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的日子过得很快,每天都在重复着几乎同样的事情,时间穿过或灰蒙,或晴朗的一日又一日,慢慢走过了一个月安宁又自在的时光。
辛暮的日子过得十分的难熬。从大年夜被朗母冷厉地对待后,她再也没有去找过他。思念就像满天飞散的蒲公英种子,只要有风吹过,就会义无返顾地飞到有他的地方。
她每天都会给他写很多条短信,但是最后真正发送出去的也只是其中的两三条。手机就像握在手里的写字板,可以任她涂写她的思念,那些喋喋不休的嘱咐,甚至喃喃低语的撒娇。她一字一字地打上去,再一字一字地删掉,最后只将那些稀松平常的问候轻轻地发送出去。
她会问到,“你吃饭了吗?”“胳膊好点了吗?”或者在晨曦初露的清晨或夜幕深浓的夜晚问声安好,然后辗转反侧,坐立不安地等着他的回复。
她的脸皮很薄,平时被老师批评一小句,就会难过得掉眼泪,朗母那么不近人情的斥责确实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一道伤,她不想让他的母亲瞧不起自己,认为她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子,可是这些都不是她不去找他的原因。
那日她哭着的一番表白,换来了他的心疼,他的安慰,却没有换来她期望中的回应,他没有任何的只言片语来回应她。
她慌了,也乱了。
他的吻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那是温柔的,动情的深吻,是她的初吻。
唇边似乎还留着他清爽的味道,每一次回忆,还是会被深深地迷醉。她不知道,那时他为什么会吻过来,是因为夜色美好,月光朦胧,还是她的花痴模样让他心智迷乱,行为不受了控制?他的心里是有点喜欢自己的吧?如若不是,为什么要那么温柔地,小心翼翼地对待,可是喜欢,他为什么又不回应?不论吃饭、睡觉,闲着还是忙碌,这些画面和疑问都满满地占据着她的大脑。
当她再一次在床上翻了个身,眼睛睁得又圆又大,亮得好似窗外洒落的月光,她知道今晚又要失眠了。她气恼地一跃而起,胡乱地扯着头发,看着玻璃窗上披头散发的自己,她觉得她已经疯掉了。
朗空握着手机,盯着屏幕上仅有的“晚安”两个字发呆,这丫头最近的短信为什么这么短,简直就是惜字如金,可她都说了晚安,再发信息是不是就成了骚扰?
他有些失落地将手机放回了桌上,起身走到窗边,透过半透明的窗纱看着楼下的那片空地。那日,就是在那里,他吻了她。
他还记得路灯下她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微微地颤动,她很紧张,可她柔媚的、动情的样子是那样的美。
他吻了她,不是头脑发胀,他很清醒,想要吻她。
他倚在窗上,懊恼地闭上眼睛。清醒是不是比头脑发胀更加的可怕,自己是不是传说中的衣冠禽兽?明明一直把她当成妹妹,为什么要情不自禁地去吻她?可那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心跳乱了,当他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心里是满满的。
他使劲地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再这样想下去,一定会疯掉的。
他走回桌边,拿起了手机,找到一个号码就拨了过去。
半晌,电话接通,一个慵懒的声音没好气地嚷着,“大哥,我刚睡着,你要干嘛?”
朗空拿着电话靠着床头坐下,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做好了长谈的准备,“不干嘛,就是找你聊聊。”
“哎呀,我没听错吧,你找我聊聊?什么时候听我说话不耐烦的人,需要找我聊聊了?”大角得意地一骨碌爬了起来。
“少说废话,我想请教点问题。”
“一定是感情问题,那你真找对人了。”
朗空不禁颦眉,“你怎么知道的?”
电话那边传来了大角愉悦的笑声,“都快十二点了,你给我打电话还能是向我请教数学题啊?说吧,你和小暮暮怎么了?”
他难得的正经让朗空又不好意开口,磨蹭了半天,他还在那斟酌着语句,大角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了?看来你是真爱上小暮暮了,是爱情的力量让你行为失常。”
“我行为怎么失常了?”
“老大,现在是十一点四十八分,马上就要十二点了。你还不睡觉,甚至不惜骚扰我,这个电话你连明天早上都等不及,你说吧,这不叫失常叫什么?”
朗空无从争辩,只能尴尬地干咳两声,然后貌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连什么事情都没说呢,你就问我怎么办?你这是向我请教的态度吗?小朗,你能不能放段,真诚地坦露你的内心,你现在这个态度我帮不了你的。”
他说话的语调让朗空恨得牙根发痒,但也只能是发痒而已,现在的他确实需要他的解救。
“你说,人如果见一个爱一个是不是和衣冠禽兽差不多?”
大角怔了片刻,没想到他会这么深刻的剖析自己,想了想,他认真地回道,“那你确定那是爱吗?有的时候我们会被一些东西吸引,但那是吸引,不是爱。你比方说,我喜欢汤唯,看见汤唯的海报,我就停下来看半天,但如果现在把汤唯和诗慧放我眼前,让我选一个当老婆,我肯定选我家诗慧啊。之所以喜欢她,是因为她长得跟仙女一样,生活中没有仙女,碰到一个还不好好瞅瞅。但是真让你跟仙女生活在一起,你肯定不愿意,就像人都仰望星空,喜欢星星,让你摘你去摘吗?”
朗空凝神想着他的话,“可是,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大角很强势地打断了他,“你觉得你喜欢那个赵飞乐,不就是因为她特立独行吗?你不管做什么都很懂事,顾及别人的想法,所以碰到像她那样的,在你眼里就变成了洒月兑,变成了有个性。可你想过没有,说得好听的那是特立独行,说不好听的那就是自私!”
自私的字眼触动了他记忆的弦,他想起了她蹲在地上,痛苦失声的样子,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他沉声说道,“谁都不想把咄咄逼人的样子展示给别人,这也许是她的保护色,她的内心其实并没有那么坚强。”
“她的内心是什么样子,我们不知道,我们也不能把所有姑娘的内心都了解个遍。你只要了解你喜欢的那个就行了,而那个人一定是最温暖你的,你和她在一起总会笑得像个傻子一样,这个人才是你喜欢的,你的心里只能放下她。”
大角的嗓音依旧粗犷中带着沙哑,此时听起来却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朗空勾了勾嘴角,烦躁的心情似乎也慢慢地平静下来。
突然,电话那端大角狂吼了起来,“天啊,这头和你通着话,小暮暮的电话也打了进来,有事你俩直接沟通行吗?你们两个还让不让人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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