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屋子里的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了过来,看清楚说出这话的人时,四个人的脸上出现了完全不相同的表情。
离门口最近的管家明显松了一口气,要知道他可是把天都几家有名的医馆都跑了个遍,可是人家一听说是天花就直接闭门谢客,现在有人愿意挺身而出,那就代表着他不用再闭门羹了。
花氏和曲无忧则是根本就不相信曲无容的话,看着她的眼神中是跟刚才在海棠居里如出一辙的轻蔑;
正对着门口的曲孝良则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知道他们都不相信自己,曲无容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正对面的曲孝良,她知道,最后做出决定的还是她这个父亲。
曲孝良现在的心情很矛盾,毕竟被确诊得了天花的那个人是他的亲生儿子,虽然他的膝下子女众多,但毕竟虎毒还不食子,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就这样丢了性命,尤其是他已经被天花夺走了一个儿子之后。
不过即使这样,他却不太相信面前这个信誓旦旦说能医治天花的大女儿,虽然从小他就把这个女儿送到了族弟曲常德家里寄养,但是对她这么多年来的生活还是大致了解一些的,曲常德并没有给她请过先生教授医术,她这么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等待他做决定的时候,曲无容已经把他脸上微妙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忍不住泛起一抹冷笑:要是真正的曲无容,当然没有本事医治天花这种绝症,不过换成了她这位寇博韬的玄孙女寇韶华,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医治曲无忌不可,就算曲孝良不答应,对于她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毕竟就算是真正的曲无容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也没什么亲情可言,更何况是她这个跟曲家没有半点儿关系的寇韶华呢?
她只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就这样消逝罢了。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那段让她无法释怀的经历。被强行绑在马背上,亲眼看着自己还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月兑离了自己的身体,那个曾经在她肚子里与她共同呼吸的小生命,就那样在她眼前永远地消失不见了……
一抹无法自持的悲恸自曲无容的眼底泛了起来,只不过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没有到,曲孝良在再三思虑之后,终于开口了:“你确定你真的能医治好无忌的天花?”
“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一试。”曲无容当然不会傻到去跟他保证什么,毕竟天花是一种死亡率极高的病症,就算她是寇博韬的玄孙女,也只能是尽力一试,至于究竟能不能医好,那就要看曲无忌的造化了。
“你说得倒是轻巧!”没等曲孝良再开口,他身边的花氏就不满地冷哼了一声,“那要是治不好呢?岂不是白白耽误了我儿子的性命?”
“就是就是!”曲无忧也跟着附和道,她才不相信这个从小被丢在别人家里的丫头有本事能医治好她哥哥呢!
曲无容看似不经意地扫了她们一眼,轻飘飘地提醒道:“如果再没有大夫来给无忌哥哥医治的话,他照样是会送命的,或者你们还能请到别的大夫前来?”
一句话就堵住了花氏母女两个还想要挑衅的嘴巴,刚才管家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天都城里已经没有大夫愿意前来为曲无忌医治天花这种疫症了,要是一直这么拖下去的话,曲无忌最终还是逃不了死神的召唤。
只是,谁又知道这个黄毛丫头到底安的什么心呢?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最后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的曲孝良,只好松了口:“那你就试试看吧。”
“老爷……”花氏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管家,你记得吩咐那些下人们,谁都不准把无忌少爷得天花的事情宣扬出去,就连提都不能提起,知道了吗?”
管家连连点头答应,“是,小的一定会看紧他们的。”
他这个回答让曲孝良觉得很是满意,想了一下他又吩咐道:“还有,从今天起,除了容儿之外,任何人都不准踏进这个院子!尤其是你们两个,要是也被传染上就麻烦了!”
最后这句话是对着花氏母女说的。
花氏和曲无容当然也知道天花是会传染的,当下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虽然躺在里面的那个是她们的儿子和哥哥,但毕竟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她们可没有那么傻!
吩咐了这些之后,曲孝良就准备离开了,虽然身染天花的曲无忌已经被他们隔离在了隔壁的屋子里,但毕竟只隔了薄薄的一道墙,他们还是尽早离开的比较好,谁知道再晚点儿会不会也被传染上呢?
路过曲无容身边的时候,曲孝良突然停了下来,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带着陌生和不信任。
看了那一眼之后,他只留下一句毫无感情可言的“好好医治你哥哥”,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另外三个人也紧跟在他身后离开了这间屋子,好像生怕晚一步就会被传染上天花一样。
那个身为父亲的人就这样离开了,完全没有顾虑到自己这个刚刚回来的女儿,会不会因为医治曲无忌而同样染上天花。
这么一个又自私又绝情的人,到底是怎么当上大梁的大学士的?曲无容鄙夷地想着。
不过她现在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应该从哪里着手医治曲无忌,毕竟之前她从来没有过医治天花病人的经验,要是弄不好的话,说不定连她这条刚刚重生的性命也会跟着白白丢掉。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毕竟她还要靠着自己的这个新身份,找那个心狠手辣的沈端朗报夺命杀子之仇呢!