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做好以后,九凰剑端菜上桌,摆好碗筷,盛了两碗大米,又取了一个酒杯,为父亲和自己各自斟上一杯醉仙酒,韩四喜见状,佯骂道:“你小小年纪,便学会喝酒了。79阅.”
九凰剑抿了一口说道:“不打紧的,爹,这酒喝着绵,不误事的,你快尝尝我今天新学的尖椒抄鸡蛋,你不是爱吃辣吗,看看合不合口味。”
韩四喜用筷子夹起一块,放入嘴中,慢慢嚼着,许是味道还不错,只见他眯起双眼,以手抚须道:“辣味十足,却是盐放少了,稍显淡了一点,”正欲再言,却是想到如今处境,不禁老脸一红。
“爹,口味不能太重,这盐不能多吃,吃多了,对身体不好,酒也是,一壶养生,多则伤身。”
韩四喜佯怒道:“晓得了,晓得了,你都说了不下百次了,就你话多,快吃饭吧。”
待韩四喜用过午饭,九凰剑就把那些剩饭剩菜倒在一起,端向庐后,那里十郎早已在自己的大碗之前翘首以盼了。
喂了十郎,洗过碗筷,他便自屋内取出一剑,剑长约三尺,剑鞘为木,剑身亦为木质,却不知是何种木材,有点像桃木,却比桃木坚硬了不下百倍,那一日好奇之下,他用自己平时劈材用的斧头,狠狠的向着木剑砸去,却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九凰剑对此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似自身血肉的一部分,与自己本为一体一般。三岁那年韩四喜买下自己的时候,年幼的他未携带一衣一物,却是取走了这把木剑,后韩四喜为他买了很多宝剑,他却只是喜爱以此剑练习剑法。
矮山脚下,树木丛生,郁郁苍苍,草庐不远之处,便是一片小树林,九凰剑携剑带着十郎走入树林,十郎却是钻入后山,不见了踪影,自顾玩耍去了。
九凰剑一手握剑,手心向内,另一手剑指扶在剑柄之上,手心向外,将剑抱于胸前,剑身与地垂直,然后沉腰弓步,剑尖向外压下,到得剑身与地面变成水平,握剑双手平平向外递出,却是舞的剑法最基本的招式。
一招一式,每一个动作,都是一丝不苟。常人均好学绝世剑招,对这些基础剑法却是敷衍了事,九凰剑则不以为然,天下剑法,万变不离其宗,无非就是劈、斩、截、撩、挑、钩、刺这些基本招式演化组合而成,若是吃透了这些基本招式的精髓,勤加练习,日后与人相斗,随心应手,自由发挥之下,未必比那些绝世剑法差了去。
昔年曾有一剑者,练剑三十载,只成一招,名曰刺剑,然一招悟透,行走天下,却是少有人能敌。
整整一个下午,九凰剑都在一遍遍的练习着从武馆习来的一十八式基础剑法,却是一遍比一遍快速,到得最后,只见一袭白衣无风自舞,剑上招式瞬息百变,一会如巨蟒吐信,一会如苍鹰探爪,一会又如青龙抬头,端的十分可怕,声势骇人。
黄昏之时,九凰剑停招收剑,不待呼喊,十郎却是如掐准了时间一般,从树林深处奔了出来,嘴里叼着一只野兔,九凰剑大笑:“好你个馋嘴鬼,几日不啃肉骨头,心里又痒痒了?”十郎却是嘴里叼着野兔,只能发出呜呜之声。
回到草庐之内,看望过父亲,九凰剑便去后院把野兔剖膛去毛,洗涮干净,剁成了小块,放入锅内加了佐料,炖了起来,不多时,整个庐内便香气四溢,十郎更是流着口水,摇着尾巴,趴伏在九凰剑身后的一堆柴火之上,就等炖熟下嘴了。
待炖至熟烂,九凰剑先从锅内捞出一大块,向着十郎抛去,只见它也不嫌烫嘴,一个上蹿,张嘴咬住,便欢喜的奔去后院,慢慢享用去了。九凰剑捞出剩下的兔肉,端上桌去,又取了一壶酒,两只杯,斟满之后,与养父韩四喜相对而坐。
“爹,你尝尝,十郎下午又捕捉到一只野兔,这狗儿最近嘴越来越叼了,以前馒头青菜就很满足,现在却是三天两头就从山中叼回一只野兔,倒是比咱们爷俩还会享受。”
韩四喜提筷夹了一小块,放入嘴里,不说肉味如何,却是出声说道:“小九这些年你想家么?你老家位置我已跟你说过几回了,等半年后你做完剑童,咱们便去寻你亲生爹娘可好?”
九凰剑脸色一变说道:“爹,孩儿也跟你说了好多次了,孩儿这辈子早已没有亲生爹娘,只有养父你一人而已,此事休要在提了。”
韩四喜长叹一声,端起酒杯,爷俩相碰一下,一饮而尽。
吃过晚饭,一切收拾妥当,九凰剑回到自己屋内,油灯摇曳,散发出阵阵青冷之光,冷灯之下,九凰剑以手抚剑,心思翻转。口口声声说无亲无故,却是在心中忍不住的思念,谁说孤儿不思娘,只是世事多凄凉,心中更是止不住的想向那狠心把自己卖出的妇人问一声:“虎毒尚不食子,何以忍心相卖。”
正所谓冷灯看剑,剑上几番思与怨。
月上树梢,草屋之内,冷灯之旁,九凰剑面剑而坐,右足垫在左腿下,左足放在右腿上,左手放在右手上,手掌心向上迭安于小腿上,闭眼,合唇,舌抵上腭,鼻正对肚脐,空气由鼻吸入,浊气经口吐出,一呼一吸之间,凝心忘我,心息相依,慢慢心息两忘之境,不觉世间有我,有他,有万物。
如此吐纳,直至凌晨丑时,方才完毕,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四肢,九凰剑才上床睡去,皓月之下,只见一人睡梦之中轻轻呓语:“爹,娘,孩儿想你们。”
不管心智如何坚韧之人,也有其柔软之处,也许只有在深夜沉睡之时,精神放松之下,才会露出那平日深埋心底的心思,两行清泪无声落下,滴在枕上,也许明日天明之时,还以为是自己昨晚流下的口水,却是不敢承认那是泪水。
天空尚未亮透,九凰剑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没有洗涮,便去灶房内盛水熬粥,待熬好之后,便去叫醒父亲,自己则拿着两个馒头,边嚼边向着城内赶去。
韩四喜立身庐下,看着远去的九凰剑,心中暗叹:有此孝儿,谁说老天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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