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国,朝都。
头顶的天空辽阔得遥遥无际,苍蓝没有一丝瑕疵,艳阳高照,风平浪静。
覆于太庙顶端光洁的红褐色琉璃瓦散发出明媚绚丽的光彩,之下,巨大的方鼎置于正前方的平台上,鼎内高香徐徐燃烧,浮烟袅袅。
凤锦流孑然站在巨鼎右侧,向前轻垂视去的深眸中蕴着两分薄笑,像是在对谁予以鼓励。
视线中,他的侄儿,身着明黄龙袍,头戴东珠冠冕的凤英祺,正顺着白玉阶一步步的努力攀登。
玉阶建造在通往太庙的石阶正中,雕纹光滑而缭绕,在阳光的照耀下栩栩如生,熠熠生辉,纹路灼目非常,攀爬起来也异常费力。
九九八十一阶,九九归一,尽头处,是无数天下人梦寐以求的至高存在。
七岁的孩童懵懂不知,只晓得听从至亲长辈们的话,穿着繁琐复杂而又华丽的衣裳,举步维艰。
呼哧呼哧,气喘不止,涨红了小脸,汗如雨下。
几欲放弃,每当这时抬头向上,便会望见姿容无匹的小叔用着宽容期许的眼色笼罩自己,瞬间重振旗鼓。
数百文武官员整齐的列于石阶左右两旁,头顶骄阳,沉默的注视他们的新君。
心思滋味,复杂得无法言表。
所有隐忍无奈、不甘不愿,甚至痛心疾首的表情,全被凤锦流不动声色的捕捉。
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很快,臣服他的人会知道自己没有选错,反抗他的人终将心悦诚服的追随。
乱世之中,唯武至尊。
终于,在他愉快跳跃的思绪里,年幼的凤英祺攀爬完最后一级玉石阶。
在群臣的瞩目下,他累得连接下来该完成的礼节都忘记,直径踉跄的跑到最喜欢的小皇叔跟前,抓住他玄黑色的锦袍,仰起脸女敕声道,“十九皇叔,英祺自己爬上来了!”
言罢,他咧嘴露出整齐地、上下各缺了一瓣牙齿的白牙,笑得憨态可掬,惹人喜爱。
凤锦流伸出手掌赞许的模了模他的脑袋,轻声教导,“登上九十九级飞龙尊玉石阶,从此刻起,英祺就是凤国的皇帝,往后,要以’朕’自称。”
凤英祺盲目的崇拜着凤锦流,对他说的话言听计从,“朕明白了!以后朕会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十九皇叔要在朕的身边辅佐朕!”
清脆的童语落地有声,犹如一粒小小的石子投入大海,水花溅起,涟漪向周遭层层叠叠的扩散,漾起群臣百转千回的滋味。
巨鼎左侧的太皇太后和太上皇什么也没有说,当前的皇亲国戚什么也没有说,他们能如何呢?
一片诡谪窒息的死寂。
凤锦流满意勾唇,对年幼的侄儿承诺,“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