜的撇头看向林莫老爷子。老爷子将刚刚从花色腕间撤下的手又覆上花色手腕,半晌后道:“身子有些虚,你昏睡了四日,刚刚醒来莫要急躁。”
这么说便是没有问题,兄妹二人皆是松一口气。
“我先去端些吃的上来。”老爷子说着站起身出门,将房间留与兄妹二人,这二人怕是有不少话要说吧。
林莫老爷子走后,林兮之坐在床沿上下打量着花色,又是瘦了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