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怜说不上是大奸大恶之徒,真要说起来也只是可怜人。徐家虽说为皇室做事,但是因着祖训不得入朝为官便将徐家好些年轻子弟的路定死。徐云怜这一脉也是如此。既不是嫡系,不能继承徐家。又不能走科举这一项出人头地,好些人郁郁而疾,最后不得善终。徐云怜的父亲便是这般,父亲早逝,母亲将一双儿女拉扯大,没了爹爹的佑护,在狼窝里面三人如何讨生活可想而知。
徐家不缺钱的只是徐家嫡系一脉,庶出除了开了脸在嫡系手下做事的,其余人皆是自己讨生活。徐云怜懂事的时候已经开始忙着帮家里的活计了。
苦日子是过的够了。现实总是能将人逼上绝路。娘亲重病,哥哥去求徐家嫡系中的老爷,最后门还未进便被打成重伤。
徐云怜那时候只有十二,哪里能担起家里的重任?这才记起哪一日邻家女儿出嫁,嫁的是富贵人家,即使为妾氏,但是回来时候吃穿用的皆是徐云怜没见过的。那女子不比自己好看,只是因为能放段而已。徐云怜先前自是不屑,之后便动了那个心思。只是自卖自身而已,若能换的亲人平安有何不可?
只是徐云怜没有门路,百般打听之后,还未找到合适的人选,坏名声已经传开了去。有了这样的名声,那些恶心的男子自是不会放过徐云怜,言语调笑还是好的,遇上猥琐的过来模上两把也是时有之事。
那一日被人逼上绝路。徐云怜想着干脆杀死眼前醉酒的男子,自己再自戕算了,好在遇上了那人……
醉酒的男子被那人的手下一剑刺死,徐云怜心中怎么不惧?只是想到家中在床的亲人,咬咬牙匍匐跪倒道:“小女子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那人没有动作,徐云怜松一口气,方才那醉酒男子是将自己拖进这条小巷的,只怕误了二人的事,徐云怜方才出口便是试探。若他能让自己将话说完,便是给自己一个能活下去的机会。
徐云怜不敢抬头看他。继续道:“云怜是女子。有女子的好处,恩公若是不嫌云怜愚笨,还请教云怜,此后恩公手下男子做不得的事便由云怜去做。还请恩公成全。”只是自卖自身而已。若是能跟了他。日后自是再不愁生计。
若是不行……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许是徐云怜说的诚恳,因此那人并没有对徐云怜痛下杀手。只是道了句:“明日子时你过来!”而后便转身离去。
此几年徐云怜在那人刻意的帮助下,成了徐家逐渐壮大的一脉分支之一。此次前来卉城也是得了那人的授意。只是为了引出一些人而已,譬如眼前的这位——花色。
徐云怜找的地方极为偏僻,但也不是荒无人烟的地方。花色知晓这里,这里是卉城最底下人们聚集的地方,那些稍微有些权势的人唤这里为:平民巷。
花色并非独身一人,春久与香悦自是不用多说,还有秋府的一些暗卫。至于秋木析,花色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是做了这么些,花色依旧有些不安。
徐云怜在信中只是寥寥数字,既未说只能独身一人,也未提金银珠宝之类的……花色就怕她如今是安了鱼死网破的心思。
红秋回去后,并不急着收拾徐云怜。只是宴仕却再也坐不住了,本来与徐云怜如何如何只是因着醉了酒,宴仕将她接回晏家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红秋既然已经怀了身孕,宴仕自是不好再留她。
若是徐云怜识趣,宴仕自是可以护她将来无忧。孩子生下也可以,若是不要也可以。日后,她若是想另觅良人,宴仕也不会阻她……
等宴仕下了决心后,红秋才将徐云怜的事情告知宴仕。徐云怜出了晏家,便是秋家人对她的打压了。
至于怎么做的花色却是不知,不过想来一名女子身败名裂又是被世家驱逐,想来不好过。
徐云怜选的地方在平民巷也算偏的,花色三人很容易便找到这个地方。进了门便看见徐云怜坐在凳子上,见到花色三人只是微微一笑,动作未停。
徐云怜端坐在一间房门口,大门敞开。靠右边一些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又是放了一面铜镜。徐云怜此时便是对着铜镜梳理自己的头发。看着哪里像是绑人的……
徐云怜用木梳将头发理顺,松松的用绳子绑着,而后站起来道:“来了?”
明知故问的话,让三人蹙紧眉头。徐云怜只当做没看到,突然语气一转道:“林氏花色,我们都是可怜人,你为何要与我为难?如今我落了个这般下场,与你又有什么好处?”
花色见她慢慢有些癫狂的架势,心里虽然焦急,但是面上不敢透露半分,道:“天熙在哪?”
徐云怜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来,道:“你如今怀有身孕,等生下儿子这秋家自是你们母子二人的。说来我倒是算帮你了一个忙。”
徐云怜话刚落音,春久便喝道:“少在那边胡言乱语,将我家小公子教出来!”
徐云怜却是看也没看春久一眼,自顾自的盯着花色看,而后又道:“只是你如今应邀……究竟是真心想救秋家嫡孙回去?还是……不放心我没有将他杀死,想亲自确认?”说完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哈哈一笑,而后右手一翻,拿着的篦子便换成了匕首。
花色见她疯癫,依旧沉着气,面上无甚表情,看着有些许冷清的模样。徐云怜又是说了一些胡话,花色依旧不理。这时候站在屋子门口的女子粲然一笑,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而后道:“人在里面,你可敢与我一起进去?”
不等花色反应,春久与香悦已经伸手挡在花色面前。徐云怜哈哈两声笑出来,却又戛然而止冷哼道:“不敢也好,我便将人宰了丢出来。左右我也没了活路,拉下秋家嫡孙也是赚了。”说着抬脚就要往里面走去。
花色如今已经开始冒了冷汗,往年在民间巧言善词的模样,如今都成了摆设。到这个关头什么都想不出来,只能被徐云怜牵着走。终于开口道:“孩子呢?”
徐云怜这才闪现一抹得意,此时却是学着花色方才那般不做声了。
知晓她是故意的,花色便叹气道:“有什么你便冲着我来就是,孩子哪里知道这些?”
徐云怜依旧不说话,花色却是又长叹一声,而后抬脚向里面走去。外面春久与香悦二人都是有些着急,眼见花色离门口越来越近,更是起了将眼前人杀死的想法。
徐云怜好似知道二人的想法一般,对着她们轻蔑一笑。二人只觉得不对,想在细想,花色却是已经踏进了门内。
这里面与外面不同,如今虽说是初春寒气依旧,屋内却是温暖。甚至里面还有花的香味,倒是让人觉得舒爽。
往里面走了两步,果然看见床榻上隐隐约约躺着一人。看模样是孩童大小,与秋木析有些相像。花色抬脚想上前,可是被徐云怜的话截住,徐云怜道:“人是在这里,我无意放他,这个想必我早些与你说明为好。”
花色不敢拿秋天熙看玩笑,问:“既然你这般说了,自是有下文,我洗耳恭听就是。”
徐云怜此时又是扯了扯嘴角,轻蔑道:“为了你月复中孩子着想,我替你清除障碍。作为交换,你帮我引荐当今神司大人如何?”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花色此时也不知打该有什么反应,这女子果真是疯了。
不说她绑了自己的儿子威胁自己,就是她没有,凭着她如今的状况花色又怎么敢将她引荐给神司?犹记得秋木析说过如今的神司是宁皇身旁的人,花色尚且躲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往上凑?
徐云怜说完之后便盯着花色的脸一脸认真的等着花色的回复。好半晌见花色没有做声,冷下脸来,对着花色道:“如今秋家嫡孙死在这里,你回去也不好交代……我可是很没有耐心的。”
二人正说着,外面传来一些响动,花色听声音该是有谁进了院子里来。听见春久与香悦二人的动静,想必来的便是秋木析。
徐云怜又是哈哈一笑,而后道:“秋家人真是守信。”
留下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后,花色只觉得头上一阵晕眩,眼皮也是好似千斤重。困意一阵阵的不停歇。
最后的记忆是花色听到外面秋木析的声音,声音依旧温和,只是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还带了一些些让花色没听出来的情绪。
秋木析收到消息便往回赶了,秋木析本就思虑过重,如今乍一听这个消息便在脑中构思了许多种可能。越是想越是眉头紧蹙,等马车停在一座院子前,秋木析百年有了眉目。
想到了,秋木析便有了些许的冷意。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因此才顾及着并没有痛下杀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