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挽梦只是开心。”说罢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公子是第一个关心挽梦名节的人。”
“哦?”听她这么一说,凝笑像是突然明白过来她为何如此反应,估模着大概平日里都是她在哄男人们开心,如今听了自己这话倒是哄了她一番,思及此,凝笑不免更加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平日里又是如何让男人开心的?”
“这……”挽梦面上红霞飞过,羞红了脸吱唔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好说?”凝笑见她一副为难的样子便体贴的提议:“那你就直接做给我看看,让我也开心开心。”
挽梦一怔,脸上本就羞涩的红晕更加深了几分,见凝笑这般反应心中恍然记起杜七七说他是第一次来花楼,果然是对男女一事一无所知,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欢喜,微微点了点头便凑了过去,伸出手就要解凝笑的腰带。
“你干什么?”正满脸期待的凝笑见她如此举动,几乎是瞬间跳了起来,捂住腰带防备的看着挽梦。
“公子……”挽梦的手仍在半空,不解的抬头看向一步开外的人:“不用挽梦为你宽衣吗?”
“宽衣?大白天的宽什么衣?!”说罢更是紧张的退后了一步,心中忐忑的猜测,莫不是女扮男装被识破了?
“不宽衣……如何,如何做让公子开心的事……”挽梦缩回手扭捏了半响,怯怯的抬眼瞥向一脸茫然的凝笑。
某人则狐疑的端详了她许久,琢磨着究竟是什么开心事需要大白天的月兑了衣服才能做,虽然她很是好奇,可任凭她想破了脑袋仍旧未果,对于男女之事着实不算很懂,而此时为了身份不被识破,只能选择无比坚贞的捂住腰间。
“公子?”挽梦见凝笑脸色渐变的望着自己不言不语,是以又试探的唤了一声站了起来。
凝笑见其又要靠近自己立马出手制止,择了杜七七方才的位置坐了下来,转移话题道:“除了这个可还有其他让小爷开心的?”
“那……挽梦先陪公子喝酒吧。”挽梦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随即又迅速的换上一张笑脸,端起酒杯在凝笑身边坐了下来。
“我不喝酒。”凝笑将她举起的酒杯按回了桌上,摆出一脸滴酒不沾的神情。
“公子不会喝酒?”被连着拒绝好几次的某人秀眉微蹙,狐疑的打量了她一番,这人究竟来花楼做什么的?
“会。”转头阴恻恻的看了她一眼,“只不过喝完酒后果会很严重。”
“公子说话好生讨厌,尽吓唬人。”挽梦只微微一愣便再次羞涩的低下脑袋小声埋怨了一句,其实人家姑娘只是撒个娇,但听在从不撒娇的凝笑耳中却实实在在的是一句埋怨。
“……”这副娇羞的姿态说着这样莫名其妙的话究竟是要闹哪样,“挽梦。”
“嗯?”被叫的人立马抬起头,笑逐颜开的向她望去,只见她褐色的瞳孔忽然化作一片水色。
“你困了,那个能让我开心的事你就去梦里好好做一下吧。”话音刚落,挽梦便“乖巧”的点了点头,起身往自己的雕花大床走了去。
凝笑懒懒的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紧闭的门,无聊至极的打了个哈欠,便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杜七七一出了屋便打算寻一处角落的地方喝口小酒,顺便等屋里的家伙玩腻了出来找自己,然而路过一处雅间时却听到了一个万分熟悉的声音。
“我与盈盈既已有婚约,自然不可在外面沾染别的女子。”东篱的话略显恭敬圆滑,却也带着点点冷漠,一边不动声色的伸手挡开向自己依附过来的女人,眉头不悦的微微皱起。
“东篱你可否不要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程锦玹失笑的扫了眼被东篱挡开后一脸受伤的女子,挥了挥手让其退到一旁站着去了。
“殿下误会了……”听程锦玹说起“少年老成”东篱脑海中不自觉的闪过夜昀宿的脸,六年前他以为只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可如今六年过去了,那人却好似一点未曾长大,仍旧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却总是摆着一副得体的从容笑脸,让人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哦?此话怎讲?”程锦玹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微臣只是在母亲坟前发过誓,此生只娶一个女子,也只对一个女子好。”说罢淡淡一笑,只是那笑却带着些许苦涩,眼睑微垂,似乎陷入了某种过往的回忆中。
其实千秋侯原本并不是无一侍妾,那时的东染还未官拜侯位,只是一个军中的小小将领,却是年轻气盛,驰骋沙场所向披靡,他训练的精兵为每场战役立下不可或缺的功劳,是以官位连连被升,逐渐的便成了无数少女心中仰慕的对象,而他却唯独对东篱的母亲,一个战场上俘虏的女将军一见倾心,不顾旁人的异样目光,甚至不理当今圣上言语中隐晦的不满,执意娶她为妻。
每个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总要经历许多坎坷,当然也会有他们自认为世间最幸福的时刻,连沐香身为史上少有的女将军,自负心高气傲,虽被俘虏却丝毫不见任何畏惧,面对之后东染的大献殷勤也是冷眼旁观,可在爱情面前她终归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更何况东染仪表堂堂,年纪轻轻便官拜千秋侯,对自己的好更是找不出任何作假,于是渐渐地便也放下了自己清高的姿态,之后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二人的传奇史也曾轰动京都一时,成了当时百姓们茶余饭后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然而话题又得转回之前所说,正所谓不经历风雨的爱不算真爱,这考验在东篱出生后的那一年便降临了,这事说来也怪东染当时还太稚女敕,除了战场上尽显雄风,为人处世却仍是少了些许圆滑,他虽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可以不将任何人的行为言词放在眼里,可他忘了在他头顶,毕竟还是有着那么一个人,正是当今圣上。
当年他一意孤行,执意娶了一个俘虏,当今圣上虽心有不满,却也出于惜才对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却一直如鲠在喉,尤其见几年下来东染只有这么一位正妻,没有一个侍妾,心中是越想越不痛快,难道他泱泱大国这么多贤良淑德的女子就没一个能比过一个俘虏?于是便下旨赐了三名姬妾直接送到了千秋侯府上。
连沐香看了自然是不依的,可是随着朝堂上暗潮汹涌的勾心算计,东染的心性自然要比年轻时成熟许多,当年既已为了娶连沐香一事,当着天下人的面狠狠损了圣上脸面,如今要他再做出抗旨不尊的事,却是万万不可的。
所以便谢了恩,老老实实的收下了那三名姬妾,男子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心中只有连沐香一人,是以觉得那三名姬妾也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放在那里好吃好喝养着便是,只不过他低估了连沐香的执念,竟是为了这事一病不起,不出一年便香消玉殒了。
“如此说来,倒是本殿有些对盈儿不住了。”程锦玹的说笑声忽的拉回了东篱的思绪,只是颔首有礼的一笑。
杜七七的脑中嗡嗡直响,后面东篱说了什么她也无心去听,心中有个声音在叫嚣着让她快逃开,可是双脚却如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你觉得……杜将军之女,如何?”程锦玹貌似不经意的一句话让门外的人僵直了身子,东篱握着酒杯的手也是一顿,好一会儿才放回了桌上。
望着杯中微微荡漾的酒,不动声色的问:“殿下怎么关心起她来了?”
“只是听说你们曾有过一段渊源,有些好奇罢了。”嘴上说的云淡风轻,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盯着东篱观察着他的神情。
东篱眉间微微一皱,有些疏离又冷淡的答道:“是有些私人恩怨。”
“本殿倒是听说,这杜七七当年却是对你逼过婚。”话音刚落又是一声轻笑,见东篱脸色微变又接着道:“别生气,本殿只是对她好奇,并非专门寻人调查与你。”
“殿下言重了,微臣怎敢生殿下的气。”话虽如此说着,某人的脸色却已是难看至极。
“说起来,本殿倒是更加好奇……”程锦玹顿了顿,“她为何独独喜欢你这样刻薄寡情之人。”
东篱的手又是一僵,薄唇抿成一条性感的曲线,避重就轻的反问,“不知殿下为何对她如此感兴趣?”
“你说……本殿娶她做太子妃如何?”
门外“嘭”一声脆响惊动了屋内的二人,东篱神色微敛起身便去将门打了开来,见到杜七七一身男子装扮红着眼眶站在碎了一地的盆栽旁时,眉头明显的皱到了一起,抓住门的那只手也不由紧了紧,死死的盯着一脸苍白的人。
“七七?”程锦玹从东篱身后绕了出来,待瞧清面前的人时,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惊喜,抚开东篱依旧挡在门上的那只手上前了一步,“可有受伤?”
杜七七却是一巴掌打开了他正欲伸过来的手愤愤道:“谁许你这般叫我了?!”
程锦玹微微一愣,随即微微一笑,比起瞬间黑下脸的东篱却是要从容许多,一边揉着被打红的手一边笑意连连道:“本殿就是喜欢你这如野猫般难训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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