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你……”
景彧恢复少许清醒,随着大脑缓慢的思考,困意未消的眼眸在面前凑近自己的脸孔上审度着敦。
略显陌生,但又有些熟悉誓。
“老板,你醒啦?”无视他眼底凌厉的杀气,凌潇潇艺高人胆大,讨好的把脸凑过去。
给他好好的、重新认识自己。
她穿着一套粉蓝色的居家休闲服,长长软软的头发松散的挽成一个发球顶在头顶,两腿盘着坐在地毯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之前景彧就是闻着这阵茶香醒过来的,味道说不出的舒服。
正想坐起来喝茶,凌潇潇却不识时务的开始对着在沙发上躺了整晚的他巴拉巴拉——
“对了老板!这里是我家,你昨天喝醉了,我只好开车来这里,不过你的跑车好炫哦!我第一次开那么贵的车嗳!”
景彧拿凉飕飕的眼色瞟着她,他还有更炫的车,给她看到了还了得?
再说,谁要问这些了?
他想喝茶!
开口欲言,凌潇潇继续抢白,“对不起!我实在不是有心让你在沙发上睡一晚的,可是我好怕你吐在我的床上。”
说着,她双肩垂下,耷拉了脑袋,深感愧疚的模样,接下来说出的话让景彧直想呕血三尺!
“不过还好你没有吐,不然我要洗沙发了,而且被房东知道肯定会骂我一顿,哎,你不知道我那个房东好麻烦好吝啬!”
景彧微微眯眼,想说,凭你的学历,怎么会混到这种地步?
可他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老板!!”凌潇潇蓦地想起什么,一惊一乍的抬起头,大眼睛直勾勾的盯住他,把他吓得跟着一怔。
“我对天发誓,昨天晚上绝对没有占你的便宜!”
言罢,景彧眼里的那张脸露出无辜的表情,跟被主人嫌弃扔在街边的小狗一个性质。
他竟然会有一个如此天然呆蠢的秘书!
转过头,不想再看她的脸,语气里浓浓的嫌恶,“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你给我闭嘴!
凌潇潇愣了一愣,遂,总算反应过来,狗腿地把茶双手奉上,“那……先喝杯茶吧?”
景彧淡淡应了个’嗯’,勉强从沙发上撑起自己,接过他渴望已久的茶水,再习惯性的扫了眼茶杯的外观——好大的一张米奇脸。
额角忍不住抽了抽。
凌潇潇讪讪的对他笑,“不好意思啊,只有这个,我洗得很干净的!”
不用说,杯子是她自用的。
景彧根本没搭理她,在这种情况下,他知道自己没有挑剔的余地。
斯文的吹开飘在茶面上一朵朵的小花,低首,小心的饮了一口。
舌尖被甘甜包围,同时,又有少许的果酸,良好的祛除浑身的疲劳,茶水顺着咽喉流入他难受了整晚的胃,暖流四溢,温和的缓解了他所有的不适。
苍白冷峻的面容上晃过一丝没想到的诧异,继而停下来,重新去看茶杯里的内容。
除了那些他叫不上名字的小花,还有一些切成薄片的……草药?
凌潇潇这次很有眼色,自得道,“这是我们凌家的独门秘方,有养胃和美颜的功效,味道是不是很正?!”
养胃还不错,至于美颜?
景彧自恋了一把,转过脸看她,傲娇地扬起唇角,“你觉得我还需要美颜?”
“那不一定。”凌潇潇十分诚实,“虽然老板你才刚获评’最英俊企业家’的头衔,不过像你们这样的成功人士,好像昨天那样玩命喝酒,是回老的很快的哦,要比普通的上班族更注重保养才行。”
“最英俊的企业家?”什么时候评的?
不过是实至名归就是了。
天然呆顺手抄起一本卖不过10块钱的八卦杂志给他看。
封面上,景彧被放大得扭曲的脸,还有
tang似极了非主流的表情,配以极劣质的亮黄色字体……哪个时候偷*拍的?
“给这家杂志社发律师信。”移开视线,他深深的嫌弃着自己。
“哦……”凌潇潇会意点头,收回杂志的时候往封面上打量了一番,小声碎碎念,“我觉得照得还不错啊。”
景彧不想和她继续这个话题,转弯绕回上一个,“你说常喝酒容易老?”
“是啊。”回答得相当坦然,丝毫不觉哪里不对。
黑面神一个冷眼横过去,“那你昨晚为什么不帮我挡一挡?”
她略心虚,“我……不会。”
黑面神凉飕飕的讽刺笑,“你连酒都不会喝,你说,你会什么?”
“泡茶给老板解酒养颜!”马屁意味明显。
景彧面皮微有松动,快绷不住了。
凌潇潇趁机表现,“老板,以后只要有我在,每天都给你泡养胃美颜茶,保证你常饮常年轻,迷倒名媛,帅晕女明星!”
好,很好……
谁说她不上道?
脑子里都给他定位了,霸道总裁身边的花瓶是名媛和女明星。
他慢悠悠的饮茶,抽空不咸不淡的揶揄她,“既然心里都明白,昨天为什么还把自己打扮成那个鬼德行来面试?”
凌潇潇惭愧的埋头挫小手,“还不是生活所迫……不瞒你说!老板,我已经欠了三个月的房租了。”
“你到底是怎么混的?!”景彧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凌潇潇持续惭愧,“就是……职场太复杂,我脑子不够用……同事挤兑我不说,老板还想潜我……”
他略作一思,挑眉好奇,“昨天是怎么回事?”
不是不让潜么?
凌潇潇耐人寻味的‘啧’了声,沉默大约两分钟,然后盯着他的脸一本正经的询问道,“老板,你应该见过福荣财团的那位陈总的哦?单说颜值,你觉得自己和他比,怎么样?”
景彧自动脑补出陈荣发那体重和身高划等号的身材,还有那张酷似猪头的脸,貌似明白了。
在凌潇潇的眼里,与其被陈荣发潜,不如给他潜,不为别的,因为他长得比前者好……这个意思?
“那我是不是该觉得自己很荣幸?”
又不高兴了。
陈荣发和他有可比性么?
听了他的话,凌潇潇目瞪口呆,但很快,她使了个小聪明,打哈哈挥手笑道,“老板你不会,你是好人!只有名媛和影后才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做你的陪衬!”
“说得不错,昨天晚上那辆车给你开。”他的秘书每天挤公交车上班,太寒酸了,停了下,景彧又补充,“自己在公司附近租一套公寓,房租公司给你出。”
片刻消化过后,凌潇潇狂喜,“老板!你真是好人!”
“以后不要叫我老板。”
“那叫你什么?”
景彧认真的思索了下,一贯的高傲,“你可以叫我景先生。”
他不知道,有一天他会恨死了这个女人扬起娇笑讽刺又保持距离的称呼自己‘景先生’。
转机是三个月后的某个下午。
在L市出差的他刚走出酒店,‘无意中’撞见他呆萌蠢的秘书凌潇潇,骑着造价七位数的限量版机车停在对街。
当时他先看到一个跨*坐在黑色重型机车上的女人,紧身的竖领皮衣缠着妖娆的小蛮腰,皮裤包裹着修长的美腿,凹凸有致的尤*物无误,如女王一般的存在。
周围的目光完全被她吸引住了。
他也不例外。
在女人取下头盔的一刹,海藻般的长发波浪起伏,浓密的眼婕向上飞舞,娇艳的红唇潋滟至极,在他所熟悉的五官上,弥漫着从未见过的神态和气息。
景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意外?吃惊?
都不足形容他的心情。
凌潇潇在侧首
之余也发现了他,微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吃惊只在她深醉的眼底停留一个瞬间,继而,她对他笑了,轻蔑,毫无秘密被戳穿的狼狈之意。
再见面是两天后,景氏大厦的总裁办公室。
那天她11点才姗姗来到公司,依旧是紧身的火辣装扮,描了黑色眼线的眼眶,娇美的唇形炙烈如火,手里拎着代表她真正喜好的价值不菲的头盔。
她悠闲的跷着腿坐在他的对面,再无从前对他惟命是从的狗腿,脚上12CM的高跟鞋,几乎要把他办公室里材质坚硬造价昂贵的大理石地板踩穿。
“是你的叔叔们花钱雇佣我接近你。凌潇潇当然也不是我的真名,不过看得出来,你很满意又萌又可爱的凌潇潇哦?”
若以一百分为满分上限,她的演技,他可以给她打九十分!
剩下十分是上升空间。
“起先只想搜集对你不利的证据,以便他们拿回整个景氏,后来发现没有破绽,大概想改成栽赃嫁祸——”
扯了扯嘴角,她很不屑,此行就像是专程来找景彧抱怨,说,“你的叔叔们太蠢了,继续和他们合作下去,我的智商会被拉低,不如这样吧,我想你不会轻易放过我,我呢,暂时觉得景氏财团的戏还算精彩,我留下来帮你,看你如何力挽狂澜,而你身边实在缺少一个像样的助手,加上你,嗯……不容易轻信他人的阴暗性格,我的提议如何?景先生?”
景先生。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称呼从她嘴里说出来,相当的讽刺。
可是,景彧不想拒绝她。
无关她的能力。
彻底击垮叔叔们是早晚的事,面临财团被收购的风波,他有足够的信心把已经千疮百孔的景氏从火坑中捞起来,重新为之洗心革面,然后成为他建立商业王国的奠基石。
这些,眼前化名为‘凌潇潇’的女人如何不知?
她仅仅只是笃定他对她的人起了兴趣,料死他会以‘击败她’为目的,把游戏继续玩下去。
于是在不长亦不短的沉默过后,景彧愉悦的对她伸出重新邀请入局的手,“何乐而不为?”
那是他们之间,第二场对垒的开端。
那时景彧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在这场两个人的游戏里最先通关,成为赢家,然而,一场接着一场,隐形的较量,互换追逐和被追逐的角色,从何时开始入迷,他们谁也说不清楚。
阴谋,算计,心机,在乎……都想要以最终的胜利来独占和征服对方的欲*望膨胀着,漫无止境,早已超出他们自以为是的自制力。以及,彼此从来闭口不提及的,爱情。
……
思绪被耳边忽然响起的编钟乐声打断,景彧眼波微漾,将意识从另一个世界抽离,不动声色的,自然而的将自己转换成凤国的摄政王,凤锦流。
手中的花茶,他不想再饮,在这场别开生面的酒宴上,他并未见到唯一想见的人。
她只送来了一杯茶,想以此让他睹物思人么?
不得不承认,这招对他很管用,令他思念倍增。
虽然直到今天他们才真正在这个世界见了第一面,可是半年来的每一天,他从没有忘记过她,甚至在他不知道她也存在的日子里,不经意的时候,他会寂寞的叹息,假如她也在,该是多么的快乐。
来到这里,有了新的身份,有了无限的可能,唯一没有变的是他们所熟悉的对方。
实在太好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与她重新开始,在野蛮落后的中土,是征伐天下,还是避世隐居,只要和她在一起,他都不会觉得无趣。
不管身为景彧还是凤锦流,他相信她是愿意的。
只不过,他小瞧了女人生气的时长。
想到这里,近来风头一时无两的摄政王也只能没辙的头疼起来,她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不打算再多喝的花茶不自觉就送到了嘴边,喝下大半他才醒觉,蹙眉,再展眉,自顾自的陷入一个人独乐乐的小世界。
柳新元被安排在他右侧作陪,见他不饮酒,更不与人交谈,捧着一盏茶长久不语,貌似淡薄的神情里偶时流露出一丝不易捕捉的情绪,委实难以揣摩。
“摄政王似乎有心事?”他问,不掩窥探。
“并非。”凤锦流连转换的过渡都不需要,神采自若的和柳新元相视,“本王觉得这花茶很特别,平生应是第一次饮,却有种似曾相识的熟识,不知此茶出处所在?”
柳新元闻言一愣,以为他耍花枪,有心回避。
孰料王勉徐徐不急的勾首来搭话,对凤锦流伸出大拇指,颇有马屁嫌疑的恭维道,“王爷真有眼力见,此茶世间只有一人会煮,那便是我们镇国将军的长女,林愫音!”
凤锦流配合的显出意外之色,“是皇上的外孙女,那位改良了印刷术的林小姐么?”
钟文斌没有接话,舒心的笑声表明一切,王勉代替他接道,“正是的。素玥姑娘可是皇上的心头肉,不日前还在宫里小住的时候,每日必亲自煮一壶花茶给皇上作养生安神之用。王爷乃我东蔚贵客,是以素玥姑娘派人从宫外专诚送来此茶。一则替皇上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二则,以此聊表心意,愿东蔚与大凤友邦情义长存。”
一席话,理子面子都齐全了。
不用细问,凤锦流看得出来,凌玥很讨文帝的喜欢,看来新生在东蔚的她,活得风生水起。
在现代时,他听她说起过自己的家人,那些仿佛无所谓的只言片语里,细细计较,全是无可奈何的在意。
后来得知她真正的身世,或许经过了太漫长的岁月,使得她的存在无形中成为了古老家族的传承,自身被弱化得渺小如尘埃。
为了一本祖传的族谱,费尽心力。
他竟也陪她一起疯!
心绪缓缓流淌着,凤锦流面色无澜,礼尚往来的对钟文斌道,“林小姐的心意,本王感激不尽,实不相瞒,在凤国时,本王就听闻林小姐美名,只不知何时有机会一睹真容?”
他言罢,在座东蔚的大臣们皆陷入不同程度思索,琢磨,凤锦流此话是单纯的客套,还是另有所指?
瀚王虽然只有一个女儿,且他极力支持女儿与公孙连城在一起,可一旦把女婿的对象换成凤国摄政王,他自然毫不犹豫的选后者!
屿王和他的心思差不多,他有那么多女儿,各有所长,莫非还不如钟璃?早有打算要推销一番。
老奸巨猾的柳新元先把这二位爷的神色打量作罢,心道,如今东蔚还是钟文斌的,皇上身子骨健朗,瞧着再活十年不成问题,反正屿王不成器,许多事情待慢慢部署。
随后向死对头,同时也是皇上的心月复公孙止看去。
公孙先生一脸没事人似的,满脸扬笑,旁人却不知他为何而笑。
这只老狐狸!
柳新元暗骂了一句,之余,纵观大局,无法否认现下东蔚最得势的人,是林愫音。
本应近水楼台先得月,奈何女儿不善,将其开罪,他该找个适当的机会与之缓和一二才行。
这时,龙座上的钟文斌由得下面一片沉吟揣测,末了,悠然道,“别看素玥是女儿家,朕这个外孙女儿当真是匹难驯的野马!想必此时正忙于准备三日后的夏猎,早都在朕的跟前夸下海口,要为朕猎一头熊!”
他哑声大笑,问凤锦流,“你看朕的孙女,要许个如何的人家当算好啊!”
吊胃口,老皇帝有的是经验,别说他的儿子和大臣们打的什么鬼主意,也别问素玥到底怎么想,依着他看凤锦流很有想法。
有想法就是好的,年轻人有权有势有魄力,必须列为孙女婿的人选。
先给他家素玥把人记录入册,和在东蔚皇宫白吃白喝白住大半个月的那只一并排上号,再来慢慢挑选不迟!
听说加更君会在19号出现。另,降温叻,大家注意保暖,已经用上电热毯的小伙伴们,把手举起来嚇嚇嚇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