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年柏尧凝望着叶梦筠,一字一句缓慢道。
叶梦筠的眼角飞快跳动着,她似乎无法相信年柏尧说的话,因为眼前除了年柏尧,并无旁人。
他也不动,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肩膀誓。
“不,这不可能,你骗我,你告诉我,林晋修到底在哪里,你说,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你骗人,你是个骗子,不,不可能的,晋修已经死了,你骗我的,不,这都是假的,这都不是真的……不……不……”叶梦筠松开他的肩膀,后退两步,痛苦的望着这满室的画敦。
可那些画面上的镜头那么真实的在她的脑海里跳动,每一幅每一帧,让她无处可逃,最后逼的她发疯般抱头尖叫起来:“啊——啊——啊——”
年柏尧跑过去抱住她下蹲的身体,她却拒绝他的触碰,不断的将他推离自己:“不可能的,你骗我,这不可能的,不,我不相信,放开我,你不是晋修,你不是晋修,骗子,骗人的,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这不是,不是……”
她慢慢的跌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根本无法将眼前的男人跟记忆中的林晋修联系起来,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哭,他就一直安静的陪在她身边,最后在她旁边坐下来,他知道叶梦筠现在很激动,需要时间平复,所以他也不急,一直安静的等着。
直到叶梦筠哭累了,慢慢的在那里抽噎,年柏尧便递了一张纸巾给她。
“谢谢,”她接过纸巾稍稍擦了擦,却没有抬头,声音依然难掩低落,“我不相信你是林晋修,人的容貌能够改变,可是生活习惯以及一些小动作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你不是他,要不然不可能这么久我都没有发现,你到底是谁!”她猛然抬头,眼中充满愤怒,“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跟晋修之间的事情的,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会有这些话,真的林晋修到底在哪里!”
一瞬间,啊就化身为愤怒的战士,站起来居高临下指着坐在地上的年柏尧,“给我说清楚!”
年柏尧按住她的手指:“梦筠,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我是林晋修,也不是林晋修,”他将她的手拉着放到自己的xiong前,很快,她的掌心底下便传来如擂鼓般剧烈的跳动,她蜷缩着手指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但不能被他牢牢按着,他望着她的眼睛,真诚的不带半分虚伪,他说,“梦筠,你现在mo着的这颗心脏,他就是属于林晋修的,我知道这很难置信,但这是真的,它已经在我身体里面呆了三年了,三年来,属于你们的点点滴滴每天午夜梦回时就不断在我脑子里出现,从模糊到清晰,我最初看不清你的脸,可是时间越久,你的身影就越清晰,我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林晋修还是年柏尧,你明白吗?我爱你,你已经成为我身体与记忆中的一部分,根本无法抹去。”
叶梦筠的手指在颤抖,脸色惨白,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不断滚落,依旧无法相信:“不,你骗我,这不是真的,晋修……晋修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会这样,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她绝望的崩溃,真的无法承受这样残酷的答案,她一直存着侥幸心理,想林晋修还活着,可为什么现实会这样残酷,他的心脏留在了别人身上,那他的人呢,究竟去了哪里。
答案呼之欲出。她终于彻底被击垮。
“梦筠,梦筠,你怎么了,别吓我,梦筠!”见她晕倒,年柏尧急忙跑过去抱起她。
“不,你别碰我,放开我,放开我!”
“你别激动,我就是怕这样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梦筠,如果你一直这么激动,我不会把后面的事情告诉你的,你冷静点听我说好吗?”
她早已泪眼婆娑,然而现在,她只想知道全部的真相,所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做到一边的沙发上,年柏尧也慢慢讲述着所有后面发生的事情。
林晋修当年救了她后就被海浪冲走了,但他水性极好,一直坚持着,然而茫茫大海,没有船只经过没有吃的,就连水都是咸的,一个人可以在海上生存多久,答案不言而喻。
如果不是凭着对叶梦筠的爱,他恐怕早就不行了吧。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就在他最好弥留之际,遇到了年柏尧父亲的游艇经过,虽然他们将他救了上来,尽了全力救治,但依然无法挽留住他的生命,在生命的最后尽头,林晋修心心念念的一直是叶梦筠,嘴里也不停叫着她的名字。
年柏尧从小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心脏,也许是天意,也许真的是巧合
tang,林晋修的血型居然跟他十分相符,一个爱子心切的父亲,就在没有家属同意的情况下,为儿子进行了心脏移植手术。
年柏尧继承了林晋修心脏的同时,也继承了他对叶梦筠全部的爱意。
这些画,就是他这几年呕心沥血之作。
年柏尧从小学习画画,国画油画山水画,样样精通,后来上了大学学了金融,但几张素描对他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的小意思罢了。
画几乎堆满了整个密室。这些画面都是寂寞的午夜出现在他脑海里的,从模糊到清晰,一点点,一滴滴,最后将他整个生活彻底填~满。
叶梦筠的形象也从一开始的虚无缥缈变成了如今的真实鲜明。这三年对他来说,就像是滴水穿石,铁杵磨针,白寒成冰,将叶梦筠的身影深刻的融入了他脑海之中。
慕家与年家是世交,当年柏尧有心脏病时慕青娅就决定了要嫁给他,慕青娅是一个非常完美优雅的女人,也符合年家对媳妇的所有标准,年柏尧便没有抗拒与她在一起,他也以为自己可以跟她过一辈子。
叶梦筠是他生命中的意外,或者说机遇,更有可能是林晋修太爱她了,可这颗心脏现在在他的身体里,他怎么可能停止这份爱意。
他站起来握~住她的手:“梦筠,给我个机会,让我代替他爱你好不好。”
叶梦筠怔怔看着满眼希望的年柏尧,突然露出一个可悲的笑容,推开他的手踉踉跄跄的站起来:“那慕青娅呢,你的孩子呢,你打算就这样抛弃他们吗?对不起,我做不到,请你让我走吧。”
“梦筠——”
他拉着她的手,叶梦筠低头看着他们相握的地方,忽而抬头望着他:“那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吧,我想去看看他。”
年柏尧与她对视着,看到了她眼中强大的悲伤,心痛的不能自己,不过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行,我可以带你去。”
“谢谢。”她失魂落魄的说,“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梦筠——”不论他怎么叫唤,她都没有亭子离开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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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事情或许说出来都没人相信,然而却真实的在生活中上演了,林晋修死了,但他的心留了下来,现在在另一个陌生的身体里强烈的跳动着。
可是他呢,泪水泛滥决堤,叶梦筠去超市买了他最爱吃的零食和食物,又回家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裙,戴上了他送给她的玉佛,年柏尧已经在楼下等她。
叶梦筠的沉默让年柏尧恨不得将她拥入怀中,可是此时此刻,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他发动了车子,带着她来到了海边。
海边停着一艘游轮。
他带着叶梦筠登船,海上风大,她的衣裙随风挥舞,她一直站在船尾的甲板上,碧波荡漾的大海如此美丽平静,可是三年前,就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老天带走了她全部的希望与快乐。
时光仿佛退回到从前,她忍不住再一次眼泪直流。
游轮一直平稳的往大海中央行驶,年柏尧始终站在叶梦筠的身边,然后告诉她:“因为当时他已经在海里漂浮了许多天,被我们救起来的时候已经出现了皮肤溃烂的情况,所以在手术完成后,我们就把他的尸体进行了火化,他的骨灰,就撒在了这片大海之中。”
叶梦筠的手指紧握着船栏,手背上青筋凸~起,多么讽刺的结果:“你们把他救起,就为了拿走他的心脏,最后又把他一个人孤零零丢入了大海,你们还真是狠心,你们都是刽子手,刽子手知不知道,你把晋修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叶梦筠突然扑向年柏尧,拳头一次又一次用力的垂在年柏尧的身上,“你们怎么那么狠心,把晋修还给我,还给我,我恨你,我恨你——”
“梦筠——对不起,你别这样,这样我很难过,你别这样。”他不顾一切将她揽入自己怀中,她那么脆弱,他的心,真的拧疼了。属于林晋修的那部分记忆已经彻底复苏,他情不自禁道,“他没死,我就说他,梦筠,以后我就是林晋修,我也那么爱你,我的心只为你跳动。”
整个世界的颜色似乎都黯淡了,叶梦筠的双手被他用力钳制着,无力的垂在一边,嘴里嗫喏道:“你先放开我,让我冷静冷静。”
他放手了,她又说:“我有点渴了,帮我去拿杯水吧。”
年柏尧虽然不放心,但还是进了船舱倒水。
他拿起桌上水壶倒了一半,旁边窗口就有个身影一跃而下,一时间,他忘了反应,觉得自己眼花了,可是外面传来的扑通声彻底惊醒了他,他丢下水壶,推开窗户想也不想就跟着纵了下去。
爱一个人,如果爱到可以生死相依,是多么美好的一种幸福。
叶梦筠与林晋修的爱情,经过时间的雕琢,却没有半分褪色,在这种强大的勇气面前,年柏尧却执迷不悔。
当初林晋修死的时候叶梦筠也曾想过随他而去,可是家人与亲情的牵绊拖住了她的脚步,让她无法离开。
到今天,她那么辛苦的接受了事实准备开始新的生活,生活却跟她开了那么大一个玩笑,本来还希冀着他还活着,可偏偏最后又给了她那么沉重的一个打击,她受不了了,而今她也没什么放不下的,终于可以随他而去。虽然有人救她,但她已经不愿意醒来,就一直这么睡着吧,睡着了就没有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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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穆成捏着医生给出的诊断书,看也不看就丢到了一边,最后改成了提起医生的衣领:“我要她马上醒来!”
“穆成,你先冷静点,放开左主任的衣服!”一边的院长上前劝道。
简穆成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我要她马上醒过来!”
“简先生,我们是医生,不是神仙,你太太身体没大碍,但她不愿意醒来我们也没办法,对了,她还怀孕了,可是因为怀孕初期身体受到重创,所以又小产了,她现在需要休息,请你放手!”
先是怀孕结果又流产的消息,怔的简穆成无法回过神。
左主任也趁机推开他的手,带着其他医生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