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早晨天亮的很迟,当天际晕染了大片绚烂的霞光,天色还是一片灰白,校园的小径上早已响起了热闹的喧闹声。昨天下了雪,今天的温度又降了几度,呼吸之间就结了浓重的白霜,濡湿了围巾,染白了睫毛。
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纵使校园的景色再美,谁也不想被冻成一尊雕塑。
朗空来得很早,只是有人来得比他更早。此时,那人正悠闲地坐在他的座位上,翘着二郎腿,随意地翻着他书桌里的东西,比绿豆大不了多少的眼睛正挑衅似的直直地戳在朗空板起的脸上。
朗空大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眼神不温不火,清朗的脸孔上丁点表情都没有。
两个人对视了半晌,朗空倏地耸肩一笑,“聂文轩,有话就说,我对你的这张脸不感兴趣。”朗空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像一个调控开关,让坐着的人瞬间弹了起来。
“跟你说了多少遍,在公共场所别叫我的大名,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朗空趁机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靠着椅子,慵懒地看着他。
“我已经快说通我妈给我改名字了。”
“改成什么?聂大角?”朗空轻抿着唇,笑得十分愉悦。
大角的小眼一斜,赏了朗空一记白眼,“那也比聂文轩强!”
没错,聂文轩就是大角的名字。这么温文尔雅、书卷气浓郁的名字竟然被他嫌弃,这其中定然有一番荡气回肠、痛不欲生的故事。
高一入学的时候,郭老师第一次点名,当喊道“聂文轩”的时候,他响亮地一声回应,那一声声如洪钟,底气十足,让前后座毫无防备的小女生们吓得浑身一哆嗦,接着他挺胸昂头,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
可是结果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没有期望中的崇拜、花痴那些羡慕、敬仰的眼神,也没有小女生的惊叹和尖叫,取而代之的是大家看到猴子一般愉悦的神情,甚至有的人竟笑趴在桌子上。
郭老师在前面一直喊了5分钟的“安静,安静!”教室里才慢慢地静了下来。老师看着大角由红变白,再变得青紫的脸色,笑着安慰道,“聂文轩同学,你看你多受大家的欢迎。”话音未落,大家又笑成了一团,场面顿时失去了控制。
年轻气盛的小郭老师将点名册往桌子上一摔,大吼一声,“你们笑什么?他长得就那么可笑吗?”
那带着回音的吼声一出口,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是每个人都憋着笑,那紧抿着唇,鼓着腮帮子,涨得小脸通红的模样煞是可爱,而立在那像灯塔一般笔直的大角彻底黑沉了脸,气得浑身发抖。
他曾悄悄问过朗空,“这个名字可笑,还是我长得可笑?”
朗空淡漠的脸上竟然笑得极其妖魅,他丝毫没客气地回答,“名字很好听,并不可笑。长得比你丑的我也见过。只是这么温雅的名字配你这幅长相,让人觉得特别的不着调。”
朗空的话给了大角当头一棒,让他呆滞了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从那以后,“聂文轩”这三个字成了他的禁忌,像一块不能触碰的伤疤。因为他的脑袋长成了短胖的圆柱体,圆柱体的顶端一侧偏高,像是鼓出了一个包,他就叫自己大角,说鼓出的那一块是他的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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