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考试、做习题,日子过得单调又乏味,就像拖着一条粗笨的纤绳前行,只能一步一步地踯躅向前,而脚下的路仿若永远都没有尽头。
一成不变的日子,他总会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比方说,制造各种路过七班门前的机会,然后减速,慢行,同时幻想着某人穿着灼目的红衣,飞一般地冲出来,正好和他撞个满怀……
可这样的巧遇一次都没有发生过。有时,他会透过明亮的窗户四下寻着她,看到她做题时的样子很认真,趴桌子睡觉时的样子很可爱,吃东西时的样子很豪爽,和同学大声争论时的样子很霸道……这些都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学习之余疲倦的时候就会翻出来,在脑子里如放幻灯一般一片一片地放映,心情就会瞬间变得舒畅起来。
一天下午,在楼梯口的转弯处碰到了殷小磊,她走得很急,突然就冒了出来,两个人还真是来了一个不大不小地碰撞,就如他每天期望的那样,只是对象换成了别人。
朗空的身形高大,殷小磊被撞得踉跄,他下意识地扯住了她的手臂。
殷小磊的重心不稳,身子摇摆了两下,刚要站定便被大力一扯,瞬间就撞入了一方温暖的怀抱。她慌乱地抬眸,入目的便是朗空那张面无表情,清冷淡漠的脸。
四目相对的瞬间,殷小磊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朗空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变扭,看着她突然瞪大的瞳眸就知道她是认识自己的。
他心下冷笑着,有了大角这号人物,想不认识都难。想到吃饭那天晚上,他和薇薇在一旁嘀嘀咕咕的模样,朗空就通身的火气,脸上也不自知地冷了下来。
朗空不知道薇薇那天晚上和她说了什么,他不想问,也不想去解释,消灭谣言最好的方法就是不予理睬。
他漠然地松开手,迅速退后了几步。他没有和她说话的打算,这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原本他们就不认识。
可就在他转身迈步的瞬间,透过眼角的流光,那不经意的一瞥他看到了殷小磊原本愕然的脸上绽开了一个明艳到炫目的笑容。她的眼睛很大,黑亮闪烁的瞳眸好似一颗水润光华的黑珍珠。她微弯了唇角,清澈的眼底涟起了层层的水波,笑意盎然间,眼底是一片灼人的璀璨。
她在对着他笑,而且笑得很友善。
她的笑像一缕温煦的风拂过朗空皱紧的眉心。
相比她的坦然自若,自己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看他垮着脸,拧着眉,连嘴角都冷漠地垂着,他不禁尴尬地扶了扶额,以遮掩自己的囧态。
“我是殷小磊,现在我们认识了,以后再见面你可以不用这么耍酷吗?”殷小磊说得俏皮,完全不顾及朗空的面子。
朗空心下更是一囧,可那张脸皮如裹了一层厚厚的保温层,看上去仍是一副泰然自若,处事不惊的模样。
“耍酷?你不觉得我这更像是深沉吗?”他双手交叠,两条长腿分开一定的距离,就那样随意地摆了一个pose。
殷小磊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就像林中欢歌的百灵。
朗空也禁不住弯起了嘴角——
晚自习的时候语文老师讲完了习题,又随手拿出一摞厚厚的卷子让课代表发了下去。看到卷子的一刹那,教室里立即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怨声。
语文老师眼皮都没眨一下,仍是一脸的沉凝,“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他单薄的眼皮下面一双聚着精光的眼睛在教室里扫了一圈,大家立即噤了声。
“大家快点做啊,一会下自习的时候交上来。这次不是考试,就是看看大家这段时间复习的怎么样,你们自己心里也好有个底。”
话是这么说,可大家心里都明白,如果答得不好照样会被请去办公室接受各种说教。
从去年开始,老师的办公室就做了调整。每个年级主要科目的教师都会集中在一个大的办公室里,这样便于大家随时掌握每个学生各方面的状况。这样一来,如果被一个老师请去训话,自来就会围上来一群老师,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真是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洗脑。而最恐怖的就是这种毫无征兆的突然抽测,打着不考试的招牌摧残着每个人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可这种招数每个老师都爱用,而且乐此不疲。用大角的话说,“真是防不胜防!”
等卷子发下来,大家一瞅,除了没有作文,题型那是相当的全面,满满的三页纸。再看表,离下课还有四十分钟了,连呼吸的时间都没有了!
全班五十多号人全都一致低头,心里承受力差的更是直冒冷汗。偌大的教室除了笔尖和纸张的摩擦声再无半点声响。
语文老师对大家表现出来的紧迫感十分的满意,他咧着嘴,笑咪咪地点头。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每个人的脸上呈现出来的表情各不相同。当下课铃声轰然响起的时候,教室里又霎时响起了一片的哀嚎。
“大家都不要写了啊,把卷子交上来,我有事情要讲。大家动作快一点,不要影响到你们放学。”语文老师的声音慢条斯理,却依旧清晰地飘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大家陆陆续续地交了卷子,有的如释重负,有的垂头丧气,也有如大角这样,考得不咋地,却依旧笑得如沐春风。
“我们课题组每年都会举行一次诗词大赛,大家都习惯叫做赛诗会。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提高全校师生对诗词的热爱,弘扬我们的国粹。这次大赛奖品丰厚,希望每个人都参加。投稿的截止日期是下周五。有将近十天的时间你们可以好好地酝酿。”
“老师,奖品丰厚?都是啥啊?有ipad吗?”心宇嬉皮笑脸地出了声。
“那些奖品加起来也没ipad值钱。”语文老师回答的很是实在,只是他的话音未落,教室里便是一片的唏嘘。
“老师,可不可以借鉴其他人的诗词?”大角抻着脖子问道,表情很是认真。
语文老师定睛瞅着他,笑得一脸欣慰,“你要是愿意交,借鉴就借鉴吧。但只限个别词句的引用,不能通篇照搬。”末了,又严肃地强调,“只限他一个人哈,其他人必须原创!”
闻言,大角脸色一僵,扯着嘴角,小声嘀咕着,“啥意思啊?瞧不起我?为啥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搞特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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