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跟王勉入宫的时候,天尚黑得一塌糊涂。
在正南宫门前下了马车后,眼前是一条宽绰得足以并行二十辆马车的阔道,道路尽头,数不尽的石阶顶端,一座仿佛是与阔道等宽的宫殿正静静的横卧于地平线上。
薄曦自宫殿的后面泛起亦红亦蓝的微茫,尽数勾勒出皇宫的气派与威严。
肃穆的禁卫军身着铠甲站在石阶左右两端,每十步一人,纹丝不动,风雨难撼。
见此情景,初次进宫的凌玥不免有些震撼。
身旁,王勉似察觉了她彼时的心境,俯首轻声道,“姑娘宽心,这世上最疼姑娘的便是皇上了,随杂家来吧。”
她回神,感激的回了他一眼,跟他移步行去。
心里真实的活动状态是:抱皇帝外公的大腿去啦……
……
东蔚国的冬季不算太冷,除了她刚穿来的那晚被冻得够呛,之后没两天就见了晴,连深夜穿着单衣偷模出去都感觉不到太浓的寒意。
卧床装病的十几天里,凌玥听外面的丫鬟们说,这个世界有十几个国家,混战几百年,她估料自己身处的东蔚应该在南方。
再看宫殿的规模,这个国家,嗯……应该还算强大吧?
不时,太极殿。
中殿的膳厅里不曾点灯。
行过跪礼,磕过头,老皇帝没有立刻叫她起身。
无休止的静默着,响在耳边的之后宫人们有条不紊进出的轻微的脚步声。
王勉见皇帝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主动将在林府的发生从头至尾禀告了起来。
凌玥跪在地上百无聊赖,趁这空闲,悄悄抬起脑袋向前瞄去:老皇帝刚起没多久,这会儿整个人舒展在正东靠墙的长榻上,合眼假寐。
他面貌生得不恶不善,有了岁月褶皱的脸上沉如静水,无形中,自有帝王气魄。
他身形虽瘦,却并不病弱,亦没有像凌玥想象中那样穿着龙袍,而是着着一件宽松、没有任何装饰的月白缎袍,花白头发整齐的束在头顶,如覆了一层薄霜。
但,这位年迈的东蔚国皇帝绝非是个畏惧寒冷的人。
在凌玥暗暗端详他时,那厢王勉也将事情说完。
“受了伤?”老皇帝讶异的将眼皮掀起,淡淡睨视跪在地上的外孙女儿,“来,把伤处给朕看看。”
凌玥依言起身,在王勉的引导下走到他面前去,袖子轻轻一提,手臂上伤痕赫然。
“啧啧……”老皇帝不忍的将眼一眯,语气变了,转对她同情道,“疼得厉害吧?真是下得狠手。”
风凉意味甚浓。
王勉小心询问,“皇上,可要宣太医给姑娘瞧瞧?”
“不急。”他摆手,矍铄的双眼钉在凌玥身上,耐人寻味的问,“素玥啊,跟朕说说,什么时候想开的?”
手上的伤是她自己弄的,老皇帝火眼金睛,瞧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